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他好些了嗎?”薜軍並沒回答小兒子的問題。
薜懷仁一愣,隨後說道:“好多了,醫生說只需休養一個月就可以下地了。”
“嗯,有時間好好陪陪你哥,他以後也會閒下來了。”薜軍又是一聲長嘆。
薜懷仁隱隱猜到什麼,連忙問道:“爸,你的意思大哥他?”
薜軍點點頭,“他要下來了。”
這下,薜懷仁就更吃驚了,“怎麼會這樣?到底什麼原因?”
“牆倒衆人推。”
“大哥,大哥他知道這事嗎?”薜懷仁問道,他自己就已經毀了前程,沒想到現在大哥也跟他一樣,這可怎麼辦纔好?爲什麼會這樣?老爺子說的牆倒衆人推是什麼意思?
“暫時還不知道,這兩天就會將結果傳開,這兩天你沒什麼事就去陪陪他吧。”薜軍一臉疲態。
“是誰接大哥的位子?”薜懷仁問道。
“龍家。”
薜懷仁嘴角一陣抽搐,“果然是他們。”
“不要搞事,這事基本就已經定了,你不要再惹些麻煩出來,那樣非但幫不了薜家,而且還會替薜家帶來麻煩。”小兒子是什麼性格,薜軍很清楚,從來都不是個安份的主。
“可是,可是我們就這樣認輸了嗎?失去大哥的那個位置,我們薜家的實力又會大減,爸,我已經讓你失望了,如果大哥也這樣子,我們怎麼辦?到時一些阿貓阿狗都會踩到我們頭上。”薜懷仁極爲不甘心道,在他心中,薜家的地位是無人可比的,誰也不能踩在龍家的頭上,哪怕是龍家。
“你有什麼辦法?”薜軍反問道,他心裡不急嗎?整個薜家,最急的就是他,可他也沒辦法,薜家是很強大,卻也並不是整個國家都是薜家的,除了薜家,還有很多家族。薜家,在這個國家並不能做一言堂。
薜軍的一句話將薜懷仁問住了,他能有什麼辦法?有辦法此時也不會呆在這裡,一早決來了。
“出去吧,我想休息一會兒。”那種前所未有的疲憊感讓他連句話都不想多說,也就是現在,他心裡在懷疑,自己錯了嗎?幾十年來,從未有過像現在這種懷疑,可現在,他卻忍不住的懷疑起來,自己真的走錯了嗎?
薜懷仁有些欲言又止,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就走了出去,看着又已經轉過身去的老爺子,薜懷仁臉上的擔擾更濃。
書房裡只剩下薜軍一個人,他想了很多,想到那個戰火紛飛的年代,想到他的那些戰友,想到以前爲了保家衛國時所付出的一切,如今,當初的那些願望通通都實現,可自己呢?過得開心嗎?過去那麼多年來的生活是自己想要的嗎?
窗外的天空不知什麼時候漆黑一團,如濃墨的天空加上閃電雷鳴,看上去異常詭異。
擡頭看向窗外的天空,忽然間,薜軍似乎看到他的那些戰友,一張張臉全部懸浮在空中,在朝他微笑。
“旅長,團長,小李子,愣子,二排長,古生……”
一張張臉孔,一張張想忘也忘不了的臉孔,全部在朝着他笑,而他,不知何時也滑落下老淚。
這麼多戰友都在天空中看着他,看着他一言一行,可他呢?他又怎樣做了?以老賣老,霸道。
“錯了!錯了!做錯了!”
薜軍喃喃自語道,回頭看看,自己過去幾十年來,錯得離譜,錯得讓他都不敢面對他那些已經死去的戰友,這樣錯下去,自己百年之後哪還有什麼臉面去見戰友?
“旅長,各位兄弟,對不起。”
薜軍一句充滿着歉意的話脫口而出,隨後緩緩閉上眼睛,爲自己過去所做的一切而感到慚愧,感到內疚,感到臉紅。
整整一夜,薜軍都未入睡,昨晚,他想了很多很多,現在,雖然是一晚未睡,可是他並不覺得累,反而是神清氣爽,幾十年來,他第一次感到如此舒服,也第一次有一種解脫念頭。
走出書房,薜軍讓傭人做了點早餐,然後在薜懷仁那充滿着異樣與疑惑的眼神中將早餐吃完。
見老爺子這樣,薜懷仁很是緊張與激動,老爺子心情很不錯,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事情出現了轉機?應該是這樣,若果真是那樣,老爺子高興也是應該的。
只是,不知爲什麼,薜懷仁有一種感覺,老爺子雖然心情不錯,可是他總覺得今天的老爺子跟以往那個老爺子有些不一樣,具體哪裡不一樣了,他又說不出來。
“爸,是不是事情有轉機了?”此時,見老爺子已經吃完早餐,薜懷仁終於壯起膽子問道。
薜軍放下餐巾,“懷仁啊,爸從今以後就是一個普通老人。”
薜懷仁一愣,老爺子這話讓他莫名奇妙的,以老爺子的爲人,又怎可能是一個普通老人?他的身份擺在那裡。
“爸,你想說什麼?”薜懷仁。
“爸以後不會再插手任何事情,只會安心做一個普通的退休老人,跟其他人下下棋,種種花,既然退下來,那就退得徹底一點吧,我們國家人才濟濟,相信他們一定會將國家管理好。”
薜懷仁已經傻了,目瞪口呆的他已經不知該說什麼纔好,而此時,他也終於知道老爺子這話是什麼意思。
爲什麼會這樣?難道說老爺子是受了什麼剌激?若是老爺子不管薜家的事情,那薜家就真的完了,沒有了老爺子支持的薜家,不堪一擊。
“爸,你是不是不舒服?”薜懷仁多麼希望自己現在只是在做夢,所有一切全都不是真的,只是個假象。
薜軍伸手拍了拍小兒子的肩膀,“過去幾十年來,爸一直都錯了,再這樣下去,爸無顏面對戰友們。”
薜懷仁聽得有些想罵人,想罵眼前這個老爺子,都說什麼呢?什麼戰友?誰會說做錯了?是那些已經死了N年的戰友?老爺子該不會是中邪了吧?這種話都說得出來。
也不顧小兒子有什麼反應,轉身回到書房後,薜軍拿桌上的其中一部紅色電話,快速按了幾個號碼,“小龍,國家以後就靠你們了,相信在你們的帶領之下,我們國家一定會越來越富強。”
電話那邊的人因爲這個電話而讓他莫名奇妙,對方是什麼意思?
就在他還無法從反應過來時,薜軍又再一次說道:“有空來家裡坐坐,陪我這個老頭子下下棋,聽說你的技術不錯,我正愁找不到對手呢,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