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七十五章:漫長噩夢

雖然到了老蕭頭這種修爲已經無懼靈級風暴,可是那些侍女卻受不住。

於是一行人便遵從峽谷撤回,準備返回之前部落,各自打點一些準備,徹底離開那裡,將新的營地建造在這片峽谷內。或許之後數月,他們便是以此地爲陣營了。

聖女峰。

翠兒像是一個小貓般依偎在林芙蓮懷中,她嘴角帶着一絲甜蜜微笑,笑得十分滿足,十分愜意。曾經無數個孤寂夜晚中,她都渴望擁有這樣一雙臂膀來溫暖自己,可是她的身份還有那可怕的煌靈,使得無人敢於接近她。即便是唯一的嬤嬤也對她過於生分,幾乎曾未和她一起睡過。在翠兒小時候,她的童年就像是在孤獨和衆人異樣眼光中活過來的,因此她很自卑,骨子裡還有很強大怨恨之氣。這也是她有時會變得很暴虐,有時卻變得極其憂愁善感。這就是她童年陰影所致。

煌靈只是加強她本身性格內某種東西,將其無限放大,最終來掌控她這個人。但是歸根結底,那也是她原本就有的一部分,若是她身無所怨,即便是上古邪靈,也無法將其徹底掌控。這也是爲何翠兒會在憤怒時,容易迷失自我,爲何會在感知到溫情時,徹底失去邪靈掌控,這一切都源自她性格深處的東西。

只是這些人東西現在卻成爲她本身桎梏,若滅有煌靈,這些性格或是缺憾,或是完美都可以同時存在,然而此時這樣的性格卻被煌靈無限放大,以至於無法兼容,那麼她勢必要有所捨棄。

盯着翠兒那張熟睡的面頰,林芙蓮內心也很矛盾,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定義自己和她之間情感,她現在一方面很憐憫她的遭遇,一方面又想要盡力去抹殺她那暴戾一面。

算了!有些事情就讓它隨心而去吧,林芙蓮凝視着翠兒那張憐人愛的面頰,無奈搖頭嘆息。她不是一個聖人,相反她的芙蓮教也是被正道不容,處於亦正亦邪間,因此她不會去做那種衛道士,她只想對得起自己良心,無論是對芙蓮教,還是翠兒。

姑姑!

就在林芙蓮失神中,那長辮子小女孩走到她對面,嘟嘟着小嘴,賭氣道:“姑姑,你怎麼不喜歡杏兒了”。

林芙蓮擡頭看着面前這個吃飛醋的小女孩,不有着心中好笑,這幾日她確實有些忽略她的感受,才讓這丫頭有了意見。林芙蓮微微一擡手,也將她摟在懷中說,姑姑怎麼會不喜歡你呢?你可是姑姑再這個世上唯一親人啊。

長辮子小女孩就勢依偎在林芙蓮懷中,眨動着明亮眸子盯着翠兒那酣睡面孔,表情有些複雜的說:“姑姑,我怕....”,別看翠兒此時表現出人畜無害的樣子,可是就在前幾日,她還親眼見翠兒舉手投足間便滅殺幾萬人。這樣殺人魔王已經在小丫頭弱小的身心中滯留下極度深刻印記。

“杏兒別怕,翠兒姐姐不是惡人”林芙蓮立刻出言安撫她,可是小杏兒卻明顯不自然,看來單憑一兩句話根本無法將她內心恐懼驅逐。

“其實翠兒姐姐很可憐的,以後你我都要多關心她,那樣她便不會隨意變身殺人了”林芙蓮爲了打消杏兒的牴觸心,必須想辦法說服她,這也是在保護她,要知道翠兒的另一面可是殺人邪靈。她只能以這種方式來維護杏兒的安危。

杏兒似乎聽懂一些事情,眨動着明晃晃的大眼睛,遲疑着點了點頭,只是她那猶疑目光中,分明帶着一絲不情願。孩子的內心最爲純淨,因此她很難像大人那樣毫無芥蒂的去接受翠兒,不過這已經令林芙蓮安心不少。

距離那場大戰已經過去了七日,在這段時間內,聖女峰上,幾乎成了鳶花宮總壇,無數鳶花宮弟子整日穿梭于山上山下,將原有聖女峰弟子也一起編入進來。除此之外,她們還將聖女玉棺也一起運送下山,準備隨着被押送回鳶花宮。

