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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生跟着便冷笑道:“如何不能了?波羅星師兄便是當事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他自己最清楚明白,如今他自己說的話反倒不能當作證據了?神山上人此言差矣。”
神山微笑答道:“若嶽帥只是令波羅星師兄自己說出事情的真相,自然沒什麼好說的,但怪就怪這門武學只有嶽帥會使,你是否會引誘波羅星師兄說出你想說的話,我等卻無法判定。嶽帥的爲人,貧僧自然是相信的,但既有爭辯,便不能拿來做證據,這也是理所應當。”
隨神山前來少林的幾位高僧,也不由跟着點頭,道:“正是如此。”“是這個道理。”
少林羣僧心中才升起來的希望,又化作了失望。細細一想,卻也覺得神山所說並非是無理取鬧,嶽風聳了聳肩,也沒有覺得挫敗,此路不通,再找別的路走就行了。
不料,正在這時,波羅星卻忽地雙腿跪地,輕嘆的道:“諸位師兄,波羅星此番東來,確是爲少林武學而來,此前也已經偷學了三門絕技,煩請諸位大師見諒,敬請懲罰。”
嘩的一下,衆人皆是一驚,波羅星此舉可當真是始料未及,誰也不曾預料到。
哲羅星驀地瞪大了眼睛,隨即用天竺語嘰嘰喳喳,氣急敗壞地說了起來,波羅星卻熟視無睹,仍舊跪倒在地。
神山上人也是瞪大了眼睛,渾不知波羅星爲何有此舉動,轉眼一掃,瞧見嶽風,勃然大怒,冷冷的道:“嶽帥,大自在法果真了得,只是此舉未免不是君子之道吧?”
嶽風眨了眨眼睛,認真的道:“你看看我驚訝的表情,你再看看我無辜的表情……他爲什麼這麼做,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現在你還覺得這是我在背後做鬼嗎?”
神山被雷得不輕,一個趔趄,差點兒直接摔倒。
波羅星砰砰砰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嘰嘰哇哇說了一大堆,大體意思就是他仰慕中華佛學文化,希望得到原諒,並且希望能繼續留他待在少林,做少林的弟子是不成的,做一個掛單的外來僧人都可以接受。
玄慈長嘆一口氣,欣慰的道:“波羅星師兄請起,世人誰無對錯?今日無論事情真相如何,波羅星師兄都可下山。本門要的,不過是討一個說法,斷無傷人之心。波羅星師兄既有此想法,可做本門掛單僧,日後有所成就,無論是留在本門,亦或是迴歸天竺,本門決不阻攔。”
波羅星大喜,不住磕頭,一場原本極其齷蹉的偷盜之事,轉瞬化作了一件必將傳遍天下的美事。少林得名,波羅星則遂了自己的心願,兩全其美。
只有神山面色陰沉,極其難堪,至於波羅星師兄哲羅星嘰嘰哇哇的亂說,已經沒有人去理會。
嶽風哈哈一笑,道:“少林不戰而屈人之兵,數百年文化底蘊果真了得,傳將出去,也必是一件美事。恭喜,恭喜。”
玄慈雙手合十,微笑還禮。
平白無故受了這麼大的屈辱,神山如鳩摩智那般,也是一刻也不願在這裡待,便準備告辭離開。嶽風忽然又道:“神山上人,時間還多,慢走一些。”
神山眯了眯眼,沉聲道:“不知嶽帥還有什麼指教?”
嶽風笑道:“恰巧也有。”說罷,面色驟然轉冷,淡然的道:“神山,你年少之時曾意圖拜師少林,但當時少林的掌門人靈門方丈交談之下覺得你鋒芒太露,極爲傲慢且器小,便婉言相拒。數十年過去,靈門方丈早已圓寂,但你仍對此事念念不忘,懷恨在心。旁人說你是得道高僧,降龍羅漢,但觀你一言一行,不說武學修爲沒到家,根本不足以稱之爲羅漢。再則,從現在的事情來看,你器量還真是狹小,爭名奪利,自家武學不成,就變着法地想要套取他派武功,得道高僧這四個字更是可笑之極。你這麼渴望七十二絕技,不妨拜在我的門下,我來傳你更絕妙的武學,如何啊?”
“你!”神山面色大變,咬牙瞪着嶽風,一字一頓道,“你安敢如此羞辱貧僧!”
“爲何不敢?!”
嶽風冷笑一聲:“別說你神山,便是你清涼寺,只要本帥一聲令下,也將不復存在。你說我爲什麼敢?可笑,你不妨自問一句,我爲什麼不敢?!”
