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在按部就班地進行着。
第二天易水寒來到片場的時候,劇中的工作人員已經緊鑼密鼓地籌備起來。
“攝像快點就位,記住拍攝的角度和移動,我不想交代第二遍!”楊木文低沉着聲音吼着,那嚴肅的表情讓所有員工都不敢懈怠。
此時的他眼光銳利,氣勢十足,就像是一個巡視領地的獅子,在他的目光下工作人員不自覺地加快了動作。
易水寒和楊木文打了一個招呼便進入了化妝室,趁這段時間,他要把今天要拍的劇情給捋一遍,不遺漏任何細節。
而片場內,樑嘉郃等人也陸續到場準備今天的拍攝工作。
藍色的天空,空曠的天台,這倒真是個好的構圖背景!楊木文心中暗道,調整着鏡頭位置和距離,讓鏡頭中的畫面顯得乾淨慵懶。
很快,錄音、場工、攝像等劇組人員已經就位,就等待拍攝的開始。
這一場要拍攝的是陳永仁和黃志誠在天台的見面,從而引出那場驚心動魄的警匪交鋒。
“各部位就位,《無間道》第三卷第六場第一鏡正式開始!”楊木文高聲喊道,盯着點監視屏。
“你說,你光是傷人就已經好幾次了,我千方百計地和律政司說,你心理有問題,叫你看心理醫生,你還到處打人,”樑嘉郃身子前傾,靠在欄杆上,目光如炬地看着易水寒,繼續說道:“你是不合適真的有病啊,你忘了自己是好人還是壞人了?”
易水寒皺着眉頭聽着,腦海中閃過的是在警校的場景和出警校後成爲臥底的經歷。
“明明說好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三年之後又三年,都快十年了老大!”易水寒忍不住發泄般說道,這種日子簡直太難熬了!
他爲了做好這個臥底,他失去了太多太多。
他已經厭倦了,但他成爲臥底後,就迫不得已強撐起漫長的無止境的痛苦……
他不願意繼續自己表面上的身份,近十年的臥底,使他心理面臨崩潰的邊緣,他的全部希望僅僅是:恢復身份。
一個好人,卻要像壞人一樣去生活,出賣自己身邊的每一個人。打架鬥毆都是家常便飯,無法面對自己的女友,無法面對孩子,甚至要提供用來制裁家人的證據。
明明是個警察,卻要與全世界爲敵。
“你對我態度好點行不行?現在只有我知道你的身份,我回去把你的檔案刪除掉,你一輩子做古惑仔我也不用煩了!”黃志誠同樣有些煩躁地說道,面容嚴肅。
“你想我怎麼樣,”易水寒轉過身去,眼神沉重疲憊,他注視着這個把自己推入深淵的男子吼道:“天天提醒自己我是警察,做夢都說‘放下槍,我是警察,這樣啊?’”
監視屏後,楊木文看着鏡頭中的畫面暗暗叫好,樑嘉郃飾演的黃志誠似乎有些理虧地充耳不聞,而易水寒飾演的陳永仁把他在黑暗中艱難的提醒着自己的善的掙扎與矛盾演繹得淋漓盡致。
因爲盧燁、虞紅梅等人飾演的只是配角,所以他們這些天並不在片場。
如果他們在這裡的話,他們就會知道自己之前的偏見和輕視是多麼錯誤了。
當然……總會有他們知道的一天,等他們自己親自面對易水寒的時候!
“演得真好!”看着和樑嘉郃對戲的易水寒,陳如泉不禁感慨着說道。
“是啊!”陳鋒也深有同感地點點頭,他們說的自然是易水寒。
他發現易水寒能夠駕馭不同類型的角色,諸如《九龍奪嫡》中的康應、《仙劍奇俠傳》的李逍遙、《生死局》中的鄭安知,乃至這部電影中的陳永仁,他都能夠駕輕就熟。
這就說明他的演技已經到了如火純情的地步了,即便他知道有着角色很討巧,但是難度卻一點都不低,要壞的不倫不類,要平凡的有些驚喜,要好的有些悲哀,這是需要領悟力和本身特質的某些點強大的契合,才能塑造成功的。
而陳鋒注意到易水寒的另外一個特點,無論和誰對戲都能恰到好處地融入到畫面中!
就如之前他和那個音響店老闆對戲時,音響店老闆演技有些青澀,而易水寒的演技包的他,搭配起來非常準確。
而此時和演技老辣的樑嘉郃對戲時,仔細觀察,易水寒又能達到與對方相得益彰的演繹。
如此年輕就有這樣的演技,着實讓人讚歎。
拍攝還在繼續。
鏡頭中,樑嘉郃沉默了片刻後跳過這個話題後沉聲問道:“韓琛什麼時候進貨?”
“不知道。”易水寒因爲心中的氣憤和不滿脫口而出道,轉過身去靠着過道的另一面欄杆,面容沉重。
樑嘉郃也同樣轉過身,走到易水寒身邊注視着他,想說什麼卻自覺給他太大的壓力了。
正當他有些無奈時,易水寒又開口了:“這個星期!”
此前的不知道也只是因爲一時的不滿罷了,他終究是個警察,他一直記着這點。
“什麼?”樑嘉郃猛然轉過頭凝視着他。
“這個星期之內!”易水寒有些不爽地重複道,“泰國佬已經來了!韓琛收了貨去賣給別人。”
“貨倉在哪兒?”樑嘉郃繼續追問道。
“我怎麼知道貨倉在哪兒,我纔跟了他三年!”易水寒煩躁地說道。
……
“好!過!”楊木文手一揚,有些興奮地說道。
這一組鏡頭實在是太完美了,或許單從這一組拍攝上看並沒有什麼了不起。
但這種符合最真實情況的鏡頭拼接成一部電影時,那種代入感就會格外強烈!
拍攝結束之後,樑嘉郃很快便才從角色中脫離出來,他看着依舊沉浸在角色中的易水寒,有些感慨。
只有真正和這個年輕演員對戲時才知道他的演技和實力。
在對戲時,他的那種眼神和神情幾乎讓他忘記易水寒這個人,只會想着陳永仁這個臥底黑幫的男人。
“很不錯嘛!”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拍了拍易水寒的肩膀說道。
直到這個時候,易水寒才漸漸從角色中脫離出來,但陳永仁那種沉重的心態還一直影響着他。
他勉強地笑了笑回答道:“樑老師謬讚了……”
“你承受地起!”樑嘉郃認真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