聖女峰在這七日內,總體還算平靜,只是外面世界卻因爲羅剎軍出現,搞的極度荒亂。尤其是臨近聖女峰的幾個界面,它們中許多家族直接拋棄族地,攜家帶口的逃亡,還有很多家族直接穿梭到了聖火界,準備向羅剎軍臣服。只是羅剎軍只收攏女子,不予接受,不過他們還是作爲保護對象,得到了羅剎軍不予追究的口頭約定。於是更多位面家族相繼而來,都彙集在聖火界外面的幾個小型位面內。

短短七日,圍繞着聖女峰四周十幾個小位面已經人滿爲患,但還是有家族陸續趕到。比起家族生死存亡來說,生活條件便不再那麼重要。

這些事情一直都是鳶花宮幾位長老在處理,因此林芙蓮根本不用去分心,她現在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如何讓翠兒保持這種理智狀態更多一些時間。也未這些數日廝殺的姐妹爭取儘量多的一些休息空間。要知道一旦煌靈甦醒之後,那麼羅剎兵必定要面臨新的戰爭,那時,或許她們便再也無法像現在這樣安逸的生活了。

對於這一點林芙蓮很珍惜,決不允許任何人來聖女峰打擾她們,因此即便是外面已經鬧翻天,她們這裡還是依舊平和。尤其是在這聖女峰北側,此處風景秀麗,山勢奇駿,站在這裡就會感覺到一種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林芙蓮一手牽着杏兒,一手牽着翠兒,三人徒步在這險峻的山谷邊緣,感受着天地之靈,彷彿人生境界也在此時昇華了。

可是事情絕不會如此一直延續下去....就在林芙蓮宛如仙子一般站在那座孤峰之上時,身後幾個鳶花宮長老急匆匆衝到三人面前。其中一個鳶花長老不顧林芙蓮眼神威懾,硬是朝着翠兒跪拜下去,啓稟道:“宮主,八宗結盟了,他們彙集幾十萬軍隊,正在神水界邊緣集結,請宮主指示”。

翠兒聞言微微一怔,便側目瞅向林芙蓮,此時她眼神充滿困惑和迷茫。

林芙蓮微微一皺眉,便鳳目掃了一眼地面那幾個鳶花長老道:“不是說過事情都要你們做主就可以了”。

那鳶花長老立刻反駁道:“可是事情已經超出我們能夠抉擇的範疇,期待宮主迴歸”。

“哼”林芙蓮有些不悅的冷笑道:“不是還未打過來嗎?你們着什麼急?”。

那鳶花長老嘴巴憋氣的說:“若真的打過來,我們便無路可退了,那可是幾十萬精銳之師”。

林芙蓮聞言,也頗感爲難,她嘴上說得輕鬆,可是內心還是無比擔憂的。畢竟這事關她們所有人生死。

於是她沉默良久,才轉向翠兒道:“不知宮主可有抉擇?”。

翠兒聞言,單純面色更加狐疑起來,她娥眉緊蹙,鳳目轉了幾圈,搖搖頭道:“我不知道....一切都有林姐姐做主好了”,此時翠兒智商就像是一個孩子,怎麼可能處理如此複雜的事情。

看着翠兒那張略顯稚嫩的表情,林芙蓮心中再次陷入了糾結,她實在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要這樣一個幼稚的宮主,還是要回那個叱吒風雲的邪靈之主。她此時真正遲疑了,尤其是在面臨着所有人都將目光聚焦在自己身上,等待着自己拿主意時,她更加困惑起來。要知道她根本沒有力量去面對接下來的變故,甭說百萬宗族聯軍,就算是一個宗族的兵力,她林芙蓮也無法應對。

林芙蓮沉默了,整個聖女峰都在沉默,等待着她們做出最終抉擇。

山風瑟瑟,帶來一抹秋意寒氣,也讓林芙蓮從那種失神狀態逐漸恢復過來,她目光中帶着一絲愁苦,轉向翠兒。她嘴巴囁嚅了許久,還是未能說出一句話來。沒錯,在眼下這種情形之下,讓她體內煌靈出來,纔是最好的選擇,可是她怎能那麼殘忍,去做這樣的事情。

