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恍惚惚,兜兜轉轉。葉真感覺自己就像是陷進了一團漿糊,四肢所觸全都是黏糊一片,抓不着卻也甩不脫。而偏偏又有一股吸力拽住他不斷地下墜,無從抵抗下竟連掙扎都做不到,他的念力之手全力朝四方展開,但即便伸展到盡頭也依舊什麼都摸不到。連續十幾分鐘不斷地旋轉後,強烈的暈眩感逐漸翻涌上來,神經強韌如葉真,終於也抵受不住,意識漸漸模糊了。
……伸手,抓。
土地,沙子。觸手處的實感讓葉真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中突然清醒了過來,他嘗試着睜開雙眼,但是什麼都看不到。葉真掙扎着要爬起身來,因爲剛剛纔從混亂的意識中恢復,再加上在黑暗中缺少方向感,他很費力才站穩腳跟。
黑暗中什麼都無法辨別,只有腳下堅實的大地是最清晰的,於是葉真擡腳向前走去。沒有氣味,沒有風,也沒有其他可供辨認方向的標誌物,葉真只能盲目地走着,同時也不忘釋放自己的能力,讓念力之手在儘量遠的範圍內尋找一切可供參考的物件。
念力之手的最大範圍是100米,這讓葉真省了很多在黑暗中兜圈子的時間。漫無邊際地摸索中,念力之手上終於傳來了碰到固體的觸感,並且就在他的左側。
爲節省體力,葉真在找到邊界後,便立刻收回了能力,然後才按着記憶中的方向小心挪動了過去。無法視物的情況下,他甚至沒法預算出那個接觸到的邊界到底有多遠,依舊只能摸索,只不過這回總算是有着明確目的的了。
黑暗中甚至感覺不到時間的流失,葉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直到手指的盡頭突然遇到一層障礙,這才知道自己找到地方了。
觸手之處是很粗糙的石頭,很像花崗岩,但似乎又要更結實一些。這些石頭一塊一塊地疊加成牆壁,而石頭與石頭之間有着很大的縫隙,只是衆多的空隙並沒有通到哪裡去,看不見光,連風都感覺不到一絲。
黑暗實在是太不方便了,葉真只能摸着這石頭牆壁的邊緣繼續前進,尋找着可能的出口。葉真覺得自己進入這個鬼地方怕是得有一個鐘頭了,也不知道艾蘭和曾柔現在準備怎麼辦。他沒在身後的黑暗中聽見任何聲音,她們兩個應該是並沒有跟上來。
說起來也很奇怪,自葉真落到這個地方,就沒聽見哪怕一點其它的動靜。之前的那些財寶獵人呢?在這樣的黑暗裡總不可能就那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了吧,這裡難道還有什麼吃人的怪物不成?那也不可能啊,王朔和他的三個同夥不就活着出去了麼。
滿滿的疑惑從葉真心頭冒起,古怪的想法一個接着一個,揮之不去也停不下來。任何人在絕對黑暗的空間裡都會逐漸產生紛亂的思緒和恐慌的念頭,這也是爲什麼在監獄之中,最可怕的懲罰只是簡單地關小黑屋的原因了,無法交流,看不見任何光明的恐怖不
是什麼人都能承受的。
這個鬼地方雖然不是一個狹小的空間,但葉真也避免不了出現思緒混亂的情況。不過,經歷過無心者、死神來了還有生化危機世界的他,可沒那麼容易崩潰。他即便開始胡思亂想,但依舊還在繼續摸索着前進的道路。粗糙的石壁在葉真的手掌下不斷地延伸,只是似乎一直都沒什麼變化,沒有更潮溼,也沒有更乾燥,他甚至摸不到有苔蘚或是黴菌的存在。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葉真終於摸到了一件不一樣的東西,一個半圓形的光滑東西很奇怪地鑲嵌在岩石的縫隙之中,就像是生長在那裡一樣。
什麼東西?葉真摸着這塊觸感上像玉石一樣的東西試着用力拽拉了一下,但這玩意卻紋絲不動。葉真又試着推了推,這下可好,‘玉石’直接就陷進了牆壁,簡直比推進水裡還容易。
不過還沒來得及讓葉真發急,一陣咔咔咔的聲音就在他的四周響了起來。聽上去很像是齒輪轉動的聲音。
機關?葉真有點傻眼了。他印象裡的機關可都是些殺人於無形的箭雨、火油、鋼鋸什麼之類的,要在平日裡他還不是很怕這些東西,但現在他完全看不見啊,連擋都不知道朝哪擋,真是活見了鬼!
