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秦天?!”
保安仔細的打量了番秦天,眉頭微蹙,有些不確定的道。
“是我。”
秦天徑直點了點頭,那保安又看了看秦天手裡的棺材,不敢怠慢,快速的奔入了村委會的大樓。
很快,一個穿着普通的老邁身影,便快速從大樓中奔出。
白髮白鬚,滿臉皺紋,老和尚還是原來的樣子,五年的歲月沒有在其的臉上留下任何痕跡。
秦天見凌舞陽走出大院後,便站姿筆挺的給他敬了個軍禮,然後將一個盒子遞了上去。
“村長,對不起,凌雲他。”
秦天說不下去。
凌舞陽顫抖着打開盒子,看着其中的幾幅軍徽和一副平光眼鏡,淚流滿面,泣不止聲!
凌雲的靈堂設在村長的家裡,那裡也是全村除村委會大樓外,唯一的磚石建築。
“村長,節哀。”
披麻戴孝的秦天看着已經哭了兩個小時,卻仍沒有停下來跡象的凌舞陽,勸道。
“我滴兒啊!”~
秦天的勸導明顯沒起任何作用,凌舞陽的聲音痛徹心扉,斷人肝腸。
“村長,以後我就是你的兒子。”
“我不要你,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惦記着我閨女,沒安好心!!”
凌舞陽哭成了淚人,已失去了理智。
秦天唯有沉默,待凌舞陽的哭聲漸消後,才道:“這事暫時還是別通知凌嬌,等頭七過了,下葬那天,我會親自給凌嬌說的。”
“胡扯!我的雲兒死了,我的閨女要來守着,送他哥最後一程!”
凌舞陽很直接的回絕了秦天的建議。
秦天再次沉默。
他能夠猜到凌嬌得知凌雲死訊後,定十分悲痛,若是其正在執行任務,稍有疏忽,就將付出極大的代價,但他阻止不了凌舞陽。
凌舞陽說的沒錯,於情於理,凌嬌都該來送凌雲最後一程。
然而,眼見凌舞陽拿出手機,擺弄了許久也打不出去一個電話,秦天沉默良久,還是掏出手機,當着凌舞陽的面,將電話打到了部隊上。
“我是秦天,讓凌嬌聽電話。”
手裡那頭傳來一陣盲音,秦天等了一會兒,手機鈴聲便驟然響起。
“你這混蛋,你還知道給我打電話啊,說!你現在在那兒?!”
凌嬌明顯十分生氣,語氣頗爲不善。
秦天沉默了一會兒,便道:“你現在在那兒?”
“部隊上,嗯?你怎麼打聽起我了?!”
“凌嬌,你沒有在執行任務麼?”
“沒!”
“那好,趕緊收拾下東西,回趟老家,我在老家等你。”
“啥?你什麼意思?!要我回老家?我不回去,我哥現在不在,這裡的事多的很!”
“你哥死了。”
“什麼?誰死了?”
“你哥死了。”
秦天重複了一句。
“我,這,這不可能!!”
“凌嬌,凌雲是戰死的,爲國捐軀,你趕緊放下工作,回趟老家,這不是開玩笑。”
秦天掛了電話,看着正在嚎啕大哭的凌舞陽,有些煩躁的叼起一支菸。
村子裡沒其他人了,伍仁浩很快得知了凌雲的死訊,當天就急忙趕來,跟秦天一樣披麻戴孝,不過這老傢伙對凌雲的死卻沒多少悲痛,卻有不少遺憾。
“凌雲這娃兒我是看着長大的,多聰明的人啊,就這樣死了,實在是天妒英才。”
伍仁浩的臉上老淚縱橫,就如死了親爹一般,但其嘴裡叼着的雞腿,卻打破了其所營造的悲傷氛圍。
秦天對伍仁浩這種蹭喪飯的行爲,感到極爲不齒,卻又無可奈何,村子裡的人實在太少,凌家的親戚也還沒趕來,只好讓這老貨湊數。
“我的兒,你死了我凌家就絕後了啊!”
“嗚嗚嗚~!”
凌舞陽抱着棺材痛哭不已,秦天束手立在一旁,眼中也顯出晶瑩之色。
這靈堂的搭建,凳子的擺設,甚至做飯的廚子,都由秦天一手包辦,辛好人也不多,不必手忙腳亂,他倒也做的井井有條,就算是凌舞陽那能刺破人耳膜的哀嚎,秦天也能忍受。
“小天,以後這魚的鹽要放重點,我口淡。”
“看這雞腿,明明該肥而不膩,你卻滷成了又肥又膩,怎麼吃,啊?”
餐桌上,伍仁浩十分認真的給秦天提着建議。
秦天瞪了眼伍仁浩,要不是不能在凌雲的靈臺裡鬧事,他早就把這貨扔出去了!
“對了,我兒子死時候,有沒有什麼遺言?”
凌舞陽擦了把鼻涕和淚,語露哽咽的道。
“凌雲說他對不起你,沒能給凌家留個後。”
秦天很老實的交代了。
“嗚嗚~!我的兒啊!!”
凌舞陽又開始哀嚎。
秦天沉默不語,吃完了飯後,他和凌舞陽留下來守靈,而伍仁浩則拍了拍圓鼓鼓的肚子,心滿意足的回了破廟。
靈臺前,秦天跪作在蒲團上,跟凌舞陽一起燒着冥紙。
“唉,我以前就讓凌雲別當兵,他偏不聽,現在我白髮人送黑髮人,唉~。”
凌舞陽長吁短嘆,突然搖了搖頭,將一疊冥紙都丟入了火盆中。
秦天拿起火鉗,默默的將盆中的冥紙推散,令烈火能燒的充分些。
“村長,節哀順變。”
“小天,你老實告訴我,我兒子究竟是怎麼死的?”
“村長,我那時退役了,只知道凌雲是在戰場上出的事,子彈是不長眼睛的,所以。”
“嗚嗚~。”
凌舞陽臉上老態畢露,仿若一下子蒼老了幾十歲,突然道:“雲兒三個月前給我打過電話,我當時就覺得情況不對,只是沒想到,他竟走的這樣迅速。”
“嗯?!”
秦天眉頭微蹙,道:“村長 ,凌雲三個月前給你打過電話,他電話裡說了什麼?”
“小天,你跟我來吧。”
凌舞陽站起身,突然走到了院落中。
凌雲的家有個大院子,平常,這院子里長了許多野草花木,沒多少人整理,然而令秦天沒想到的是,在這些草木間,竟隱蔽着一個木門。
“這是雲兒吩咐我弄得,把我的半個棺材本都賠進去了。”
凌舞陽一把開拉木門,木門下的地下室內,頓時亮起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