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的會議是十點開,韓麗九點就到了政府門口,就是想能不能等到父親,哪怕是見他一面。
不過等她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門衛把她攔了下來。
“請出示出入許可證。”
韓麗當然是沒有許可證的,雖然父親在政府上班,也從來沒給過她什麼許可證,而且自己向來低調,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她是韓副市長的女兒,韓麗和門衛求了半天情,好話都說盡了,對方也不肯做出半點讓步,堅持着不放她進來。
韓麗急的直跺腳,但是她也無能爲力,站在市政府門口,來回的踱着步子,準備想其它辦法。
週中也來到了市政府,遠遠就看到了韓麗,在豔陽下等在大門外。週中知道韓麗進不去,肯定很擔心父親,但是他現在不能去和韓麗見面,心裡堅定一定要救出韓副市長。
週中繞着市政府大院走了一圈,發現後門的旁邊是一段矮牆,只要他稍稍跳一下,應該就過得去,只是週中發現,矮牆的後面,也就是大院的裡面,七零八落的分部着幾個攝像頭。
週中先是低着頭,快速的越過矮牆,然後仔細觀察了所有監控所在的位置,在腦海裡制定了一套可以躲開攝像頭的線路,飛快的闖進了大樓裡。
週中沒費多少力氣,就找到了審問韓副市長所在的房間,裡面亂哄哄的,門也從裡面反鎖上了,週中就站在外面聽了起來。
會議室中突然安靜了下來,應該是要審問了,一個紀檢委的人說話了。
“韓副市長,哦,不過開完這次會,你就不再是副市長了,對你貪污受賄的罪名,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韓副市長閉着嘴不說話,半晌,才緩緩的吐出一句話:“我清清白白,我沒犯法。”犀利的眼神掃視着屋子裡的所有人,那些人紛紛轉了頭不去看他,好像他們一旦有眼神的交流,這些人就會被韓副市長審問,而不是他們在審問。
這時,一個曾經韓副市長的手下站了出來,韓副市長看了他一眼,心想他跟了自己這麼多年,而且自己平時對他也不薄,他應該會站出來爲自己說話吧。
“小張,你跟着我這麼久了,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你最清楚不過了吧?你來當着這些人的面,來說說我那些財產都是怎麼來的。說說我到底有沒有貪污受賄。”
韓副市長的頭揚的高高的,他相信,以他對小張的瞭解,他一定會爲自己說話的。
豈料這小張早就叛變了,他不屑的看了韓副市長一眼,反倒幫着對面紀檢委的人,說了起來:“跟着韓副市長這麼多年,他的豪車換了有不下三次,一次比一次貴,逢年過節還會暗示我去他家小聚,小聚我能空着手嗎,而且有時候我帶的東西不夠貴重,他妻子還會給我使臉色,就這麼被他壓迫了幾年,今天請紀檢委的同志明察。”
韓副市長聽到他說的這些,氣得發抖,平時這小子對待他的態度,可是言笑晏晏啊,現在見局勢不對了,反而倒戈,虧他韓副市長曾經還覺得他不錯,有心提拔他,現在看來,他這是想斷了自己的後路啊。
雖然韓副市長覺得自己看錯了人,正在生氣時,他看到了另一個助手,老李,老李和他算是同齡人了,平時工作時也是兄弟相稱,他看向老李,希望他能站出來說句話。
老李看到了韓副市長渴求的目光,倒也站了起來,可是沒想到,他站起來以後,竟然也是幫着紀檢委的人造謠。
“認識韓副市長這樣的領導,是我的不幸,作爲他的好朋友之一,親眼看他走上這條邪門歪道,我也是不想的,當初他勸我們和他一起幹事兒的時候,我們義正嚴辭的拒絕了,現在希望組織能好好查清他的底細,讓他好好做人,也算幫我們這些朋友一個大忙了。”
說完,這老李還故意走到韓副市長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對他說:“金盆洗手吧,老韓,早就和你說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你看看現在,出事了吧,唉。”
他還裝模作樣的安慰着韓副市長,做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韓副市長這下算是被徹底激怒了,平時他對這些人不薄,出了這事以後,本來就不打算他們能幫到什麼忙了,結果現在不僅不幫忙,反而倒打一耙,讓他陷於水深火熱之中,韓副市長的牙咬的咯咯作響,他恨不得站起來親手撕碎這些白眼狼。
韓副市長怒髮衝冠,他猛然站了起來,一拳頭打在了桌子上,衝着剛坐在椅子上的老李,幾乎是喊上了:“你血口噴人!”
