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昨晚你在雲萊高層聚會上大放豪言，索羅笑說，你這個小傢伙的貴族派頭十足，來歷可不簡單，我想……能被索羅說成不簡單，那恐怕得是那三大家的人才夠格吧！”皮爾洛一邊搗弄手裡的機械元件，一邊說道。
岑牧訕訕說道：“有些人做得太過分了，實在看不下去。”
皮爾洛嘆口氣，用複雜的神情看着他，說道：“你沒明白我的意思，跟你直說吧！我不在意你到底什麼背-景，什麼出身，只要大家有共同的利益和目標，就能往一個方向走，我本人不排斥跟聯邦任何一個勢力合作，我也從不關心政治。
我在意的是，你天賦極好，又捨得吃苦，我很滿意，但我擔心你的身份地位會讓這份學徒的生涯做不長久，因爲你也許不太會在意大本鐘的一個銀質獎章，不在意眼前這點薪水，甚至不在意將來可能翻成幾億聯邦盾的期權。
而我畢生的願望是——做到讓機甲風靡全球，成爲聯邦繼基因科技之外的第二個選擇，這是一個值得爲此付出一生的事業，我不希望半途而廢！”
這是交心之話，言之鑿鑿，真情流露。
岑牧點點頭，說道：“老師，我明白，我也許幾個月之後會離開雲萊，但是你要相信，我本身是一個機械極客，我喜歡任何跟機械有關的東西，這是愛好，無關乎身份地位。能與老師相識，我相信這是一種必然的命運，我想我這一生也不大可能跟機械無緣，所以，我加入了，並且以後不論跑到哪裡，會繼續保持關注它，研究它，現在網絡這麼發達，距離不會成爲侷限。”
皮爾洛微微頷首，他彷彿放下了心中最大的包袱，如釋重負，笑道：“那就好！”
岑牧說道：“老師如果想採集更多的測試數據，爲什麼不在第三界開闢一個全新的遊戲和比賽方式呢？我相信它一定會引領潮流！”
皮爾洛沉吟道：“我有這個計劃，我的研發團隊正在編寫第三界的機甲遊戲程式，但是不論那邊進度如何，它在現實中需要一個宣傳的契機，一個讓它一鳴驚人震懾整個聯邦的契機，在這個契機沒有出現之前，我不會把它放出去，現在就差這個契機呀！”
岑牧想了想，說道：“老師，也許我能提供這樣一個契機。”
“哦？是嗎？”皮爾洛有了興趣。
……
與岑牧密談之後，皮爾洛心情又好了幾分，他讓萊斯利送來一架東西，說道：“一個優秀的機甲師一定是出衆的修理師，這是天鼬的零代原型機，如果完全拆開，它一共有37246個零件，我給你安排一項任務，五天之內，你把它拆成這麼些零件，給我看，然後，再組裝到一起，萊斯利全程做你的指導，如果他也不懂，你可以去問機械師團隊，我已經跟他們打好了招呼。”
岑牧看着身前高達幾米的龐然大物，深吸口氣，說：“好的。”
壓力驟然襲來，又是一個高
難度的任務！
岑牧開始研究這臺原型機。
天鼬的第一代機型，高度不超過兩米，線條優美，全身裝甲沒有多少冗餘的空間，採用氪合金材料，輕薄而堅固。
眼下這臺零代原型機，乍一看，非常粗陋，完全沒有工業設計，只是爲了完成功能，而拼合在一起，正因爲這個原因，它纔是最能讓岑牧理解和接受的機型。
仔細研究了一遍原型機，發現它的複雜設計在動力部件和關節部位上。
動力部件毋庸置疑，『微型核動力爐』本身就是聯邦當下最頂尖的科技成果，是這個時代的能量基石，沒有它，聯邦的城市將完全無法運作，這塊的拆裝將是難點；除了核動力爐，安裝在四肢上的離子推進器、胸腹的浮力裝置，也是動力部件的主要構成部分。
岑牧終於明白皮爾洛要他花三天時間弄明白離子推進器原理和機構的目的，由於掌握了離子推進器的模型，這個任務的難度被大大降低了。
關節部位的設計就更簡單了，爲了滿足人類四肢關節部位的靈活動作，原型機的關節部位採用新型的設計構件，能提供相當於其他部位60%強度的防禦能力，同時又不會妨礙關節的動作，這是工業設計上的一些東西，關乎於靈感，本身沒有太多技術含量。
