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東南方向行駛,全程高速,差不多四個小時,洛塵等人便從昆城到了文山。
在文山吃過飯,休息一陣,便繼續上路,前往廣南壩美。
廣南雖是個小縣城,但風光獨特、旅遊資源豐富,壩美村位於廣南縣域北部兩鄉交界,因地處偏僻,長期交通不便,與世隔絕半封閉,加上山水秀麗,被稱爲“世外桃源”。
洛塵、陳戊龍和小白狐洛熙先在廣南縣城找了一圈,主要是陳戊龍此前和苗女穆採兒相遇的酒吧以及相-互-纏-綿的酒店,沒有發現,然後就直殺壩美村。
壩美村果然山水靈秀、造化獨鍾。
寨子古老而優美,充滿了少數民族風情。
但洛陳二人從天亮找到天黑,也毫無線索。
這時,陳戊龍瞧見了他上次問話的那個老婆婆。
老婆婆黑布包頭,坐在土屋門前發呆。
陳戊龍上前詢問她阿採姑娘最近有沒有到村裡來。
老婆婆想了一下,搖頭說沒有。
洛塵也問了幾個問題,然後招呼陳戊龍離開。
倆人沒出村,而是找了個農戶家,付錢讓人家弄些飯菜填飽肚子。
農家菜簡單,但是味道不錯、量大管夠,而且便宜得很。
洛塵吃得不亦樂乎。
陳戊龍卻是愁眉緊鎖,筷子也沒動幾下。
他心情沮喪,擔心如果一直沒有進展,自己難道真要帶着條蟲子單身一輩子嗎?
洛塵瞧他一眼,敲了敲碗,說:“陳少,快吃吧,吃飽了纔有力氣熬夜啊!”
陳戊龍奇道:“熬夜?熬夜做什麼?”
洛塵說:“夜裡有行動。”
陳戊龍更是奇怪,這村頭村尾、村子的旮旮旯旯都找遍了,難道白天沒收穫,晚上反而會有不成?
他還待問,洛塵卻道:“別問了,先吃飯,多吃點。”
陳戊龍一想,洛先生是奇人,他只怕已經有了什麼辦法。
洛塵已經吃完,擦擦嘴,走到門口去跟這戶人家的兩口子聊天。
農家人樸實,問什麼說什麼,洛塵開農莊的,長期駐紮鄉村,擅長跟農家人打交道,幾個人竟似聊得很開心。
農家的女主人還爲洛塵和自己丈夫一人倒了杯酒,說是自家烤的酒,讓他們邊喝邊聊。
陳戊龍一看,心裡也是有些佩服,趕緊吃飯吃菜,先把肚子弄個飽。
洛塵一鋼化杯烤酒喝完,天也聊得差不多,便向主人告辭,主人家兩口子一直把他們送到院子門口。
陳戊龍問:“洛先生,接下來怎麼辦?”
洛塵讓他先把車子找個安全不攔路的地方停放,然後去向有船的人家借船。
那家人本不想借,洛塵提出可以用雙倍的價格買,於是成交。
當然,錢由陳戊龍出。
船是豬槽小船,很簡陋,但總比竹排好些。
洛塵撐船,沿江而上。
馱娘江在壩美村中央衝擊出一個三角形河灘後,就分成兩條河向東流去,一條河叫“男河”,一條叫“女河”。
洛塵撐船竟然很溜,長篙隨意點出,船便“嗖”地竄出,長篙連點,船隻“嗖嗖嗖”一路向上直竄,風馳電掣,竟無視湍急的水流和昏沉的天色。
陳戊龍當真佩服得五體投地,他家裡雖然買了遊艇,但他可不會撐船,不禁讚道:“洛先生,沒想到您竟連撐船也懂,世上還有什麼您不懂的東西嗎?”
洛塵也不答話,前世他獨居深山,可沒有快遞、外賣、水電工、泥瓦匠,難道不是什麼都得靠自己、什麼都得掌握一些嗎?比如去看住在江頭的朋友,不就要自己撐船嗎?
船行至馱娘江上游某處,洛塵目光透過夜色探看兩面青山,然後長篙點在岸邊,便將船給停住了。
洛塵和陳戊龍上了岸,一起把船隻拖到隱秘之處,然後往深山密林中走去。
“洛先生,我……我們這是要去哪兒?”陳戊龍心中疑惑,剛纔就想問,但唯恐打擾到洛塵撐船,而且江水湍急嚇人,他只好等到現在才問。
“去找你的阿採姑娘啊。”洛塵答道。
“啊,你怎麼知道她在哪裡?”陳戊龍頗爲訝異,他已經問過很多人,沒有誰知道阿採姑娘是從哪裡來的。
洛塵道:“之前你說過,那個老婆婆告訴你,阿採姑娘偶爾會到村子裡看病,我剛纔就問那老婆婆阿採姑娘看病用的藥一般是些什麼藥,她說就是山上的草藥,她說了幾味給我,有的是方言和民族語,我拿不準,就跟吃飯那戶農家的主人進一步詢問,驗證,有了一定的眉目。
“很多藥材的生長對溫度、溼度、光照、土壤等要求是很苛刻的,所以,在沒有其他線索的情況下,憑着她那些用藥判斷出大致區域範圍,或可作爲線索。
“有的藥生長在馱娘江上游,有的藥在深山,即使那位阿採姑娘不是居住於範圍之內,就目前這種情況而言,我們也只能碰碰運氣了。
“而且,我還有另外一項依據……”
陳戊龍算是徹底服了洛塵了,他居然靠着老婆婆口中的幾味藥材就判斷出所要尋找的方位和區域,聽他說還有另外一項依據,便問:“什麼依據?”