紀檢委的工作人員看場面好想快控制不住了,急忙叫了暫停,示意大家都消消氣,商量一下最後的結果,歇一會再繼續進行,明顯是害怕現在正在氣頭上的韓副市長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不過這老李卻一點情面也不給韓副市長留,他喝了口水,繼續和左右兩邊的人說到:“這韓副市長這回估計要進去蹲幾年了,不過他還算走運,生了個不錯的女兒,被我兒子看上了,要是我兒子願意娶她的話,我也能幫着好好照料他的家人,哎,畢竟朋友一場,這忙我不幫,心裡也過不去啊。”
他的聲音很大,好像是故意要說給韓副市長聽的,說完還下意識的偷偷瞟了韓副市長几眼,想看看他有什麼表情。
韓副市長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燒着,他不明白爲什麼自己當初要交這些朋友,這些諷刺挖苦的話,好像一根根的針,扎的他生疼。
過了一陣子,紀檢委的人看韓副市長的情緒平復了許多,臉也沒有之前那麼紅了,就叫了大家繼續研究這個案子。
他們把目光聚焦在韓副市長的貼身秘書身上,只要這個離韓副市長的財務最近的人一承認,他們扳倒韓副市長的大計,就又進了一步。
“來,鄭秘書,你來說說,你離韓副市長最近,說說你平時都注意到了什麼?”
大家把目光投向鄭秘書,還有幾個在向着她使眼色,示意她投靠他們這邊,事成之後少不了她的好處甚至還有一個故意咳嗽着以引起鄭秘書的注意。
韓副市長也緊張的看着鄭秘書,這個他最信任的人,今天不知道會做出什麼選擇。
只見鄭秘書緩緩的站了起來,看着韓副市長,用無比堅定的語氣,鄭重其事的說:“我是韓副市長身邊最親近的公職人員了,韓副市長什麼人我再瞭解不過了,我以我的人格擔保,韓副市長的所有財產,都是家裡搞古玩生意賺來的,沒有一分一釐是不乾淨的。”
韓副市長聽了,竟然有些感動,想不到,在自己最落魄的時候,對他不離不棄的,只是一個小小的無權無勢的小秘書,不過他還是讚許的點了點頭,不僅爲鄭秘書的行爲,更是爲她點勇氣,畢竟一個小女子呢,能說出這麼大氣磅礴的話,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這時,那羣讓鄭秘書起來說話的紀檢委的人坐不住了,她們不知道鄭秘書竟然是這麼一個忠心耿耿的人,就叫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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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檢委的人見大家該發言的發言,該思考的思考,覺得時間差不多了,省裡面的領導商議也結束了,主持會議的人忽然叫大家安靜了下來,衆人紛紛看向主持人那裡。
“看大家都決定的差不多了,現在,我們就找證人來作證。”
在場的各個官員一片譁然,他們都想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膽,敢明目張膽的揭發韓副市長,他們雖然是站在紀檢委這一邊的,但是要真讓他們作爲法律上的證人,他們還是有所顧慮的。
門開了,走來一個大腹便便的人,竟然就是柳大志。
柳大志還沒坐下,就開始迫不及待的說了起來:“紀檢委的各位同志,我是柳大志,是咱們江陵市的一個小小的企業家,今天我要作爲證人,檢舉韓副市長貪污受賄的行爲。”
主持會議的人一看到柳大志,眼睛都亮了,一種迫不及待的表情浮現在他的臉上,不過他好像意識到了這一點,收斂了一下,故意清了清嗓子,問道:“你說吧,你爲什麼要作證。”
柳大志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韓副市長,又看了看站在前面的主持,等他點了點頭,才故作淡定的開口說話了。
“大家有的可能都認識我柳大志,這幾年做生意,賺了筆小錢,剛夠補貼家用,想着攢着錢可以給兒子娶媳婦了,可是,這韓副市長非要我拿出二百萬給他,說什麼企業要想上市的話必須經過政府調控,而只有給他二百萬做中間的介紹費,纔會推廣我的企業,否則,就要封殺我。”
柳大志越說越激動,連他自己都幾乎信以爲真,表現出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樣子。
“你胡說!”韓副市長生氣了,他知道柳大志是在無中生有,想着法子來陷害他,就確定跳出來爲自己平反。
“什麼柳大志,我根本就不認識你,江陵市企業那麼多,怎麼就偏偏不讓你上市呢,而且企業上市,根本不需要政府插手的,你完全是在血口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