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親口承認了，居然是真的……”
“我之前看到兒子轉發給我的污染視頻時，就知道了，這個世界上肯定存在我們不知道的神秘力量。尋常的恐怖視頻哪兒會讓人看得那麼難受？”
“我們部門曾經混進來過一個年輕人，在我勸退之前，他就一直在打聽‘黑石研究所’的來路。當時我還想呢，那不是我們董事長弄着玩的影視公司嗎？能值得他這麼關注？沒想到是我老了……”
“老趙，你是真的老了，我老早就覺得我們的董事長非池中之物了。”
這會兒所有人裡，大概只有李維最淡定了。
這老傢伙早就知曉言律歌的兩面身份了。
漸漸地，窸窸窣窣的議論聲又平息了下來。
他們似乎是想起來了，正主還在眼前呢。
有人朗聲提議道：“董事長，您能給我們講講，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嗎？”
“這事兒吧，解釋起來有點麻煩，故事也有點長。”言律歌笑眯眯地說道，“所以我直接帶你們看看吧。”
他伸出手，打了個響指。
啪——
在座的諸人集體呆住了。
他們眼前的世界變了。
他們不再端坐在富麗堂皇的會議室裡，而是突然穿越到了寧靜優美的海邊。
海灘上有潔白的細沙，有成羣的海鳥，還有在海邊嬉戲的……美人魚。
銀白色的巨大魚尾拍打着水面，半人半魚的任悠遊自水中一躍而起，張開雙臂擁抱將落的夕陽，在橙紅色的天光裡滑翔過一段距離後重新落入海中。
啪——
言律歌又打了個響指。
諸人看到的畫面又變，這一次的視角拉到了海島上高聳的山峰。
有一個半人半龍的少女正沿着近乎垂直的懸崖上騰躍戰鬥。
她的身形纖細，體態優美，有着火紅色的鱗片、尖銳的利爪和粗壯的尾巴，不但在峭壁上如履平地，還能時不時地仰頭向對手噴出一口炙熱的火焰。
而她的對手則是一隻渾身由金屬部件構成的機械岩羊，在模仿岩羊的攀巖技能同時，還在身上搭載了全方位武器平臺，一邊騰挪一邊自雙角和肩部的位置傾瀉出子彈。
雙方打得難捨難分，即是訓練也是廝殺。
啪——啪——
場景再變，變成了面容模糊的神祇“英招”在寒葉森林上空拍打着腐爛的翅翼，變成了無數污染物前赴後繼地爬上夜晚的海灘。
啪——啪——啪——
桑島的“超自然對策課”，天洲的“101號特殊指揮部”，西澤帝國的“通天塔”……
……
十二個場景，十二個幻境。
除了最開始兩段來自白鹿在島上實時拍攝以外，其餘都是言律歌從記憶裡抽出親眼目睹過的畫面，將其中涉及到的污染力量弱化後製成幻境，用靈魂之力投進了在場諸人的腦子裡。
雖然只是一個個短短的片段，但足夠他們理解現今正在發生的一切。
啪——
最後一聲清脆的響指。
衆人的意識落回自己的身體，重新坐在了寬敞的會議室裡。
前後的反差太過於劇烈，以至於諸位經歷過大風大浪的精英都失了神。
言律歌告訴他們的故事，與告訴各個超凡組織的版本如出一轍。
“黑暗森林”規則之強化版！
各個超凡組織看上去都很厲害，都很強大很有底蘊的樣子，不能輕易招惹，除了他們自己不這麼認爲……
言律歌爲了人類不打內戰，也是心力交瘁。
最先發話的是李維。
“真是沒想到啊。”李維心裡記得言律歌之前的吩咐，保持着雙手抱胸的散漫坐姿，用一種很鹹魚但是難掩悲觀的語氣說，“這個看似繁華的世界，其實已經到了危危可及的邊緣。
“神祇降臨，污染物橫行，並且人類的常規武器對它們無效；上古隱秘勢力現世，每一個都有通天徹地的威能，獲得各個國家不遺餘力的支持。但即使如此，人類和神祇比起來，還是處於弱勢的一方。