洛塵續道:“世人以爲苗家人都會養蠱,其實會養蠱的人並不多,尤其‘情蠱’這種級別的蠱,它就跟稀少的野生藥材一樣,需要許多嚴苛的條件,還得耗費各種資源,普通人家是養不出‘情蠱’的,所以,我懷疑,穆採兒並非普通的苗家兒女。”
陳戊龍瞪大了眼睛,問:“那……那她……”
洛塵道:“從你身上的情蠱子蠱來看,她養的蠱很不一般,連我也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安全解除,所以,我懷疑,她可能是某個古已有之的教派的弟子。剛好我記得,那個教派的教址就在文山,就是馱娘江上游山區。兩相印證,我認爲值得碰一碰運氣。”
陳戊龍問:“那是個什麼教派?”
洛塵說:“江湖正派中人稱他們‘五毒教’,他們自稱‘五聖教’。”
陳戊龍瞠目結舌:“五……五毒教?”
兩人邊說邊行,不一會兒已近半山腰。
夜裡的山黑得很,林木繁茂,遮星閉月,所幸洛塵準備齊全,揹包中背了手電,一人打一隻,倒不至於成了睜眼瞎。
林中不時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也不知是蟲是蛇。
梟鳥夜啼,比哭還難聽。
陳戊龍嚇得縮緊身子,他想問爲什麼不能白天再來偏偏選在夜裡,可是他也知道洛先生能親自出馬幫自己找人已經很難得了,人家選擇夜裡行動自有人家的道理,哪輪得到自己指手畫腳?
故而閉嘴不問。
又走一陣,心裡實在怕得不行,忍不住道:“其實……洛先生,我們等到白天再來是不是也可以啊?”
洛塵怔了怔,說:“哎對啊,我怎麼沒想到?”
陳戊龍愕然,原來是沒想起來?
洛塵又說:“不過來都來了,總不好半途而回吧,而且小洛熙晚上比白天更能發揮出她的力量。”
陳戊龍這纔想起來與他們的同行的還有一隻小白狐。
小白狐洛熙自從進山就不見了,也不知道跑去了哪裡。
悉悉索索……
悉悉索索……
林葉響動,陳戊龍以爲是蛇,連忙將電筒打了過去,只見一條白影在樹上竄來竄去,卻不是小白狐洛熙是誰?
它在樹木間非常靈活、來去自如,自己摘野果給自己吃。
——剛纔吃飯時洛塵沒放它出來吃,現在想必是餓了。
它正在啃一個紅紅的野果,汁水很多,陳戊龍的手電燈光照到它,它一竄,又不見了。
陳戊龍繼續往前走。
過了一會兒,他聽見自己身後有腳步聲,雖然很輕,但確實有響動,洛塵在前面帶路,那後面的是什麼東西?
他緊張得要死,越想越害怕,卻又忍不住回頭去看,一看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自己身後竟然跟着一個人!
他顫聲問道:“你……你是誰?”
那人反問:“你猜猜?”
洛塵回過頭來道:“洛熙,別鬧了,上來帶路。”
那人應了一聲,衝陳戊龍眨眨眼睛、扮個鬼臉,跑到洛塵身邊去了。
陳戊龍再度目瞪口呆。
她……她是洛熙?
洛熙不是小狐狸嗎,怎麼變成人了?
只見那少女青春靚麗,身-子-半-裸。
渾身上下,僅僅是用白色的毛茸茸的皮毛遮住緊要部位,大片大片的雪白肌膚裸-露在空氣中,如緞子般光滑柔軟。
臉龐明媚如花,雙眸靈動秀麗,若秋水溫柔,若冰雪純真。
但純真中有帶着說不出的嫵媚。
她眼波流轉,便足令人神魂顛倒。
她赤着一雙小腳,如同一對雪蓮,踩在黑暗崎嶇的山路上,卻輕盈無比,走起路來就像跳舞一樣。
要不是她屁股後面生着一條白色的、毛茸茸的大尾巴,陳戊龍絕對不會相信這少女是狐狸變的。
但這尾巴……搖擺搖擺搖擺……
他都已經有點麻木了,奇人身邊當真都是些奇異的物事。
洛塵摸了摸少女洛熙的腦袋,說:“吃飽了麼?吃飽你來帶路,在山裡、在夜裡,你的感應比我強。這山上,哪兒有人氣,我們就往哪兒去。”
少女洛熙笑着應道:“好的!”
蹦蹦跳跳走在最前面,仿似山中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