沉默中,林芙蓮身上散發出母性光輝,她猛地轉向身後,盯着那些鳶花宮長老問:“我們退出聖火界,返回鳶花宮”。

此言一出,四周鳶花弟子皆驚,她們無論如何也沒想到,林芙蓮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幾個鳶花長老齊齊朝着林芙蓮跪地哀求說:“副宮主,我們不能退,一旦退了,人心便散了,到時不用八宗圍剿,鳶花宮也會垮掉”。

一羣鳶花宮弟子也齊齊跪地,她們也是無比清晰眼下局勢的。

“退也不能,進也不能,你們究竟想要怎麼做?”林芙蓮無比糾結大聲咆哮着,她此時情緒也被逼出火氣了。

就在此時那幾個鳶花長老說出內心話:“換回我們宮主吧,我們需要她,只有她纔可以率領着我們所有人活下去”。

一句話後,幾乎所有人都重新擡頭,將目光聚焦在林芙蓮身上。看着四周這一雙雙無比苛求眼神,林芙蓮再一次迷茫了,她不知道自己改怎麼選擇,一面是翠兒這個形同姐妹的情誼,另外一面則是數以萬計的花季女子性命。這一切一切似乎都像是沉重的枷鎖壓在她心頭,讓她有些透不過氣來。她猛地一甩手,便將身旁一塊巨石擊碎,然後又捲起碎石丟下了懸崖峭壁。

站在峰頂,她目光陰冷的掃視着下方,此時她內心彷彿有一團火,足以焚盡天下怒火。

林芙蓮最後還是妥協了,她轉身盯着翠兒,無比慚愧的流下眼淚道:“我對不起你...可是我也沒有辦法”。

翠兒盯着林芙蓮臉頰兩行清淚,親切的說:“姐姐別傷心,翠兒不願見你傷心,如果能讓姐姐高興,翠兒什麼都肯做”。

林芙蓮再也剋制不住內心自責,一把抱住了翠兒便失聲痛哭起來。她的哭聲無比淒厲,聽得在場每一個人都爲之動容。就在哭聲方罷,幾個鳶花宮長老已經走到她們身旁,牽起翠兒手腕一起走出了聖女宮。

絕望和恐懼在十八王谷內每一個人身上蔓延,使得那原本幾乎要崩潰的人心,更加潰敗。他們彼此對視着,又將恐慌繼續蔓延。

谷口處,拓海眼圈變得赤紅,外凸,他知道最後時刻還是降臨了。在這樣殺人魔王之下,無人可以抵抗。哪怕是無冕之王也不成,看來這一次十八王谷再也無法像之前幾次那麼僥倖,只是十八王卻依舊躲過這一場劫難。

隨着谷外人影攢動,接着無數厲鬼便衝破了第一道防護,此時黑壓壓氣勢猶如狂風席捲之勢反撲進來。

就在拓海心中已經絕望時,他被人從身後拽着硬是拖入谷內。

接着幾個神秘黑衣甲士將其從失神中喚醒:“少主,我們是來送你出去的”。

“什麼?你們?快救人”拓海從驚駭中甦醒,看清楚來人正是十八王內親衛軍。

“不能,那神秘通道只能通過一人,他們沒有辦法了”其中一個親衛軍語氣堅決的回道。

“什麼”拓海又是一怔,隨機便無力癱坐在地面,他欲哭無淚,聲音近乎沙啞的嘶吼起來。

“少主,快點走吧,沒時間了”其中一個侍衛催促道。

“不,我不走”拓海眼眸泛起一絲堅毅之色,轉向那些倉惶的人羣道,“他們都是我的臣民,他們都在這裡,我絕不會走的”。

一句話使得幾個內衛也面面相覷,不過他們可是內衛,並非十八谷衛兵,他們有權力對少主動手脅迫,於是他們便不管不顧擡着拓海,一路掙扎衝出了峽谷,找到一處巨石翻開之後,看到一個神秘隧道入口。

幾個內衛向拓海行禮道,“少主保重,我們冒犯了,但是以後都不會了”,說完他們便用力將他丟下去。

隨着那旋渦變成透明色,拓海從隧道消失不見。

一切都彷彿化成水背景,拓海就像是做了一個漫長噩夢。

當他甦醒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一張舒適的大牀上面,軟綿綿的感覺十分舒服。身旁還有各種水果肉食,看起來就像之前他過得那種錦衣玉食般。拓海一瞬間都有些感覺,似乎那魔王入侵就是幻覺,而眼下才是真實的。不過很快,那些陌生的侍女進來,使得拓海知道這裡並不是十八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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