“和正在鬥爭的兩方比起來，我們真是太渺小了。
“天塌下來有高個子頂着，至於我們，還是想想，未來怎麼在未來的滅世之災中保命吧，我建議大家利用現有資源建造一座避難所……”
其他董事也一個一個地回過神來，神情一個個那是相當複雜。
“神祇和污染物雖然厲害，但未必是沒有弱點的。”塔塔女士露出了微微激動的神色，毫不遲疑地反駁了李維的話，“上古隱秘勢力雖然肯站在人類這邊，但是彼此之間各自爲戰，根本沒有統和。
“論傳承，董事長的家族不比他們差。論底蘊，黑石研究所在超凡世界的地位甚至更高。論技術，我們已經開始研究科技和超凡力量的結合了，而他們還死守着古老的傳承。
“未來這個波瀾壯闊的時代對我們來說，不但意味着危機，也意味着機遇！”
“機遇？你在開玩笑嗎？”李維幽幽地說，“這世界都要毀滅了，你還想着賺錢和機遇？”
“如果神祇要毀滅我們，那我們就殺死祂們！”
“你在開玩笑？螻蟻也想抵抗天災？”
“不試試你怎麼知道？”塔塔女士揚了揚眉頭，銳氣十足，“李維，你也真的是老了，一點銳氣都沒有，怪不得當年會輸給老董事長，輸得褲衩都不剩。”
“我這人就是個貪生怕死、膽小如鼠。”李維嗤笑了一聲，“我如果還有點膽識，也沒這個臉在被言戎吞併了自家產業後，還死乞白賴地在集團裡留這麼久。你們說是不是？”
塔塔女士：“……”
言律歌：“……”
衆董事：“……”
事實證明，只要一個人勇於自黑，就能讓別人無槽可吐。
對於這會場中爆發的小小爭執，言律歌沒有制止，甚至還吃着零食，饒有興趣地欣賞諸人的表情。
他看得很清楚，在場諸人裡，大約有三分之二的人是站在塔塔女士這邊的。
他們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一生中面對的坎坷數不勝數，即使面對無敵的神祇和未卜的前路，也沒有落荒而逃，而是生出幾分昂首挺胸決死衝鋒的勇氣。
但是也有三分之一的人，分明對李維建造避難所的提議更感興趣。
畢竟逃避也是人類面對危險時的本能反應之一。
言律歌甚至覺得，如果不是他帶頭亮明立場，這羣大資本家們已經開始聚在一起商量“修建避難所的10086種方法”了。
但言律歌不會責怪這些人，真的，一點也不怪他們。
事實上，如果不是他來自未來，知曉所有的避難所計劃都以失敗告終，見證過人類文明最後的餘燼如何熄滅，他說不定也會選擇留下火種可能性更高的避難所計劃。
在真正的滅世之災面前，哪怕能夠讓萬分之一的人倖存下來，又何嘗不是一種勝利？
只不過，他已經選擇了一條路，就不可能再去選擇第二條。
所以，他需要李維這樣的人站出來，充當一面“旗幟”，幫助他看透人心。
“好了，別吵了。”言律歌用手指輕叩桌面，維護了一下秩序，“黑石研究所始終站在對抗神祇的第一線，這個立場是不會變的。我希望基石科技集團也這麼做。”
“沒問題！”塔塔女士率先表態。
李維嘴角抽了抽，看起來似乎想說什麼，但只能最終也還是低下了頭。
因爲他又聽到了言律歌的“傳音”。
“這個出頭鳥當得漂亮，李維。”少年董事長帶着愉悅笑意的聲音傳來，“這麼一來，你就成爲‘逃亡派’的代表人物了。
“等會議結束後，估計會有人一堆人會來找你商量具體方案。
“記得不要拒絕啊，統統給我答應下來！”
李維的嘴角又隱晦地抽了抽。
雖然不知道言律歌在打什麼鬼主意，但是他可以肯定，那些來找他的人要倒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