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之泉不愧是天地間最稀缺的寶貝,原本依照玉兔那樣的傷勢,就算是太上老君想要將它治好,估計都得要一個月的時間。
可這不過一兩口的生命之泉,卻在短短的一炷香內,將玉兔體內的創傷一一修復。
當玉兔身上的光暈消失,陳立的目光和它對上。
“發生了什麼,你怎麼變成了這樣?你家宮主呢?”
陳立本以爲自己救了玉兔,它就會和自己好好說話了,可誰曾想,當他這一連串問題提出來後,玉兔又朝他撲了上來,一口咬在他的手臂上。
以陳立如今的體質,自然不會怕它撕咬,可讓它一直莫名其妙的咬,並不能解決他心裡的疑惑。
陳立伸出手,一把抓住玉兔的耳朵,然後神色凝重地看着它,道:“你咬我,最起碼讓我知道爲什麼咬我吧?”
玉兔聞言,四肢當即劇烈掙扎了起來,兩隻前爪不停朝他揮舞,口吐人言道:“你自己做的好事,你還問我爲什麼?你這個大壞蛋,你這個偷人心又偷人寶貝的壞蛋,我恨你,我恨死你了!”
它不停地吼着,四肢不停地掙扎着,情緒很激動。
陳立皺眉道:“你是怪我沒有將后羿弓送回去?”
這話一出口,玉兔頓時安靜了下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哭着說道:“你這個不講信用的混蛋,你知道后羿弓對我家宮主有多重要嗎?它是那個人留給宮主最後的東西了,你說好了用完之後要還回來的,你爲什麼不還?爲什麼不還?嗚嗚……”
“我……我去了,但是,四大天門都被天兵天將守住了,我當初是在天庭上打下來的,如果再去,他們會……”
陳立面露愧疚。
玉兔哭着說道:“所以你就不去了?你怕自己出事就不還了?但你知不知道,你不把后羿弓還回去,我家宮主會出事的,她會出事的!”
陳立臉色驟然一變,“她出什麼事了?”
玉兔哭哭啼啼道:“你在下界用過後羿弓後,玉帝那個大壞蛋就發覺了,他去了廣寒宮,要知道以前宮主有後羿弓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敢去的。”
“他去做什麼?”
“他要和宮主成親,但宮主不喜歡他的,很不喜歡,可宮主沒有後羿弓,他沒有忌憚了,宮主馬上就要嫁給他了,就要嫁給她最不喜歡的壞人了,這都是因爲你,如果你不去借后羿弓,我和宮主都能在廣寒宮裡好好生活,可現在全變了,全都變了。”
玉兔哭哭啼啼說着,陳立愣在了那裡,以至於手一鬆,被玉兔掙脫開來,但它沒有再咬他,只是坐在那裡用兩個小爪子抹着眼淚。
“我知道,以宮主的性格,要她嫁給那個壞人,她一定會想盡辦法自殺,所以我瞞着她偷偷跑了出去,我要找你要回后羿弓。東天門,南天門,西天門,北天門,我全都跑了個遍,都是天兵天將,但我一想到宮主不開心,我就會不開心,所以我拼命闖了出來,往西天門,因爲那裡離西天要近些。”
玉兔聲音哽咽,眼眶裡明明全是淚水,但眼神卻是無比的堅毅。
陳立伸手將它抱在了懷裡,它沒有掙脫。
“所以你的傷,都是拜那些天兵天將所賜?”
玉兔沒有回答,只是縮在他的懷裡,哭道:“婚宴的日子已經到了,明天,明天宮主就要嫁給那個大壞蛋了。”
“你也是個大壞蛋,可自從你走後,宮主就天天坐在你開弓的那個窗口邊,她每天看着西方,即便她沒說看誰,我也知道她是在看你這個大壞蛋,我想不明白,爲什麼宮主會牽掛你?你那麼壞,說話又不算話,她爲什麼那麼傻,要將后羿弓借給你?”
“都怪你,都怪你……”
玉兔不停地哭,不停地說,陳立不停地聽,不停地自嘲。
大概是它太累了,說着說着,聲音漸漸小了去,不知不覺,縮在陳立的懷裡睡着。
陳立擡頭,看着那顆今晚格外皎潔的月亮,心中自嘲。
連玉兔都能不顧性命闖出天門,可自己卻畏首畏尾不敢登天。
陳立不由想起了剛從五指山蹦出來的時候,那個時候的他,敢威脅齊天大聖孫悟空,敢對大慈大悲觀音菩薩出手,敢挑釁地仙之祖鎮元子,可那時候的他明明弱小得可憐,別人一巴掌就能將他拍死,可爲何,他會有那般的膽氣?
初生牛犢不怕虎嗎?
陳立不知道這句話是褒義還是貶義,但至少現在,他覺得初生牛犢不怕虎挺好的。
因爲那樣的話,在渡過天劫之後,他就能將后羿弓歸還給嫦娥。
不管結局能不能走出來,至少他的心裡,不會有現在這般如刀絞般的自責。
他沒來由地想到了孫悟空,記得前世看西遊記的時候,他總會遺憾,那樣一個無法無天的桀驁齊天大聖,最後卻被馴服成了顧忌這妖怪背景顧忌那妖怪背景的孫行者。
可悲還是可嘆?
陳立不知道,但他現在知道一點,就是當初對原著孫悟空的遺憾,絕對不能在自己身上重演。
……
不知是山裡的晚風太涼,還是做了一個不太美好的夢,好不容易睡過去的玉兔,身子突然顫抖了一下,然後就驚醒了過來。
它臉上的毛髮還是溼漉漉的,淚痕一條一條,眼睛裡面有着深深的疲憊,但醒來後它卻再也無法入睡。
它從陳立的懷裡跳了出來,擡頭望望天,然後衝陳立伸出了爪子。
“將后羿弓還給我。”
“你要做什麼?”
“我、我要上天庭救宮主!”
“你覺得自己能行嗎?”
玉兔眼中佈滿堅毅,“不管能不能行,我都要去,我要宮主活的開心!”
“是嗎?”陳立突然笑了起來。
玉兔怒道:“你笑什麼?”
陳立道:“沒什麼,我就是覺得你太累了,應該好好歇息。”
“我不累,我纔不要歇……”
咚!
玉兔一句話沒能說完,便被陳立一指點在了腦袋上,然後噗通一聲,暈倒過去。
晚風涼。
陳立抱起玉兔,往皇宮走去,山間留下他的話語,迴盪不絕。
“好好睡一覺,這種上天救人的累活……”
“讓我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