“你……”神山面色一僵,被嶽風擠兌地啞口無言,想要反駁,但念及清涼寺卻又硬生生忍了下來。
玄慈輕嘆一口氣,正要替神山說清,不料這時嶽風話鋒一轉,卻將矛頭對準了他們。
只聽他嘿嘿笑了三聲,冷眸橫掃大雄寶殿上下,冷冷的道:“玄慈,你道本帥今日爲何要替少林解圍?”囂張跋扈,毫無任何敬意。
少林羣僧先是一愣,隨即勃然大怒。神山等人心下卻是一驚,這算什麼?他還道嶽風是少林請來的幫手呢。
玄慈也是愕然,旋即輕嘆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無論嶽帥此行的目的是什麼,今日這一番所作所爲總是不假,老衲萬念感謝。”
“不必謝,方丈不妨將下面的話聽完再做判斷。”
嶽風嘴角一勾,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笑容,饒有趣味地打量大雄寶殿內的物體,淡淡的道:“我之所以要挽救少林,不過是不願讓旁人搶了我的樂趣罷了。”
恩?什麼意思?
羣僧面面相覷,莫名其妙,但嶽風接下來的話,卻令所有人出離了憤怒,嶽風道:“若是教鳩摩智挑下了少林,英雄大會這遊戲還該怎麼玩,我又如何將少林徹底打垮?”
譁!
宛如颶風肆掠過大地,少林羣僧愕然、震怒,不能置信地瞧着嶽風,驚懼、震怒、苦澀……如此種種諸般,在所有人胸腔之中發酵。
玄慈錯愕不已,凝望着嶽風,確認他當真不曾開玩笑,不由長長嘆息一聲,搖頭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除此再無其他話說。
玄生怒道:“敢問嶽帥,本門到底做了什麼傷天害理之事,居然能讓你懷恨至此?”
嶽風淡淡掃了他一眼,道:“你們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情多了去,明日便是英雄大會,正好讓天下人全都看看。不過其實這些都不重要……”
玄生心中怒然,喝道:“貧僧斗膽,敢問嶽帥,對你來說最重要的是什麼?”
嶽風淡然道:“對我來說,最重要是……我開心。”
我開心,我……開心……心……
玄生目瞪口呆,風中凌亂。
餘下羣僧則皆是倒吸一口涼氣,一種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的古怪情緒在胸腔之中醞釀,沉重如山嶽,壓在所有人的胸口,恨不能仰天咆哮,歇斯底里地嘶吼。
如果現在有人問他們該如何定義囂張跋扈,他們的回答只是三個字……我開心。
足矣。
雖只二字,卻不知勝過世間華麗詞彙几几。
嶽風冷聲道:“你們這些出家人,明明皆是六根不淨,卻妄稱爲佛祖門徒,實則個個爭奪名利,既然要這個虛名,那就給我脫下身上那一層皮,踏實做一個江湖人。”
跟着又是一聲頓喝:“神山!”
嘩的一下,神山只覺後背起了一層薄薄的白毛汗,手心也全都溼了,先是鳩摩智,後是嶽風,他原本自持修爲了得,就算不是無敵於世,卻也不懼世上任何人,萬沒料到這兩人的出現,徹底將他的自信心完全摧毀。
聽得嶽風這一聲頓喝,神山半響緩過神來,沉聲道:“嶽帥有什麼事儘管直說,貧僧接着便是。”
嶽風冷笑三聲,譏諷道:“你心胸狹隘,器量狹小。說你是得道高僧,但觀你所作所爲,不啻於地痞無賴。明明是覬覦少林絕學,明明已被拆穿,卻死皮賴臉不肯承認。鳩摩智已經算是沽名釣譽,但你比他還甚。武學修爲不如人倒也罷了,爲人處世更是卑劣三分。虧你還是清涼寺方丈,若天下的僧人皆如你這般,那我看什麼少林、清涼寺不要也罷。若佛門盡出你這種沽名釣譽、爭名奪利之徒,佛學就此在中華滅了非但不可惜,而且該普天同慶。”
他冷目環掃殿內羣僧,續道:“你們不是很想知道我爲什麼要對付你們嗎,現在你們知道原因了?”
