麗佐娃並沒有動,而是從兜裡摸出了一個小型試管,遞給了楊天。
楊天接過,才發現試管中正存放着一根不過兩釐米長的頭髮。
“這是?”楊天問道。
麗佐娃道:“我在做先期調查的時候,已經讓人想辦法弄來了孩子的一根頭髮,我覺得您可能需要。”
楊天微微側目,看着手中的試管半晌,道:“那你爲什麼不勸阻我來韓國,你應該知道,我現在並不適合出國。”
麗佐娃既然提前弄到了孩子的頭髮,那在阿卜耶已楊天就能做親子鑑定,確定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也不需要走這一遭。
“我想一旦確定孩子是您的,您會親自來一趟,見一見孩子,因爲我覺得,您不會選擇把孩子帶走。”麗佐娃道。
楊天默然,麗佐娃是真的猜到了他的心思。
的確,一旦確定孩子是自己的,楊天並不打算帶走孩子,把一個年幼的孩子帶在身邊,太過危險,而且楊天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有精力去照料孩子,自己能否做個好父親。
但楊天肯定要來一趟,親眼看看這個流淌着自己血液的孩子。
“那你更應該勸阻我的,因爲有可能這個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楊天輕嘆道,卻毫不猶豫的拽下一根頭髮,遞給了麗佐娃。
麗佐娃沒有接話,從多方面的情報分析,這個叫做楊陽的孩子,的確屬於楊天。
……
酒店刺殺失敗的史密斯注意力很快放在了另外幾個地點。
釜山人海茫茫,主動去找楊天希望太過渺茫,史密斯最好的辦法就是守株待兔。
在幾個主要地點,史密斯都佈置了監控人員,並設計了多套暗殺手段。
比如釜山中心醫院,可以獲取孩子出生信息的地方,史密斯就設計了殺手僞裝護士和醫生。進行近距離暗殺,並在監控到楊天現身之後,遠距離狙殺,乘坐汽車安裝炸彈等手段。
可史密斯又覺得,楊天現身的可能性不太大,這些事情楊天完全可以交給麗佐娃去辦,自己只要等着看結果也就行了。
實質上。戈麥斯等人分析,楊天最有可能露面的還是星星託兒所。
楊天與李秀慧並沒什麼感情,不惜以身犯險,只是爲了親自證明這個孩子是自己的,並且見一見孩子。
戈麥斯估計,楊天甚至可能不會見李秀慧。一旦確認孩子是自己的,可能直接把孩子帶走。
那楊天韓國之行的終點,極有可能就是星星託兒所。
果然,釜山中心醫院,李秀慧處,都沒有任何楊天露面的跡象。
但是三天之後,一個讓史密斯激動的消息傳來。星星託兒所,楊天現身了!
……
星星託兒所位於釜山城規劃出的文教區,周邊有大量的學校,由於規模不大,這個託兒所一點兒也不起眼。
周邊的環境還不錯,綠樹成蔭,來往的車輛行人也不多,清淨。是個安心讀書的好去處。
上午九點,一輛豪華加長林肯緩緩在託兒所正門前停下,就像接送孩子一般。
不過現在距離中午放學還有不短的時間,周圍也沒有停靠任何接孩子的汽車,如此一輛轎車的出現就有些怪異了。
距離託兒所正門不遠的一個早點攤,小泉彩微笑着把早點遞給客人,在背身過去的時候。她已經低聲說道:“三點鐘方向,黑色轎車。”
正對託兒所的住宅大樓上,cia佈置的監控點也迅速的注意到這輛轎車。
“查一查車牌,熱成像圖呢?”史密斯也在這個監控點。
星星託兒所是史密斯認爲楊天最有可能現身的地方。所以他也一直守在這裡。
熱成像圖顯示,車內有三個人。車牌也有了消息,是一輛出租車。
光從這兩條信息,還是無法確定車內坐的就是楊天。
剛要再要更多的信息,監控畫面中,車門突然打開,一個男子走下車來,微微側頭看了看,與一個女人一道,快步走進了託兒所。
“這……”史密斯目瞪口呆,心臟在劇烈的跳動着。
該死的,等了這麼多天,你終於出現了。
抄過對講機,史密斯激動都下令道:“各小隊注意,目標已經現身,注意,情報已經確定,按照預定計劃行動。”
“狙擊手,有沒有射擊機會?”史密斯急聲問道,看着將要走進託兒所的楊天與麗佐娃,急的腦門子上都出了汗。
對講機內傳出狙擊手的聲音:“不能。”
史密斯暗罵一聲,楊天已經走進了託兒所,連忙道:“繼續等待。”
入門時錯過了,那就只有等出門的時候了。
不過狙擊手只是一個暗殺手段,也不是最有把握的手段。
“內部的監控錄像呢,快點切出來,我要知道他去了哪裡。小泉彩,能不能靠近汽車,裝上炸彈。”史密斯示意手下行動,一邊冷靜的指揮着。
小泉彩的聲音傳了出來:“我會嘗試。”
史密斯眉頭微皺,嘗試,那就是不確定。原先,考慮暗殺計劃的時候,是想着只有楊天和麗佐娃兩個人,一旦楊天現身,麗佐娃肯定寸步不離的跟隨楊天,那就有機會在汽車上安裝炸彈。
但沒想到,最後楊天現身的時候,卻搞了一輛租車。
車上的司機也不是瞎子,周圍空蕩蕩的,貿然走過去一個人往汽車底盤上安裝炸彈,怎麼可能不被發現。
