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慈眉善目,面露悲色,不時用手指輕輕擦着眼角,並沒有回答兒子的埋怨。
龍江一眼認出,高貴女人是夏玉兒的媽媽劉安琪!有心上前打個招呼,可劉院長理都沒理他,讓他打消了念頭。
劉安琪低聲勸慰;“姑奶,玄空道長說沒大問題,您還擔心什麼?”
“安琪,姑奶不糊塗,你太爺他已經104歲了,我……”老婦人淚眼婆娑,緊緊抓住了女兒的手,一句話堵到嗓子眼裡,怎麼也說不出來。
劉安琪擡頭,好歹看了龍江一眼,臉色一冷,視線一帶而過,對着弟弟有些不悅:“安邦,你爲什麼如此固執,都什麼時候了還堅持你那一套?”
劉將軍擔心地看了自己的親姑奶,病房裡老人最寵愛的女兒,低聲道:“帶龍江來,這可不是我個人意見,這可是經過專家組批准的,國家領導人同意的,這也是最後一次嘗試。”
龍江眉頭一動,聽口氣,在對待自己態度上,劉將軍和他姐姐並不一致。
姐倆的爭論驚動了老婦人,從悲傷無助的氣氛中驀然清醒過來,擡起了婆娑淚眼,似乎剛剛看到龍江,顫巍巍走了幾步,又彷彿一個無助嬰兒般,一把抓住龍江手臂,懇求道:
“孩子,你就是小邦說的那個小神醫嗎?你能救救我爸爸嗎?”
面對和劉安琪面孔截然不同的慈祥老奶奶,龍江無言以對,剛要說點什麼,突然虛擬屏幕刷刷閃動:
“任務名稱:好人心願任務支線任務之三,劉鳳雲的懇求。
任務目的:救其父命。
任務期限:二個小時
任務獎勵:合併進行。
任務懲罰:抽乾善、惡能量點
請問宿主是否接取?”
緊接着出現兩個虛擬按鈕,一個是,一個否。
龍江毫不猶豫,立刻點了是鈕,退出了虛擬屏幕,耳邊聽到低聲呼喚。
“龍江?”
“小龍?”
劉安邦少將扯着龍江左手臂,老奶奶劉鳳雲抓着右手臂,戰參謀小心翼翼呼喚着他的名字。
龍江清醒過來,和老人眼光碰到一處:“劉奶奶,您放心吧,我一定盡我所能!”聽到劉奶奶三個字,劉安琪楞了一下,厭惡地看了眼龍江。
劉風雲一下有了精神,蒼白的皮膚泛起血色,滿眼充滿了希翼,癟着嘴巴連連點頭:“哎,好,好。安琪,扶我回去,我要看看小神醫給我爸治病。”
“姑奶!”劉安琪扶住激動的老人,更加不悅瞪了眼弟弟,又極快掃了眼龍江,勉強堆起笑意,壓低聲音道:
“我先扶您下去,把藥吃了,然後再上來,好不好?”不等老婦人同意,她給戰參謀使了眼色,倆人一左一右,輕輕夾住老人,微微用力,扯走了母親。
“我姐刀子嘴豆腐心,小龍你別介意。”劉少將筆直地站在醫院走廊裡,目送母親進了電梯,回頭安慰龍江。
“首長,時間寶貴,我想現在就進去看看。”說實話,龍江一秒鐘都不想耽擱。
開玩笑,任務就給了二個小時,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救不過來呢?
“好。”
二人沿着寬敞的走廊,越過兩個醫護專用房間,輕輕推開了那扇緊緊關閉的大門。
裡面空間十分寬闊,被巨大的透明有機玻璃隔成兩半。
最裡面放着一張巨大的病牀,各種儀器密密麻麻圍繞病牀排列,兩名精幹的醫生穿着淡綠色無菌裝,坐在儀器邊,緊張地觀察着閃爍不停的指針和蹦跳不止的各種數字。
病牀上躺着一個瘦弱乾枯的老人,身體連着各種五顏六色的粗細不一的導管,頭上輝光暗淡,雲團狀的黑色死氣,大團大團地聚集在他的周圍。
來不及細看,龍江收回了目光,玻璃隔斷這一側,是個臨時休息室,紅地毯鋪地,周圍擺了好多高大的書櫃,裡面放了很多打開和半開的書籍,中間幾張沙發上,坐着三個人。
聽到門響,見劉安邦領着龍江進來,三人一齊擡頭望了過來。
劉少將挺胸擡頭,面對中間那位面容威嚴的老人敬了個軍禮,恭敬道:“首長,我把他帶來了。”
首長?劉少將的首長?
龍江望了望輝光嚇了一跳!
這人頭上散發着柱狀巨大的黃色輝光!那代表權利和威嚴的輝光是如此之黃,如此之粗,平生僅見!
細看面容,龍江巨驚,竟然是電視裡經常出現的,那幾張華夏全國人民都十分熟悉的面孔之一!
