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兵、張一指、小北和每天都不離開張一指身邊的弗耶都坐在飛機裡,蕭兵的面色有些陰沉,心中有些不安。
已經過去這麼久的時間了,可是蕭兵到現在還是清清楚楚的記得,當初自己摟着蘇佩雅的屍體,答應她會照顧好她的家人的場景,可是現在……時間過去了剛剛一年多,她的母親就已經不行了。
蕭兵攥緊了拳頭,從機艙的窗戶看向外面,心中默默的想着,佩雅啊,我對不住你,不過我保證,只要有一線生機,我一定會竭盡全力的保護你母親的性命。
這一次,蕭兵特意邀請了張一指親自過來,估計這個世界上也就只有張一指有希望延長蘇母李春蘭的性命了。
小北的情緒也很低落,現在佩雅的家人出事了,他卻幫不上任何的忙。
張一指在那裡研究了好半天,忽然之間開口道:“小兵,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天無絕人之路,還沒到無路可走的時候。”
蕭兵滿懷希望的看向張一指,問道:“張老,難道你有解決的辦法?”
張一指沉吟道:“這件事情確實是很難,不過這一年多的時間,我一直都在對這個研究。總之,要到那裡看看再說吧。”
蕭兵聽到張一指也沒有說會有太大的把握,不由得嘆了口氣,但是張一指都已經退隱很久了,關於張一指最近兩年的情況,蕭兵還是知道不少的,聽說這兩年有國外和港澳臺那邊的大富豪來花大價錢請張一指去給治病,張一指連搭理都沒搭理,甚至有些病人是親自登門求救,張一指也沒有去管,用張一指的話說,歸隱就是歸隱了,那就不可能再出手了。
但是隻有蕭兵知道,這兩年單單幫自己忙,張一指就幫了好幾次了,比如說葉半城還在世的時候,張一指曾經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給葉半城醫治,李春蘭當初在手術的時候,醫院裡面沒人敢動這個手術,都覺得成功率太低,結果又是張一指幫忙手術的,蕭兵確實是欠下了很大的人情。
蕭兵一臉認真的道:“不管張老這一次有沒有辦法,但是我都是心存感激的,張老你歸隱的這兩年,沒少幫我的忙。”
“行了,這件事情也是我願意的。”張一指臉色嚴肅的道,“不過,若是一般不必要的事情,確實是不要找我來幫忙,這不僅僅是爲了我,也是爲了你們好。”
蕭兵一時不明白張一指這話裡面到底有什麼深意,正想去問,卻見張一指已經閉上了眼睛,不說話了。
小北在旁邊也是聽得一頭霧水,不過他現在心中更關心另外一件事情,蘇母出事了,蘇小小現在心情一定非常不好,想起這些,他就不禁有些心疼,他以前從來未曾如此在乎過一個姑娘。
可是這一次好不容易有機會能夠混進佛門的內部,誰都知道佛門是暗黑世界裡面最神秘最而強大的組織,若是失去這個機會,以後再想找一個同樣的機會就沒這麼容易了。
蕭兵似乎看出了小北心中的想法,很諒解的說道:“小北,你如果不放心小小,那你就留下來好好陪在小小的身邊好了,這次的任務就先放棄,想要接近佛門,以後還會有別的機會呢。”
“不行,這次的機會不能放棄。”小北算是想明白了,“兵哥,小小其實更需要你的照顧……我去執行任務,小小那邊就託付給你和張老了,反正我也不懂得醫學,留下來也沒什麼用。”
蕭兵嘆了口氣,略微猶豫了一下,終於點了點頭,這一次的機會,蕭兵自己也不想放過,龍門的實力現在確實是已經恢復,甚至還比從前猶有過之,但是蕭兵也發現佛門的底蘊確實是深不可測,以前暗黑世界始終認爲世界最強大的兩個武力組織就是佛門和龍門,佛門和龍門應該是並駕齊驅的,到後來蕭兵才知道有多麼可笑,恐怕就算是血狼和劉恨水沒有叛變,龍門真刀實槍的與佛門幹起來,也不會是佛門的對手,佛門之所以玩弄陰謀詭計,不過是因爲不想損失慘重,不希望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罷了。
所以蕭兵現在也不急於復仇,必須先湊齊龍門八將的人數,並且對佛門知己知彼,慢慢消耗佛門的實力才行。
一年多之前,蕭兵的實力被封印,整個人從頭開始,對於蕭兵的心性是一種磨練,讓他在普通的生活之中領悟到了更多,從前的蕭兵是一柄絕世寶劍,但是這把寶劍永遠都是光芒四射,不懂得隱藏住寶劍的鋒芒,現在的蕭兵卻不一樣了,變得更加睿智,變得更加懂得隱藏自己。
韓信若是不受昔日胯下之辱,如何能夠成就西楚霸王的偉業?