星星託兒所內部的監控錄像很快被切了出來,本身託兒所只在正門和後門安裝了兩個攝像頭,不過cia的特工已經想辦法安裝了許多自己的隱秘攝像頭。
從監控畫面上看到,進入托兒所的楊天,帶着麗佐娃並未過多停留,直奔託兒所內的玩具室而去。
安插在內部的暗殺人員已經緊急準備,在快速趕來。
“看到目標,是否行動。”
監控錄像上,一個僞裝成清潔工的殺手推着清潔車。靜靜的等候在走廊裡,而楊天正向他這個方向走來。
“等候命令,暫時不要行動。”史密斯冷靜的下達了命令。
楊天的出現毫無徵兆,等內部的暗殺特工到達位置,楊天已經接近了玩具室,根據監控錄像顯示,楊陽現在就跟兩個孩子。還有一名女性看護員在玩具室內。
果然,楊天並沒有繼續前進,微微駐足,直接進了玩具室。
而麗佐娃,則是如門神一般的站在玩具室門外。
內部的殺手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暗殺機會。
不過史密斯並不擔心,因爲最大的殺招就在玩具室內等待着楊天。
……
透過半開的房門。楊天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中那個孩子。
虎頭虎腦,此刻正抓着一輛玩具火車頭,玩的不亦樂乎。
目光在一瞬間柔和了下來,楊天的呼吸也沉重了起來,雙腿好似灌了鉛一般,無法挪動。
“你在門外等着我。”楊天道,深吸一口氣。邁步走進了玩具室。
室內的看護員一擡頭就看到了楊天,警覺的問道:“你是誰,現在不是開放時間,你要看孩子,可以等中午休息的時候再來。”
楊天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幾步外的孩子身上,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出現,還樂不可支的推着火車頭在地上爬。
好一會兒,楊天才回過神。用韓語說道:“我就在這裡跟孩子玩一會兒,你可以一旁看着。”
那看護員皺了皺眉,上下打量着楊天,很平凡的一個男人,似乎也不像個壞人,最關鍵的是,楊天眼底柔和的目光是她十分熟悉的。
點點頭。看護員道:“你是來看楊陽的嗎,我記得平常是他媽媽來接他的,你是誰?”
“我?”楊天蹲下身,近距離的看着孩子。
一歲大了。楊陽很健康,胖乎乎的,宛若個福娃,此刻似乎也注意到了楊天的存在,歪着頭,瞪着渾圓的黑眼珠看楊天,嘴巴張着,口水淌的嘴角都是。
“我是他的爸爸。”楊天道,顫抖着伸出手來,輕輕的放在了楊陽的頭上。
柔軟的頭髮,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把彼此聯繫在了一起,不知怎的,楊天鼻子酸溜溜的,竟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不管李秀慧跟自己有任何糾葛,這孩子的出生是不是一個錯誤的結果,可他終歸是自己的孩子,身上流淌着自己的血液。
楊陽扭動了一下脖子,躲開楊天的手,旋即抓起手中的火車頭,直接扔向了楊天,看着楊天被火車頭砸中,好似找到了什麼玩物一般,咯咯笑着又爬上前來,抓起楊天的手,示意楊天去抓火車頭。
“臭小子。”
楊天笑罵一句,抓起火車頭,重新擺正,轉動發條,讓火車頭跑起來。
楊陽似乎已經能走路了,踉蹌着爬起,興奮的去追跑動的火車,但走的不穩,才走了兩步便撲倒在地。
楊天慌忙上前扶起他,發覺這小子也沒哭,咯咯笑着去抓楊天臉上的墨鏡。
小傢伙抓着墨鏡,興奮的揮舞着胳膊,嘴裡含糊不清的喊着什麼。
“媽媽……媽媽,爸……爸!”
發音並不標準,也似乎是無意識喊出來的,可是那兩個字眼,卻是讓楊天瞬間淚水盈眶。
深吸一口氣,平復了內心的激盪,楊天追上楊陽。
這或許是自己第一面見到孩子,卻也有可能是最後一面,在沒有獲得成功,擁有強大的力量之前,楊天不會把孩子接到身邊,讓他在安穩的環境中成長,或許纔是最好的選擇。
今天來,楊天只是想見見孩子,並帶着孩子出去玩一次。
時間好似沒了概念,哪怕只是看着孩子笑,也是一種莫名的幸福。
這一刻,楊天忘記了國際大事,忘記了理想目標,只單純的享受天倫之樂,因爲他清楚,當自己離開孩子的那一刻,自己就要忘掉這一切。
楊陽一點兒也不認生,好似找到了最好的玩伴一般,興奮的在楊天身邊爬上爬下,追着玩具跑,咯咯笑着躲避楊天。
“跑哪兒去了,這裡?不是,那是這裡?”楊天猛的一轉頭,做了個鬼臉,指着藏在牆角桌子下的楊陽。
楊陽咯咯直笑,縮着身體往裡面鑽。
楊天低頭鑽進桌子下,要抓住頑皮小傢伙。
不過在楊天低頭鑽進桌子下的一剎那,滿臉笑容卻戛然而止。
桌子下方,一枚固定在桌子上的炸彈正閃爍着紅點,一閃一閃,是那麼的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