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攤處,蕭兵和蘇小小坐了下來,老闆將餐單放在了小桌上,蕭兵將餐單推給蘇小小,笑道:“小小,你看着點吧。”
蘇小小也不客氣,拿起筆開始在餐單上面標記,蕭兵看到老闆正一臉敬畏的看着自己,笑道:“老闆,你還記得我呢?”
“是……是啊。”這個老闆是一個四十餘歲的男人,他看着蕭兵,充滿敬畏的道,“上一次小兄弟真的是威武霸氣、豪氣凌天、勇猛無敵、驍勇善戰、百折不撓,美女如雲……。”
“行了行了。”蕭兵哭笑不得道,“說的什麼和什麼啊,你用詞可是越來越不對了啊!”
蘇小小都險些笑了,低着頭裝作在專心的看着菜單,強忍着笑。
蕭兵無奈道:“你沒事拍我這馬屁幹什麼啊?我又不是什麼惡棍,上次也是那幾個混子先挑事的。對了,那幾個混子這兩天來了麼?”
“沒啊!”這個大漢抓了抓頭髮,憨笑道,“他們自從那天晚上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以前他們經常都會在這條街上面收保護費,可是這幾天我從沒看過他們當中任何一個人出現過,估計是怕了吧。”
“怕了?”蕭兵問道,“他們都住在這附近麼?”
“應該是,因爲以前他們每天晚上都會在附近吃吃喝喝,估計住的地方距離這裡不遠。”
“那可奇怪了,就算他們怕了,也不至於集體躲起來不出現吧。”
蘇小小這時候將燒烤的單子遞給了蕭兵,說道:“你看看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不用了。”蕭兵笑道,“來幾瓶啤酒?”
蘇小小豎起一根手指:“一箱。”
蕭兵有些愕然:“你倒是很能喝啊?”
“我不能喝。”蘇小小笑了笑,她雖然在笑,卻帶着一種憂傷的味道,“就因爲不能喝,所以纔要多喝。”
“你想要喝醉?”
“偶爾醉上一次,你不覺得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情麼?”
蕭兵笑了,大笑:“好,來一箱啤酒,今天我就陪你喝了。”
蕭兵能夠理解蘇小小的心情,她是想要藉着這頓酒好好的將這段時間的壓抑和委屈全都給釋放出來,這是好事,就像是小北那天在衛生間裡面一個人嚎啕大哭的時候一樣。
老闆答應了一聲,先將啤酒擡來,然後過去開始忙着烤串。
蘇小小打開兩瓶啤酒,遞給蕭兵一瓶,自己拿了一瓶,將啤酒倒進杯子裡,然後舉起杯子道:“謝謝你來陪我喝酒,幹了!”
杯中蕭兵都只把蘇佩雅當成了自己的紅顏知己,蘇佩雅性格火辣奔放,酒一飲而盡,蕭兵看着蘇小小,笑道:“你就不怕我趁着你喝醉了,做出點什麼?”
“我挺討厭你。”蘇小小繼續倒酒,嘴裡卻不停的說道,“但是我知道你不是一個那樣的人。”
“你這麼說倒是讓我挺驚訝的,我還以爲我在你眼裡是十惡不赦的。”
“那不會。”蘇小小頗爲認真的道,“如果我真那麼以爲,我豈不是在懷疑我姐姐的眼光麼?她喜歡你,對吧?”
蕭兵有些吃驚的看着蘇小小。
蘇小小說道:“不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她能將祖傳手藝教給你,她能在臨死之前將我託付給你照顧,就已經證明她對你的感情了。我瞭解我姐姐,所以我知道你是她喜歡的男人。能和我講講你們兩個人的故事麼?”