剩下的是一些傳動感應裝置，手甲和靴子中設置了一些力量感應器，操縱者對於力量感應器的動作會被軟件轉爲針對離子推進器的控制指令，這一塊的難度在軟件對操作的解析算法上，不在這個任務考驗的範圍之內。
理清楚頭緒，這個任務就變得沒有那麼難了。
萊斯利見岑牧站在那裡發呆，以爲他不知道從哪裡開始，見岑牧從沉思中醒轉，萊斯利走上前，說道：“穆先生，需要幫忙嗎？”
他今天的態度很誠懇，完全沒有之前見面時所流露的警惕和競爭意思。
岑牧詫異道：“你……不是不大喜歡我麼？”
萊斯利眼裡閃過一絲尷尬，說道：“大本鐘實驗室助理之間的競爭是很常見的，大家水平差不多，能力也差不多，自然是誰叫得兇，誰獲得的資源多。”
“那現在我們還是競爭關係啊？”
萊斯利連連搖頭，說道：“不！不！！我哪有資格跟您競爭，穆先生，我來自科洛斯城的一個海灣小鎮，我家是小鎮世襲的鎮長世家，聯邦二等子爵，是聯邦權力版圖邊緣的小人物，只求能在大本鐘內得到一些能給家族帶來幫助和利益的東西。
前面幾次跟您接觸，是我眼拙，沒能看出您的高貴，作了很多愚蠢的、冒犯您的事情，我想在此向您表達誠摯的歉意，希望您寬恕我這個無知的下等人！”萊斯利深深地躬下身。
這就是權力的妙處，萊斯利這種混跡在貴族圈邊緣的小人物最爲敏感，當他從某些渠道得知岑牧的“身份”後，立刻變得非常上路，表現出足夠的謙卑和尊重
。
岑牧無意計較過去的東西，說道：“我現在打算動手了，不懂的地方，我會問你。”
萊斯利連忙迴應，說道：“好的，穆先生，能爲您效勞是我的榮幸，您儘管提問。”
於是，岑牧開始跟萊斯利講述自己的拆卸思路，描述他對於天鼬原型機的理解。
萊斯利露出驚訝的表情，說道：“看得出穆先生以前並沒有接觸過類似的知識，但是僅憑自己的思考就能把『雷姆利亞體系結構』分析出來，穆先生真是這方面的天才！智商高得讓我等望塵莫及！”
“什麼是雷姆利亞體系結構？”岑牧絲毫沒有在意他的溢美之詞。
“雷姆利亞體系結構是五十年前，一位聯邦科學家提出的機甲體系結構，它將機甲的構成做了一個定義，一套完整的機甲應該包含以下幾個部分：能量源、動力系統、傳感系統和外掛裝甲，這是最基本的只具備動力的機甲體系結構，他的理論是我們的機甲最基礎的理論支撐，所以，您將它分拆爲這些部分，思路是完全正確的。”
頓了頓，萊斯利接着說道：“天擎就是按照這套理論進行設計的，但你也知道皮爾洛先生並不喜歡天擎，他更傾向於天鼬，天鼬的原型基於這套體系，又超出這套體系。
天擎完成動作，是通過傳感系統轉譯操縱者的動作指令，讓龐然大物做出類似的動作。
而天鼬的傳感系統僅作用於離子推進器裝置，它是人體外部的盔甲，操縱者的攻擊動作不需要轉譯，就是真正的攻擊動作，更加靈活，但是對於使用者的身體素質要求也更高。
其實，我個人認爲不應該有所偏駁，天擎和天鼬應該是相輔相成的，不存在競爭關係，因爲它們本來就針對不同的人羣。”
岑牧想了想，說：“我認同你的觀點，不過，我覺得皮爾洛老師不應該看不到這點，也許現在推出天擎還不是時候，老師需要一個更加奪人眼球的東西，天鼬明顯比天擎更合適，率先出場。”
萊斯利沉思片刻，眼睛一亮，笑道：“我明白了！謝謝穆先生的指點，看來我多慮的，我也覺得老師的眼光不可能比我差。”
岑牧點點頭，說道：“好，那我接下來準備要做了，你做我的拆卸助手。”
“樂意至極。”
岑牧開始動作，全力驅動三階中樞網絡雛形，感知場中出現一些變化，感知場構件每個零件的精確模型，中樞網絡在腦海中將模型複製，一一記錄，並按照順序擺放，如果能將岑牧腦海中的印象輸出到螢幕上，你會發現他的大腦就像是一個被安裝了智能軟件的超級電腦，任何經過他手底拆下來的零件都被標上詳細的數據，分門別類，相互關聯地記錄在一起。
於是，拆卸機甲就成了一項體力活，沒有停頓，動作簡單幹脆，快到萊斯利在一旁驚訝得說不出話來，岑牧沉浸在這種拆卸的過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