手足無措之下,葉真以最快的速度趴在了地上,並瞬間全力釋放念力之手,在自己的頭頂凝結了一層厚實的空氣盾,準備應付接下來的‘狂風驟雨’。
然而,想象中的危險卻並沒有到來。當齒輪聲完全止歇的時候,一抹潔白的光線從葉真的頭頂上方灑落了下來。
在黑暗中呆了過久的葉真,一時間還不能適應這道明亮的光線。陣陣的刺痛中他趕緊眯起了雙眼,只模糊地看見灰塵撲撲的地面上一個接一個地出現光點,它們緩慢但堅定地佔據着葉真視野裡的每一份空間,直到完全點亮他現在所在這個並不算十分巨大的空間。
無法形容葉真現在的心情,他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徹頭徹尾的一個傻子。他居然繞着這個圓形的大廳繞了一個鐘頭。他怎麼可能找得到出口,因爲出口在頭頂啊!
這是一間圓形的大廳,葉真現在就站在大廳的牆邊,牆壁上自然是沒有門的,也就是說他剛纔根本就是在這裡像只白老鼠一樣地傻兜圈子。如果不是找到那個莫名的開關,恐怕他還不知得轉上多久纔會發現自己的窘境呢。
葉真不知道怎麼描述自己看明白的這個地方,昏黃色的石磚是構成這個地方的主要建築材料,它們被十分粗糙的方式堆積排列在一起,沒有絲毫的邏輯美感。但就是這樣混亂的搭建模式,卻讓這個地方沒有出現任何一條大到可以窺見外層的縫隙。它們是如此地穩固,也不知在這裡搭建了多少年,卻也沒有出現任何一處大面積的損毀。如果不是地面上厚實的灰塵和這些石磚的古樸,這個地方簡直就像是剛剛纔造好
一樣。
至於葉真最關心的出口,它就在圓形大廳的上方不到五十公尺的高處,他甚至不用異能就可以直接攀爬上去。只是那個出口,裡面黑咕隆咚一片,怎麼看也不像是他進來的地方。葉真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很古怪,如果不是從那裡進來的,那麼自己又能從哪裡進來呢?總不成是憑空出現的吧。
懶得想那麼多,葉真啪啪啪幾步就登上了出口處的平臺。果然和他之前判斷的一樣,從這裡看進去,依舊什麼都看不到,彷彿自己這個大廳的光亮根本就照不到出口後的黑暗裡面一樣,這可太詭異了。
葉真可不想就這麼又跳進什麼都看不到的黑暗裡去,他需要想一些照明的方法才行。怎麼辦呢?葉真四處左右看看,最終還是把視線投向了圓形大廳的頂上。
之前葉真眼睛還沒適應的時候並不敢直接去看明亮的光源,現在稍微好些了,他再看之後這才發現大廳裡的光源竟是幾顆滾圓的珠子。珠子鑲嵌在石磚封砌的天花板頂部,放出溫和的乳白色光芒,明亮,而且並不刺眼。
葉真匱乏的知識庫完全不能告訴他那些珠子是什麼,唯一能對上的也只是他在電視劇中見到過的所謂夜明珠。但不是有科學家闢謠說夜明珠只是像熒光石一樣的東西,頂多發出微弱的帶色光芒麼。比較起來,天花板上的這些珠子則更像是電視電影中出現過的那些瑰寶,不過,對現在的葉真來說,它們也是非常棒的便攜式光源。
天花板很高,葉真目測了一下大概超過了二十米。不過這難不倒他,看着那些夜明珠,葉真集中注意力發動了念力之手,在他的全力之下,念力之手附近的空氣也被排擠了開來,空氣中的光線陣陣扭曲,竟是能隱約看見那雙透明巨手的摸樣了。
二十米的距離一閃而過,念力之手穩穩地黏住了一顆手掌大的珠子。不過這只是第一步,念力之手不能直接產生摩擦力的特性讓它完全無法實現拽拉的動作,葉真要拿去夜明珠還得動用別的手段,他當然也想好了要用什麼手段。
高一的課程上葉真已經接觸過了物理這門學科,他學到的第一個知識點就是氣壓。比如說人喝飲料需要氣壓,人吮吸汁液也需要氣壓,氣壓的落差往往可以產生讓人意想不到的力量,而葉真現在要利用的就是氣壓了。
念力之手黏住夜明珠,同時也等於隔絕了在它周圍的氣體。然後葉真便開始有目標地向夜明珠與天花板銜接處的縫隙中灌輸空氣,念力之手的力量迫使空氣在進入縫隙後不再流出,而不斷增多的氣體便開始產生氣壓。靠着這一討巧的方法,幾分鐘後夜明珠就在念力之手的託送下飄到了葉真的身邊。葉真欣喜地拿着這顆寶貝,溫溫潤潤,既不冰涼刺骨,也不是炎熱如火,令他愛不釋手地把玩了半天后,這才重新將視線投向了出口後的黑暗。他準備行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