其實沒有什麼故事好講的,一直以來,蕭兵都把蘇佩雅當成自己的紅顏知己,蘇佩雅的性格火熱奔放,但是卻又很體貼,蕭兵身邊總是環繞着那麼多的女性,偏偏只有蘇佩雅一個人能夠通過蕭兵的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知道蕭兵想說什麼,想做什麼,心裡面煩惱什麼。
兩個人曾經無數次一同歷經生死,可以互相將彼此的後背交給對方,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信任。
蘇佩雅經常會對蕭兵說一些自己家裡面的事,蕭兵也只會將內心事說給這麼一個女人聽,甚至蘇佩雅還會將家傳的手藝教給蕭兵,而且在蕭兵選擇退役的那一刻,她也不顧所有人的勸阻,毅然決然的和蕭兵一起離開了龍牙,那一刻,蘇佩雅將龍牙所有的人都驚呆了,包括蕭兵自己。
想一想以爲並沒有什麼好說的,可是說起來卻又彷彿怎麼也說不完,漸漸的,蘇小小有些喝醉了,她的臉頰通紅,眼睛裡也帶着醉意,一雙醉眼看着蕭兵,忽然笑了起來,蕭兵的心裡一酸,輕輕的拍了拍蘇小小的後背,柔聲勸道:“我帶你回家吧,你喝多了。”
“我沒多。”蘇小小一把打開了蕭兵的胳膊,即使是坐在椅子上,仍舊能夠感覺到她的身體不停的晃晃悠悠着,“蕭兵,你知道麼,你其實是個好人,我看的出來,可是我不能不恨你……。”
蕭兵神色有些黯然,也用力灌了一口酒,直接對着瓶口喝:“我知道。”
“我家從小條件並不好,父母一直將精力放在怎麼賺錢上,父親在小時候是生活在一個富裕人家,家裡開了一家麪館,拉麪遠近聞名,可是後來麪館受到一場嚴重的火災,一夜之間,一切化爲灰燼,家道自此中落。”蘇小小又喝了一大杯酒。
“所以我父親和我母親結婚之後,相當於白手起家,那個時候他分文沒有,夢想就是能夠完成老人的遺願,將麪館給開辦起來,可是他有手藝,卻沒本錢。我母親陪着他一同奮鬥,一起努力完成那個夢想,而我和我姐姐,從小就很自立,儘量的不拖他們的後腿。記得在小的時候,我家做飯都是我姐姐來做,學校下雨了,是我姐姐去接我,學習成績落後了是我姐姐給我輔導,我不小心摔傷了,是我姐姐幫我塗藥……。”
蘇小小的眼圈紅紅的,眼淚要流了下來:“我姐姐對我來說,意味着太多太多……可是她卻死了……。”
總是一副冰冷氣質的蘇小小趴在桌子上,嗚嗚嗚的哭了起來。
蕭兵微微嘆息,只能夠靜靜的看着蘇小小,然後他忽然站起身來,做出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舉動,緩緩坐到了蘇小小旁邊的那把椅子上,兩個人貼得很近很近,蕭兵將她輕輕的摟在了懷裡,蘇小小躺在蕭兵的懷裡,不停的抽泣着。
哭着哭着,蘇小小感覺渾身上下有些冷意,嘴裡喃喃自語道:“我……我好想睡覺。”
蕭兵用手摸了摸蘇小小的頭,驚訝道:“小小,你發燒了,我帶你去看醫生。”
說完之後,蕭兵抽出幾張錢拍在桌面上,大聲喊道:“老闆,付賬!”
緊接着,將蘇小小攔腰抱在懷裡,大步走去,蘇小小在蕭兵的懷中輕輕扭動着,她的臉上很紅很紅,或許是因爲喝過了酒,或許是因爲發燒的緣故,她吃力的睜開了眼睛,迷迷糊糊的看着蕭兵,說道:“不去醫院……帶我回家。”
“好!”蕭兵抱着她一邊走去,一邊尋找着出租車,這裡地方較爲偏僻,車輛很少,正在等待之間,蕭兵忽然感覺脊背一涼,身體迅速蜷縮起,抱起蘇小小就地一個翻滾,幾道寒光從蕭兵剛剛所站的位置閃過,刀光一片!
而此時此刻,在江城的某野外,幾個黑衣人挖出了一個大大的深坑,之前曾經和蕭兵以及葉天明發生矛盾的那幾個人被五花大綁的站在深坑之外,他們的嘴巴都被封死,眼睛裡都是驚怖之色,深坑挖完之後,其中一個黑衣人走到旁邊的一輛黑色轎車外面,車窗被人從裡面搖了下來,轎車裡通過月光可以看到一個淡淡的影子。
黑衣人彎下腰,態度恭敬的道:“坑已挖完,主人,該如何處置這幾個人?”
轎車裡面的人的聲音既平靜且低沉,同時還帶着幾分讓人感覺渾身冰冷的肅殺之氣,發出的命令卻彷彿只是下達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樣:“埋了吧。”
“是。”
黑衣人轉身向着被捆綁起來的張老五等人走去,那幾個人不斷的搖着頭,眼珠子幾乎都要瞪了出來,只聽這個黑衣人冷冷的吩咐道:“給他們推下去!”
緊接着那些黑衣人將張老五等人一個個的推進了深坑之中,然後所有的人動作迅速而且熟練的開始往裡面埋土,張老五他們剛開始還能夠在裡面苦苦掙扎,痛苦的扭曲,嘴裡隔着破布發出痛苦的嗚嗚之聲,眼淚鼻涕甚至尿都一起流了出來,他們不想死,他們雖然是混混,雖然平日裡壞事做盡,可是他們也是生命,任何一個生命都有求生的慾望,他們還想活!
可是他們的身體被捆綁的太結實了,無論他們如何的掙扎也掙脫不掉,漸漸的,他們的身體被埋了進去,漸漸的,他們已經消失了繼續掙扎的力氣,漸漸的,他們只剩下了頭顱還露在外面,漸漸的,他們整個人都消失不見了,徹底的消失在這一片土壤之中。
月黑風高殺人夜,在這個晚上,這幾條消失了幾天的人命就徹徹底底的在人間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