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魂聞言,劍臉扭曲更加嚴重了。它目光變得恍惚,劍體泛起一絲絲水波般劍意。對於這種形態,寶奴很清楚,那是劍魂再糾結,似乎再做出某種痛苦選擇。
何嘗是他,即便是寶奴何嘗不是如此。他也要捏着脖子,把這苦澀靈性吞嚥下去。
當他吞嚥下去之後,才感覺到爲何劍魂表情那麼精彩。寶奴差點沒有直接嘔吐出來,可是他還是強忍着嚥下去了,至少他不可以再劍魂面前表現出如此懦弱一面。
這一日二人只是吞噬一次,便不再嘗試。他們一日都無精打采的,兩個人彼此面面相覷,也沒有興致去講述下界事情,只是不住對着那些苦澀靈性嘆息。
一日之後,又到了吞噬的時間了。兩個人彼此再次凝視,誰也不肯先去嘗試。劍魂那光性小臉幾乎扭曲成一個麻花。而寶奴也是眉頭緊鎖,嘴裡不停地咬着牙齦,發出咔咔聲響。
現在他們必須要做出抉擇,那便是放棄吞噬,承受靈性習慣帶來折磨,或者繼續吞噬,忍受味道苦澀。
兩種選擇都是那麼難以承受,使得二人不有着踟躕不已。不過最終他們還是做出選擇,那便是放棄吞噬。畢竟習慣力量並不會像苦澀味蕾給他們帶來衝擊那麼強烈。於是他們便想要克服自己想要吞噬靈性衝動。
也就在寶奴愉快做出選擇之後,他忽得發現,自己身軀開始發光,竟然隱隱有突破至光之規則跡象。這讓寶奴無比激動,可是似乎身軀還欠缺一些靈性,使得這種變化卡住了無法繼續。
此時寶奴不有着再次糾結起來,這可是千載難逢機緣。要知道即便是天界神族後裔,在眼下也很難修煉成光之規則體,若是可以獲得光之規則體,他或許便可以直接跨越至虛神境界,到了那時,他便成爲一個足以超越靈寶上人的恆古大煉器宗師。
這種極致榮耀給了寶奴莫大鼓舞,他重新昂起頭,眼眸盯着蒼穹那一團團靈性,終於他克服了內心恐懼,衝進了那些靈性內,開始以烹飪手段,烹調苦味靈性。
寶奴一開始還是很抗拒的,尤其是這種苦澀簡直超越他所有之前對於食物感知。因此他便會對苦澀產生深深畏懼感。
只是隨着他一口接着一口吞噬苦味靈性,逐漸地他發現,苦味盡然減弱了。隨之還微微泛起一絲甘甜。接着寶奴再次大口朵頤起來,吃得不亦樂乎。這讓一旁看着劍魂有些狐疑起來,難道真的那麼美味。他身形一晃,便閃現在寶奴身側,伸手抓起一塊苦味靈性吞嚥下去。
之後他便感覺到那種痛徹心扉苦楚,他急忙用力吐出嘴裡食物,一遍搖頭道:“這不好吃,我不陪你了”。說道最後,他竟然化成一道光旋消失不見。此時整個雲端只留下寶奴一個人。
寶奴很清楚,以劍魂那種孩童心境根本無法體味苦澀是什麼滋味。更不可能又回甘甜味。那是一種經歷過生活挫折,有了人生品味之後,纔可達到一種精神境界,因此苦便是人生,回甘便是苦之後人生昇華。這絕對不是一個沒有經歷世事的小孩子可以感受到的味道,因此這種苦味對於寶奴來說,似乎比那些美食助益更大,使得他體內靈性更加精純,因此其身軀光度轉變也更加迅速起來。
面具男子凝視着窗外,內心極其複雜,這幾日修煉中級夢術口訣,讓他夢術突飛猛進,可是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爲他越來越擔心捲毛青年謊言遲早會被揭穿的。他曾經數次暗示捲毛青年趁着那些人還未醒悟快點離開這裡。
可是捲毛青年卻猶如無事人般優哉悠哉,尤其是最近幾日,他竟然迷上一種樂器,每日都在那間精緻屋舍內彈奏韻律。對於這種高雅的情趣,面具男子也不討厭,可是眼下絕非是做這些事情恰當時機。
