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輝想了下,臉上微微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這事他感覺提出來有點尷尬,可最後還是一咬牙道:“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你要建廠,這建築工人還有以後聘請的工人都從咱們礦裡找吧!”靳輝當了好幾年的宜山鎮長了,他這鎮長可以說是窩囊到家了,靳輝爲了給礦上那些剩下沒出路的工人安排個工作,找到了閆永德,可閆永德仗着自己有錢有勢根本就不把他當回事,那些工人一個沒要,理由就一個,他礦上不要這麼大歲數的,靳輝碰了一鼻子灰,後來閆永德被陳致遠給一腳踩死,他那礦又被另外一個人給承包了,可那人跟閆永德一個德行,根本不買靳輝這鎮長的帳,鎮長當到這份上也是夠窩囊了,今天一看陳致遠要建廠,又想安排點工人進去,想給他們找個飯碗。
陳致遠還以爲靳輝會有好處,沒想到會是這個要求,不由又對靳輝高看一眼,現在這樣處處爲手下人着想的官員真是不好找了,笑道:“沒問題!”
靳輝聽到陳致遠這話,臉上全是喜色,一把拉住陳致遠的手道:“小陳啊你可是幫了我大忙了,自打礦裡倒閉後,有能耐有手藝的人都走了,就剩下這點40多歲沒手藝的人,你說他們也沒個工作,這日子可怎麼過,爲這事我頭疼了好多年了,今天你算是幫我解決了!”
陳致遠身爲宜山鎮人,也是知道鎮上這個情況的。他這藥廠就是個幌子,等於是賣假藥的,製作這些藥並不複雜,買幾臺機器,招聘點工人培訓幾天就行了,這些40來歲的人年歲大點,但這工作完全能勝任。但是初期他不可能把所有這些剩下的工人都招聘過去,還有就是建廠需要的建築工人,這些人40來歲的年紀。那些重體力活也是幹不來的,他答應靳輝是答應了,可只是會接受一部分人。
端起杯子陳致遠抿了一口水道:“靳叔叔。我這藥廠的前期的規模不大,所以我只能接受一部分人,這點希望你能理解,還有就是建築的事,我也只會招能勝任建築工作的,不過有些輕快點的活,我也會考慮他們的!”
“這個我理解,理解,能解決點是點,靳叔叔代表這些人謝謝你了小陳!”靳輝說到這又道:“小陳說吧。你看上那快地方了!”
陳致遠想了一下道:“我想要柳河邊上那快地,我記得那以前是個鍊鐵廠,現在已經荒廢了,我想要那快地方,把那廠房從新翻修一下就可以用了!”
靳輝想了一下道:“沒問題。這樣咱們先去看看,你要感覺行,回來咱們就籤合同,至於租金,一年你給個一萬吧!”靳輝這錢要的是太少了,那快地少說也得有個百十來畝。地方大是大,可那地方卻一直荒廢着,根本就無人問津,所以靳輝就要了這麼少的錢!
“行,沒問題,咱們走!”陳致遠說完站了起來。
靳輝坐着陳致遠的車一路來到那廠房的所在地,這地方在河邊,曾經是宜山鎮的鍊鐵廠,可規模並不是很大,因爲宜山鎮主要產銅,這鐵相對要少很多,河上搭建了一個水泥橋,這麼多年過去了,這橋就是看起來破舊一點,但依然很結實。
補滿鐵鏽的破舊大門上有一把鐵鎖,靳輝拿鑰匙開了半天也沒弄開,這鎖都鏽死了,最後靳輝找了個大石頭直接給砸開了,陳致遠邁步一進廠子就感覺到一股濃濃的蕭條感,院子裡全是一人多高的野草,不遠處的廠房破破爛爛的,廠房的一道木頭門,風一掛就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靳輝看到陳致遠眉頭緊皺,以爲他是看不上這地方,想了一下道:“這地方是破了點,這樣,小陳你要看不上,我帶你去鎮上的專業線,那地方還可以!”靳輝所說的專業線,其實就是宜山鎮的火車站,這裡也有廠房,這些廠房是當初往車皮上裝銅粉修建的,不過早已經荒廢了!
陳致遠皺緊眉頭不是嫌棄這個地方破舊,而是他怎麼也沒想到這曾經紅紅火火的鍊鐵廠,會破舊到這個地步,看着這蕭條的景象,陳致遠心裡又有些發酸,記得小時候,自己是最樂意來這地方玩的,不是這裡有什麼好玩的,而是經常能在廠子外邊撿到一些小廢鐵快,把這些東西收集起來,積攢一段時間,就可以拿到收破爛的地方賣上一塊來錢,買幾根冰棍吃。
陳致遠收回心中的思緒嘆了一口氣道:“靳叔叔,就這裡,咱們去籤合同!”
靳輝先是一愣,隨即就是一喜,張嘴道:“行,走!”