龍江激動了,手足無措,也不知道該敬禮還是該說些什麼。
老人面色嚴峻,沒有表態,輕輕向劉少將微微頷首,淡淡看了龍江一眼,見讓如此年幼,眼睛微微一縮,眼睛向左右兩人迅速掃了過去。
左側是一位眉毛濃黑,保養極好的白髮老人,脖子上掛着工作牌,穿着一身醫院的白大褂,戴着黑框眼鏡,鶴髮童顏,面容睿智,見首長眼光掃了過來,他咳嗽一聲:
“你就是龍江?客套話不說了,劉老目前已經狀態彌留,我且問你,酒、食、針、砭、望、聞、問、切中醫八法,你何以教我?”
龍江一愣,這老者話說的文縐縐的,什麼意思?
屋子裡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龍江身上,其中尤以劉安邦將軍最爲緊張。
人是他推薦的,龍江水平他也很清楚,可如何通過這最後一關,讓治療小組成員接受,他就束手無策了。
龍江靜了靜心,知道如果這一關過不去,別說完成任務,就是能不能進去治病都不好說。
他沒有急着回答,幾步走到透明玻璃幕牆邊緣,隔着玻璃,認真觀看劉老輝光,結合輝光濃淡程度和代表病氣光點多少,邊看邊分析:
“病人病發下腹胃脾……中間上竄肺部……目前尤以兩肺、咽喉爲重。”停頓了一下,龍江補充道:“病人已經不能自主呼吸,僅靠機器維持。”
望着暗淡如寸燭的輝光,龍江嘆了口氣,調出了虛彌屏幕,用善能評估了一下:“病人時間不多,我如果不出手,頂天能有2個小時壽命。”
“騰!”
重眉老者難言激動之色站了起來!
就連坐在中間的首長也是眉頭一展。
爲了保證華夏國年底黨代會順利召開,劉老的病情已經被醫療小組列爲國家最高機密,就是連老人最親近的女兒劉鳳雲,都不是很瞭解。
那是因爲,老人病情的每一個變化,都關乎國運。
老人是現存在世的唯一黨內元老,門生故吏,不計其數。
他的身後是龐大的紅色家族劉家,名聲顯赫,軍隊中素有賢望,競爭朝堂之主,呼聲最高的一位,就是老人的親孫子,劉安邦已經61歲的大哥!
而他的競爭對手,則是四大家族之一的崔家掌門人的二兒子,同劉安邦大哥一樣具有副國級的身份,同樣有着紅色基因。
同劉家相對低調不同的是,目前崔家的生意遍及全華夏,同許多黨政要員,保持着曖昧的聯繫,是個不折不扣的巨鱷家族。
所以,所有人都十分清楚,這不僅僅是治療病人,而是關乎下一個執政週期,誰能夠掌握華夏這艘巨輪的問題。
可惜,千般努力,萬般醫術,都沒有更多延長這位可敬老人的餘下歲月。而如今,突然事情有了轉機,衆人如何不驚?
怪就怪在,這個面孔稚嫩的小孩子,是如何僅憑望這一關,就瞧出這麼多名堂?
“首長,我同意。”重眉老者滿含深意地望了龍江一眼,痛快表態。
首長目光再次微轉,右側卻是位老道士,白鬍子梳個髮髻,面容矍鑠,白色玉簪插發,青衫道袍加身,眼神凌厲,錐子一樣目光扎向龍江。
龍江一驚,渾身立刻炸起一層寒毛。
老道士緩緩開口,聲音如金似鐵,聽着說不上難聽還是好聽:
“首長,絕命逆天金針剛剛施展完,大約還能挺個把的時辰,這位小朋友說的倒也不錯,只不過,不知道手下如何?”
中間首長不置可否,慢慢垂下眼瞼,老道士面色一整,緩緩站起,一股無形氣勢登時向龍江壓了過來。
這股氣勢比宗教局一處的張東更加柔和,但勝在十分凝聚,旁人根本沒有任何感覺。
龍江肅然,左手手指急速輪彈,一股股飄搖的損符蘊含着數量不等的惡能,迎頭和老道士氣場撞到了一起。
室內光線一暗,細針彷彿一下子扎到了鼓脹氣球上,龍江耳邊傳來無數呲呲聲!
老道士面色一紅,瞬間漲紅了臉色,衆人聽到微微一點異響,竟然是老道士腳下多耳麻鞋霍然破裂,穿着白襪的腳趾忽然露了出來。
老道長面色一白,看了看中間首長,見他面無表情,遂手指一翻,一枚光閃閃金針滑進了手掌。
劉安邦大急,面色急變,眼睛左看看龍江,右看看中間老人,急得怒目而視,明明急的要死,可礙於身份,偏偏無法說話。
“玄空。”中間首長輕輕發話了。
滿室劍拔弩張的氣場,頃刻間煙消雲散,雨過天晴,就連透過玻璃窗傳來的幾縷陽光,依舊是那麼燦爛、耀眼明亮。
不過,老道士並不想輕易放棄,他上前一步,緊緊盯着龍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