面具男子很想衝過去,將他手中那個長琴給拽出來砸了,可是他沒有這份勇氣,只能壓抑內心極度不快,還要勉爲其難聽着這斷斷續續韻律。捲毛青年演奏需要欣賞者,在這裡除了那個仙園執事,便無人可以爲他充當聽客,於是他便將目標鎖定在自己和妖將身上。
面具男子很苦惱地盤膝跪地,雙手還要做出一副極其應景韻律姿態,彷彿早已被其彈奏韻律所感染。而妖將則是直勾勾目光盯着捲毛青年,臉上看不出任何思緒變化,這傢伙似乎是捲毛終極膜拜者,無論捲毛做什麼事情,他都會無條件支持。
面具男子無奈收斂目光,只能繼續隨着韻律搖擺着雙手,繼續做着枯燥乏味事情。也就在此時,一道身形穿梭過廳堂走進來。
看到來人,面具男子像是找到救星一般,立刻招呼他過來。可是對面那人卻一臉肅然,並未理睬他。面具男子眸光泛起一絲困惑,那來人不是旁人,正是仙園執事。
仙園執事疾步走到捲毛青年身旁,兩眼直勾勾盯着他,看到這一幕的面具男子心中立刻涌起一絲不詳預感,看來該來的還是來了。他無奈低垂下腦袋,等待着被人羣毆,或者是被人當成了仙草肥料。
面具男子已經做出了最悲觀預測,此時捲毛青年手指微微一顫,眼眸凌厲掃了對面仙園執事一眼,以一種淡漠語氣道:“有何事嗎?”。
仙園執事急忙點頭道:“上仙,那些仙草....你快去看看吧”,他表情極爲糾結,也不知道是悲切還是喜悅。這讓捲毛也有些疑惑不解,他卻沒有面具男人那麼悲觀,他手指輕輕按住了琴絃,掃了妖將一眼,道:“走吧,我們一起去瞅瞅”。
是!妖將身形一晃,便猶如幽靈般守護在他身旁。看到這一幕的面具男子心中暗乎不妙啊,這小子看架勢想要開溜了,不然他也不會動用妖將作爲斷後。這些時日面具男子和捲毛青年一起,早就將其行爲方式摸清楚了。若是妖將站在他身前,那便是想要戰鬥,若是站在他身後,那便是逃跑斷後。
面具男子心中也明瞭了,看來自己已經成爲被捨棄棋子了,眼下也只有自己見機行事,方可轉危爲安。面具男子於是便也趁勢奏了上前,恰好借了妖將勢頭,尋找到一個最佳遁走機會。
一行人緩緩走出大廳,來到那片早已被捲毛揪得只剩下不足三成仙園地,看到這些係數仙草,面具男子心中便自暗乎,這可怎麼收場啊。就在他們跨步走到仙園內時,無數仙園弟子都向他們投射來異樣眼光。那眼神竟然和仙園執事如出一轍。看到這一幕的面具男子心都涼透了,他真想不顧一切甩掉牽絆,轉身便開溜。可是衆目睽睽之下,他哪裡有機會那麼做。
他們一行人被簇擁着走進仙園中,接着仙園執事衝到最前,首先推開幾個仙園弟子,指着其中一行青翠欲滴草葉略帶一絲激動語氣道:“上仙你看,這是什麼”。
捲毛青年順着仙園執事手指方向凝視下去,立刻看到一株株淡紫色葉片,以及那柔軟植株,這些都沒有什麼特別之處,真正讓仙園執事眼睛發亮的東西,竟然是那株植物葉片之上一圈圈淡淡靈霧。沒錯那就是靈霧,一種只有中級品階仙品纔可產生靈霧,並且還不止一顆,而是這整整齊齊一行列。
“這個有何不妥嗎?”捲毛此時也不清楚仙園執事葫蘆裡面埋着什麼藥,嘗試詢問他道。
“不是....你可知道這一行中級仙品意味着什麼”說道這,仙園執事竟然給他跪下了,接着身後齊刷刷跪拜成一片。此時現場只有面具男子和捲毛妖將三人突兀站着,讓面具男子感覺到一抹莫名緊張和不真實感。
捲毛卻一臉淡然地掃視着仙園執事道:“區區只有中級仙品而已,爾等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
這話一出,不僅是仙園執事,就連面具男子也怔住了。暗忖,老大你彆口氣那麼大啊,這可是仙品,不是低級靈果。
然而捲毛已經將大話說出去了,他也沒有辦法收回。
仙園執事一臉震撼盯着捲毛道:“如果上仙可以幫我保住這十幾株中品仙草,在下願意重禮答謝”。