兩個人又開車返回了鎮政府,靳輝走的時候連門都沒鎖,一個是鎖壞了,在一個這裡真沒有什麼可偷的。
陳致遠看靳輝跑上跑下的忙活合同的事,他自己則陷入了沉思,宜山鎮歸根結底是生他養他的地方,這裡有他童年的全部記憶,如今宜山鎮破敗成這樣,讓陳致遠心裡很不好受。
莫名的他想爲家鄉做點什麼,他想讓宜山鎮在恢復往昔的輝煌,回到那馬路上車來車往,一羣孩童漫山遍野的追跑打鬧,恢復一早上到處是騎着自行車去上班、上學的人流,恢復人人都想來宜山鎮工作的情景,可是要恢復這番景象,宜山鎮必須有自己的產業鏈,如今礦沒了,農業不發達,沒有什麼特產可供加工做成食品、罐頭,沒有旅遊景點,此時的宜山鎮除了破敗,可以說一點沒有發展產業的環境,就光憑自己一個藥廠,顯然不能使宜山鎮恢復往昔的風景。
陳致遠這邊爲家鄉找出路,那邊的靳輝則弄好了合同,一路小跑的拿回來給陳致遠看,陳致遠拿過來粗略看了下,就簽了字,然後帶着靳輝跑了一趟果縣去過戶錢,宜山鎮就一個郵政儲蓄,劉遠山給他的發票在這裡可是沒法兌換的,前天陳致遠走的匆忙也沒來得及把這些錢轉到自己戶頭上,所以只得去一趟果縣。
這麼一去一回,時間就到了晚上了,靳輝收了陳致遠50萬的承包款,心裡火熱火熱的,琢磨這明天就趕緊先給一部分工商的人發這傷殘金,不然這些人真沒法過活了,回到宜山鎮,靳輝說什麼也要拉陳致遠去吃飯,陳致遠說不過他只得跟着去了。
靳輝今天心情大好,弄到了50萬,還幫鎮上的一部分人解決了就業問題,所以這酒喝的很衝,連連拉着陳致遠乾杯。
陳大官人現在是怕了喝酒了,連連推脫說不會,但也被靳輝還有他喊來作陪的人給灌下去兩瓶啤酒,這飯局快要結束的時候,靳輝扭頭出去了,陳致遠以爲他要去結賬,也沒阻攔,知道自己欄也欄不住,可不多會,靳輝拿着一個特大號的玻璃罐子走了進來,陳致遠一看到玻璃罐子裡那紅紅圓圓的東西眼睛就是一亮,嘴裡一下又出了不少口水。
靳輝把那大罐子放到陳致遠跟前笑道:“咱們這宜山鎮也沒什麼特產,就這個山棗還能拿的出手,這是我讓你嬸子給送來的,這些山棗都醉好了,你拿回去就可以吃!”
陳致遠小時候很愛吃這個東西,那時候一過10月1,漫山遍野的山棗就熟了,陳致遠下學第一件事就是上山摘山棗,天不黑絕對不回來,那會王淑芬看兒子愛吃這東西,也會在空閒時間給兒子上山摘,娘倆吃一部分攢一部分,這剩下的就放到罐頭瓶子中用白酒醉好,過上幾個月,當這山棗外表變得油光水滑的時候,就可以吃了,拿出一顆紅彤彤亮晶晶的山棗放在嘴中一嚼,那股美妙的酸甜味能讓人骨頭都酥了,咬乾淨外邊的果肉,果核不能吐,含在嘴裡慢慢回味,絲絲的酸甜味從這果核中慢慢發散出來,直讓人回味無窮,嘩嘩的留口水。
這是陳致遠小時候吃山棗的記憶,但是隨着他的長大,遠離家鄉,就在也沒吃到這山棗,王淑芬忙着做小生意給兒子賺學費,賺娶媳婦錢,也沒時間在爲兒子去山上摘山棗了,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陳致遠沒想到在今天又能吃到這美味。
“謝謝靳叔叔,這東西說實話,我好多年沒吃到了!”陳致遠看着罐子裡紅彤彤的山棗,心裡百位陳雜,長大了得到一些東西,但也失去了一些東西。
“跟我客氣什麼,對了外邊給你女朋友做的菜也都弄好了,你帶回去吧,今天先這樣,明天咱們繼續!”靳輝喝的有點大了,身子微微有點晃悠。
陳致遠跟他說了幾句話後,便帶着這一大罐子山棗還有給初夏帶的飯菜回去了。
一進去,發現這丫頭還在睡覺,看看錶這都8點多了,把初夏搖晃醒笑道:“你個豬,這睡了多長時間了?”
初夏揉了揉眼睛道:“幾點了?”
“都晚上八點了!”陳致遠說完把褥子掀起來,放好桌子,把那些還熱乎的飯菜放到桌子上笑道:“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