勾踐若是不肯臥薪嚐膽,如何能夠完成千秋霸業?
這就是蕭兵對生活的最新的領悟。
蕭兵原來當特種兵的最強者,只要實力真正達到了無人可爭鋒也就夠了。
可是蕭兵現在想要當王者,那就要有王者的胸襟,王者的氣度,甚至是王者的忍耐!
飛機在三江市降落了,小北並沒有和蕭兵走在一起,他自己一個人先回景崗鎮,蕭兵將任務全都交付給他,自己則帶着張一指前往了三江醫院。
三江醫院裡面,蕭兵來到了李春蘭所在的重病房,推開門進去,卻見葉子和蘇小小正坐在裡面,李春蘭躺在病牀上,這纔沒兩天的時間,可是現在看起來卻憔悴的有些嚇人,皮膚蠟黃,整個人瘦了一圈,眼眶有些發黑了,彷彿一夜之間就蒼老了十歲一樣。
葉子正在旁邊寬慰着蘇小小和李春蘭,蘇小小的臉色也不是特別的好,臉色略顯的蒼白,眼中帶着擔憂之色,見到蕭兵和張一指進來了,蘇小小和葉子幾乎同時站了起來,蘇小小鼻子一酸,眼圈一紅,就哽咽着說道:“兵哥,你快來救救我媽媽吧,張老,您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張一指拄着柺杖,弗耶在旁邊攙扶着張一指慢悠悠的走到病牀前,弗耶扶着張一指在病牀上坐下來了。
一年多之前就是張一指親自幫李春蘭動的手術,否則當時李春蘭熬不了幾天估計就死了,李春蘭對張一指的印象還很深,見到張一指親自過來了,她即使是心情再如何的低落,卻仍舊是擠出了笑意,說道:“張老,真的不好意思,沒想到又把你給麻煩來了。”
張一指伸出手,道:“別說這些了,把手給我。”
李春蘭將手伸過去,張一指輕輕捏着她的手腕,閉着眼睛,所有人都是一臉緊張的看着張一指,卻見張一指面無表情,完全無法從這個老神醫的臉上看出關於病情的任何情況。
大概認真把脈了四五分鐘,張一指這才鬆開了李春蘭的手腕,嘆了口氣。
蘇小小在旁邊問道:“張老,我媽媽之前不是已經好了麼,爲什麼……爲什麼現在又嚴重了啊?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媽。”
蕭兵在旁邊,一臉慚愧的說道:“對不起,這件事情是我瞞着你們……當初醫院其實就已經下了死亡通知,那次的手術的成功率很低很低,醫院說最多也活不過兩個月了,醫院根本就沒有任何把握,若是讓醫院裡面的那些醫生出手,甚至有可能走不下手術檯,所以我才把張老給叫去,可是哪怕手術成功了,也活不過兩年……。”
“當時的手術很成功,也就是說,還能多活個一年多,所以我也就沒說……我是害怕說完了之後,你們都接受不了,尤其是阿姨,病人最需要的就是開朗樂觀的心態,若是早一點告訴你,我擔心你可能連一年都活不過去。”
“行了,我不怪你。”李春蘭對蕭兵伸出了手,示意讓蕭兵過去,蕭兵走了過去,她一把拉住了蕭兵的手腕,微笑着說道:“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爲了小小好,爲了佩雅好……你沒告訴我,其實也是出於好心,你不用自責。就像是你說的,就算是讓我知道了,人啊,該死的時候想活也活不了,就算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無非是每天看着小小爲我抹眼淚,或者是每天提心吊膽,起碼我多活了快快樂樂的接近兩年。”
蘇小小也在旁邊道:“兵哥,我們能理解你。”
雖然得到了李春蘭母女倆的諒解,可是蕭兵的心裡面還是很難受,鼻子不禁有些泛酸。
李春蘭又看向了張一指,微笑着說道:“張老,我們知道您是一位大人物,可是卻爲了我這樣的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婦女跑了兩次了,就算你是給小兵的面子,可是我還是要謝謝你……我也不會說點什麼,家裡也沒有什麼特別值錢的能夠感謝,而且您也一定看不上眼,反正這次的病,我心裡有數,恐怕是挺不過去了,如果實在是治不了,您也不要爲難,不要瞞着我,直接告訴給我知道就好了,我其實挺得住的……。”
李春蘭笑着道:“能夠早一點到地下去陪一陪我在九泉之下的老伴,其實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