“慚愧。”玄慈雙手合十,口中輕嘆。
殿內羣僧面上表情各異,有如玄慈那般面露慚愧的,也有憤憤不平大怒的。
嶽風沒去理會,又望向神山道:“事情已經辦妥,但心中有個疙瘩沒有解開,念頭總是不通達。你覬覦少林七十二門絕技,那是自持本門功夫已經嫺熟了,我來討教一二如何。”
神山雙眸精光一閃,冷喝道:“好!”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嶽風所說雖未全中,但也相差不遠,他之所以覬覦七十二絕技,根本原因還是他已將清涼寺諸般神功練到了極致,可說是本門自創建以來的第一人。
本門的功夫,他有着極強的自信,斷然不相信嶽風也能如先前那般,只瞧上一遍,便施展出來。
神山傲然的道:“這武功名作‘仙人指’,乃本門諸般至剛武學第一,嶽帥你可瞧仔細了。”
說話間,他右手出指如電,五指彷彿拆開一般,指法極其怪異,時而如蛇般纏繞,時而如孔雀般驟然開放,而後突地一下,衝着殿內佛尊寶座前一口燒香的銅鼎點了一下,四下不見任何變化。
鐺!
但聽一聲悶響過後,銅鼎之上,驟然出現一個手指坑,入鼎一寸有餘。
威力之大,令少林羣僧驚詫不已,心中均不由暗想:“這神山上人能與方丈齊名,果然不是徒有虛名。清涼寺名氣小,但此人修爲之高,令人驚歎,這‘仙人指’使來,縱是拈花指、無相劫指與之相比,也是不相伯仲。”
玄慈合十輕讚道:“十餘年不見,不曾想神山師兄‘仙人指’的功夫,居然修煉到此等境界,令人佩服。”
神山還了一禮,跟着朗聲道:“嶽帥,你若能如先前那般,也將這門武功使一遍,貧僧立即向玄慈方丈道歉,並且發誓此次過後,卸去清涼寺方丈之位,終生閉關靜修,再不踏出清涼寺一步!”
“啊!”不少僧人失聲驚呼出口,這誓言發的,實在是太重了,同時也可以看出他對自己這門功法的自信。
嶽風嗤笑一聲:“你做不做清涼寺方丈、出不出清涼寺跟我有什麼關係,不過既然你立此誓言,那這輩子就待在清涼寺,專心禮佛吧。”
好大的口氣!
神山心中冷哼一聲,跟着道:“這‘仙人指’功法的典籍,貧僧沒有帶在身上,現在就將這門功夫的口訣、訣竅,以及貧僧自己修行的經驗說與嶽帥聽。”
“不必。”神山方纔說罷,嶽風已經擺手拒絕。
神山不由愣住,渾料不到此人居然囂張、狂妄到這般程度,當即哼了一聲,死死盯着嶽風,以防止他張冠李戴,效果是那個效果,但所用卻是旁的武功。
只見嶽風閉目凝思,足足盞茶功夫,方纔睜開雙眼,嘴角一勾,雙手齊出,十指如蝴蝶穿花,美輪美奐地變幻手法,竟無一不是複製適才神山所使,甚至更加精妙。
某些看起來美觀,實則並無必要的動作,直接被他刪減。而鑑於內功修爲的高低,神山必須運轉,放在嶽風身上,卻是完全無用的,也被他直接跳過。
什麼?!
神山驀地瞪大了眼睛,只覺頭髮一陣發麻,心中產生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原本他以爲自己已將這仙人指功夫練到了本門有史以來的最高境界,進無可進,但見識到嶽風施展,卻驀地一下豁然開朗。
一個嶄新的世界出現在他面前,原本他以爲已經變幻到極致的功夫,竟是鐵樹開花,再上一層。
只看到嶽風運行仙人指的手法,他便知道,根本不需要再看效果了。
只見嶽風雙手探出,虛空朝銅鼎一彈,但聽噗噗兩聲悶響,銅鼎之上,神山所點坑洞兩側,相同距離之處,已多了兩個坑洞,而三寸厚的銅鼎,直接洞穿!
神山面如死活,呆滯站立,緩緩的、痛苦的閉上了雙眸,口中以只有他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喃喃的道:“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呢,當真是佛尊現世……”
瀟灑一指,嶽風緩緩踱出大雄寶殿,清越一聲長嘯,人已化作了風,化作了雲,浮騰而起,縱身而去。
遙遙遠處,又傳來一陣聲音:“明日便是英雄大會,諸位定要準備妥善,我很期待……期待有了今天的事,你們會拿出什麼來招待。”
大雄寶殿,一片死寂。
呼!
微風吹來,刮在羣僧面頰,一種驚心動魄的疼痛嗤啦一下,自心頭而生,順着脊樑骨直衝腦海,久久震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