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江口地處人間,但人間帝王卻無人敢插手此地,只因這地方住着一個聲名顯赫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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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神仙修爲奇高,性子奇傲,人間帝王他不見,天上玉帝他不聽,雖然在天庭掛了個顯聖真君名號,但他卻從未去天庭上過一次早朝。
偶爾有事去往天庭,也是玉帝碰上棘手之事,將他調去。
這個調很有意思,就是說玉帝想要見他,也只能以調兵遣將出行任務的理由,他纔會去,但平日裡不管是什麼宴會還是單純的談話,他都一概不聽。
所以外人都說他是聽調不聽宣。
二郎神楊戩是個不太喜說話的人,平日住在灌江口,基本上是大門不出,專心修煉,今天也不知颳了什麼風,他居然來了興趣,取上魚竿魚餌魚簍,去了灌江口一處還算安靜的垂釣之地。
穿餌拋竿之後,他整個人就如同一塊木頭般坐在了那裡,雖說今日太陽還有些炎熱,但他卻無動於衷,專心致志。
不知是什麼時候,身後突然起了腳步聲,楊戩不曾回頭,依舊專心垂釣。
而身後來人大概也知曉他的脾氣,所以來了之後,只是自顧自地尋了個塊還算墊得下屁股的石頭,安安靜靜坐在那裡。
楊戩垂釣了約莫有一時三刻,這一直沒有動靜的魚線突然就震動了起來,且幅度極大,怎麼看都是一個大傢伙。
楊戩臉上難得的浮現一抹笑意,一手擺動魚竿,像是在戲弄水中生物,那咬了鉤的生物大概是慌了,奮力掙扎,奮力擺動,水面變得沸騰,水花飛濺,像是一個龐大的生物在裡面搗亂一般。
魚線被崩的緊直,魚竿更是彎下了頭,可水裡的生物卻還沒露出個身影來,讓人不禁擔心,這好不容易上了鉤的東西,是不是下一秒就會崩斷魚竿或者魚線,揚長而去?
但這種擔心顯然有些多餘。
楊戩大概也是垂釣的高手了,在不停的戲弄和掙扎間,水裡的生物力道漸漸小去,等到水裡生物只能任楊戩牽着走後,楊戩這才緩緩收竿。
只可惜這裡除了一個臉上坑坑窪窪的怪人坐在旁邊外,再沒有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世俗凡人,否則見了楊戩釣起來的那個東西后,只怕不嚇得大小便失禁就是莫大膽氣了。
“上仙饒命,上仙饒命啊……”
突然,那被釣起來的東西開口了,聲音中滿是驚恐,雖說眼前之人比他小了太多太多,但它依舊是被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給壓得不敢擡頭。
楊戩面無表情地看着身前足足有二十丈長的蛟龍,平靜開口。
“登山成蟒,走江化蛟,入海則龍,對於你們這些修行不易的精怪,我向來不會無理打殺,但你不該以吃人爲修煉法門,雖說走江化蛟實屬難得,但你走的終究是歪門邪道,既是如此,入海化龍也是蒼生禍事。”
一句話說完,楊戩便不再開口,只是一手探出。
那蛟龍見狀大驚失色,慌亂中想要臨死反撲,可當那不算粗大的手掌蓋在它的腦袋上後,這條好不容易化成蛟龍,眼見就要走江入海一躍飛天的大妖,當場死去。
沒有一絲反抗的能力。
“二爺。”那個等候多時的人終於開口說話,看着楊戩收起魚竿魚線,道:“玉帝成婚,二爺怎麼不去?”
楊戩看了他一眼,聲音平靜,“去做什麼,給他道賀?”
那個臉上坑坑窪窪的人聞言,沉默了起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剛剛得到消息,那個保唐僧西天取經的猴子,到了大雷音寺門口卻不進,而是一人返身殺向了天宮。”
“又想大鬧天宮麼?”楊戩發出了一聲嗤笑,“有何用?一人根本不足以成事。”
“那個,孫悟空也去了。”
“哦?”楊戩微微驚訝。
那人彷彿是要語不驚人死不休,繼續道:“哪吒也反了,李靖那小子已經被哪吒一槍刺了個神魂俱滅。”
“什麼?”
這一次,就連楊戩都變了臉色。
“此事當真?”他有些不敢置信。
那人笑道:“我說的話你還信不過麼?”
楊戩聞言,歉意地笑了笑。
那人又道:“你呢?”
“我怎麼了?”楊戩故作不懂。
那人道:“你不是一直都想爲伯母報仇嗎?這次是個機會。”
楊戩面無表情道:“我娘是自己要犯天條,她的死理所應當,有何仇報?”
“是嗎?”那人聞言,不由笑了笑,“咱們兄弟這麼多年,我能不知道你?二爺,別什麼事都想着自己一個人扛,只要你一句話,梅山六兄弟不論是鬧天宮還是闖靈山,都會陪着你,絕不會有半點猶豫!”
他的語氣很真誠,眼神很堅定。
楊戩沉默了起來,空氣也凝滯了起來,只剩下江面水花一波接一波。
良久,他才啞然笑道:“康老大,別想多了,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我早就放下了,你先回去吧,最近灌江口除了這條蛟龍以外,還有一個妖怪沒有露面,你讓弟兄們好好搜索一下,咱們既然受灌江口子民的香火,就該保他們平安不是?”
“二爺。”那人還想說什麼。
楊戩卻有些不耐煩道:“我說了,那是過去的事了。”
說完,拎起魚竿魚簍,徑直離去。
被叫作康老大的人深深地看了一眼他的背影,沉沉嘆息了一聲。
楊戩一路回了府邸,將魚竿魚簍放好後,就徑直來到了自己的書房。
書房裡有個暗室,他打開隱蔽的機關,隨即便走入暗室當中。
暗室其實很小,但好在很明亮,因爲這裡面佈滿了發光的明珠,在最裡面的牆壁上,掛着一幅畫,畫裡面有兩個人,一男,一女。
男的是個凡人,女的是個神仙。
在那幅畫的下方,放着一張供桌,桌上很多貢品,都很新鮮。
貢品的上方放着兩塊靈牌。
父,楊天佑。
母,瑤姬。
楊戩站在那裡,不哭不笑,不說話。
良久,他離開暗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穿上白袍,拿上三尖兩刃刀。
白袍不鮮豔不晃眼。
三尖兩刃刀卻鋒芒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