捲毛冷漠掃了他一眼,又道:“種植方法,我都傳授給你們了,爲何還要如此呢?”。
仙園執事急忙苦澀瞥了一下嘴巴道:“原本我們用上仙種植術,確實可以產生意想不到效果,只是,今日清晨,我們來看這些中品仙草時,發現它們似乎比前幾日狀態越來越差,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們種植術不對,還是...”。
很明顯,仙園執事這話已經對捲毛種植術權威展開質疑,這絕對是不可忍受的。捲毛青年目光輕蔑掃了仙園執事一眼,便冷冷道:“既然你懷疑,便不要用了,我們走吧”。說着他便招呼妖將和麪具男子準備直接走出仙園。
見狀仙園執事立刻蒙了,急忙好言相勸道:“上仙留步,在下並未對上仙種植術產生疑慮,只是想要上仙施以援手,或許這幾株仙草乃是得蟲病了呢”。
聞言捲毛青年才微微收斂冷芒,轉向地面那一排仙草,隨手抓起一把,用力將其丟下地面,用腳尖碾壓起來。
“不就是區區幾株中品仙草而已,既然它們不適和這種植術,便不配繼續豢養下去,又何必讓它們佔據一些資源呢”捲毛青年很果斷,將那幾株仙草給清除了。這一幕發生太快,以至於仙園執事還未反應過來,當他看清楚捲毛青年行爲時,那些中品仙草早已變成泥漿。
此時仙園執事面頰是青一陣白一陣的,說不出複雜,他幾次都想要向捲毛發怒,卻都強自壓抑下來。最後他強咬着後槽牙道:“上仙說得對,區區幾個雜色仙品,早就該清除了”。
捲毛青年微微點頭道:“就這樣吧,若是出現異常的,便立刻將其清除,不需要再向我徵求意見”。說完捲毛便帶着妖將揚長而去。現場只留下一臉呆滯仙園執事和狐疑仙園弟子,他們都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下狀況了。
畢竟這些仙草可是他們數十年成果,若是都這樣一點點糟蹋了,結果不言而喻了。可是眼下他們又不能質疑上仙種植術,畢竟他們已經可以種植培育出中級仙品,這可是他們之前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面具男子盯着這些表情複雜的人,嚇得大氣都不敢喘息一下,因爲他很清楚自己這個尷尬身份,此時還是少說爲妙。他可不想替代了捲毛,成爲這些人撒氣桶。
仙園執事也一直沉默良久之後,才無奈嘆息一聲道:“遵從上仙意思去做,記住以後沒有成品之前別來找我”,他也無法再承受這樣損失痛楚,現在他只想等待,上仙種植術被驗證那一刻。現在他已經完全沒有了退路,甭說整個仙園無法達成預定種植任務,就算是眼下被拔出這些種植仙草,也足以讓宗族將他這個仙園執事貶低至最卑微宗外弟子了。
即便他現在有些懷疑上仙是一個騙子,也是迴天乏力了。這就像是一個把一切家當都押上賭桌爛賭鬼,即便明知道會輸,也一樣會如此去做。因爲他無法承受已經失去一切,眼下他也只能認命了。
對於仙園執事爛賭鬼心態,他自然不清楚,然而他卻很清楚自己處境更加危局了。他很想趁着這些人失神功夫,偷偷遁走。可是那樣一來不僅暴露捲毛,還讓自己揹負一個背叛師門罪名。那麼夢天界便再也沒有他立足之地了。想到這,面具男子也索性搏一把。他知道捲毛底細,一個上古妖神轉世,豈能被這小小磨難給阻撓了腳步。也正是抱着這一點僥倖心理,面具男子沒有再最後時刻捨棄捲毛,也無疑給自己未來打開一條通天之路。
數十年之後,面具男子還再爲今日所做出的抉擇感覺慶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