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什麼?”
當李荊棘的手掌抓住青冥劍,一旁正歡實喝酒的張三忍面色微變。
“掌櫃受欺負了。”
李荊棘盯着他的眼睛,很認真的道:“這些潑皮憑什麼來討要銀子?還動輒毆打?”
“關你何事?”
張三忍急忙道:“這些潑皮是白虎幫的人,在所轄之內向鋪面索要銀錢孝敬,本就是歷年的規矩。”
“你可莫要衝動,以免做了枉死鬼!”
聽張三忍的話,似乎對這個白虎幫有着很深的忌憚。
李荊棘感到有些奇怪:“這個白虎幫很厲害麼?”
“廢話!白虎幫是周遭百里之內,最大的江湖幫派,幫衆近百人,聽說幫主黃天虎還是一位貨真價實的七品高手,尤其是一手巨斧,不知斬下過多少顆腦袋!”
“我可勸你莫亂管閒事,否則大禍臨頭。”
張三忍壓低聲音,告誡道。
“七品?很厲害嗎?”
李荊棘握劍的手一直未曾鬆開:“張兄不是連二品高手都能戰而勝之嗎?怎會談及一個七品高手便爲之色變?”
“咳咳!”
張三忍假咳兩聲,又飲了一碗黃酒,掩飾尷尬:“我自然是不會畏懼一個小小的黃天虎!”
“只是,江湖中人,閒事莫管,這本就是生存準則。”
“須知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比一山高,若自恃武道卓絕,便四處樹敵,早晚有陰溝裡翻船,橫死的一天。”
閒事莫管?
李荊棘聽到這裡,若有所思:“出門時,我大哥也和我說過,莫要亂管閒事!”
說着,他忽然持劍起身,徑直朝店家和潑皮的方向走去。
“喂,你去做什麼?你大哥不是和你說過,閒事莫管嗎?”
張三忍驚詫的聲音在身後響起,李荊棘頓住腳步,轉過身子衝他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從小到大都不聽我哥的話!”
行俠仗義,鋤強扶弱,這本就是李荊棘心中對臆想的江湖的一抹底色。
也許很多老江湖,曾經也有過這般幻想,但他們後來入了江湖,被這世道人心教的怕了。
但李荊棘剛入江湖,身上猶帶着一腔孤勇和初生牛犢不怕虎的膽氣。
他不怕。
他要站出來,告訴這些老江湖,他不怕!
“住手!”
李荊棘一聲怒斥,引得還在推搡的潑皮和掌櫃全都住了手,下意識的將目光望向他的方向。
“小子,你想做什麼?”
領頭的一個膀大腰圓,塊頭魁梧的潑皮,望見李荊棘佩劍走來,面色微沉,厲聲喝道。
他身後,三個白虎幫衆,也具是面露兇相,攥緊了手裡的刀刃。
“店家可有招惹你們?你們這麼恃強凌弱,不怕遭報應嗎?”
李荊棘橫眉冷對,厲聲開口。
“報應?老子加入白虎幫,就是把腦袋栓在了褲腰帶上,整日腥風血雨,還怕什麼報應?”
“小子,我們白虎幫收孝敬銀兩,這是天經地義的規矩,還輪不到你一個雛鳥來管!”
在江湖上,大多數敢管閒事的人,只有兩類。
要麼是自恃武功高強,橫行無忌之人。
要麼,便是初出茅廬,壓根沒見過江湖殘酷性的雛鳥。
這些潑皮也算是見過不少人,是高手還是菜鳥,自然一眼就能分辨。
“現在馬上給我滾,否則.......哼哼。”
爲首的白虎幫潑皮,說到這裡,沒有繼續往下說,只是哼哼兩聲,比劃着明晃晃的朴刀,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幾位老爺,這個月的孝敬,我已經交過了,這才幾天,你們又來上面討要,這不合規矩,我這店小利薄的,也確實拿不出了!”
女掌櫃面色發白,咬着朱脣,臉上帶着絕望和無助。
“你前幾日交的,是幫裡的孝敬,老子今日討要的,是我們兄弟幾人的孝敬!”
“怎麼?白虎幫的名義問你要,你願意給,老子幾個兄弟問你要就拿不出?”
魁梧潑皮說到這裡,上下打量她一番,臉上倒是露出了一抹淫邪之色:“若是拿不出錢銀,陪兄弟幾人樂一樂也成。”
說着,幾個白虎幫潑皮便圍上來,將女掌櫃逼到了角落中。
“你們別亂來!真惹急了,我便要尋你們頭領告狀!”
她攥緊着衣襟,色厲內荏道。
事實上,白虎幫這一類的江湖幫派,雖說壓榨商鋪酒家,卻不會做的太絕,將韭菜盡數割完。
畢竟,今年割一半,留一半,明年還能長起來,若是連根拔起,日後可就再沒處壓榨錢銀了。
雖然這類江湖幫派見識並不高遠,但也不至於如此短視,非逼得轄區的酒肆家破人亡。
幫內必然是有些規矩禁律,嚴禁幫衆私下騷擾店家,吃拿卡要的。
所以她很清楚,這些白虎幫潑皮前來討要孝敬,純粹是自作主張,若是她尋到白虎幫總壇,沒準還真能引得白虎幫的頭領懲戒這幾人。
“還敢告狀?”
幾個潑皮面面相覷,最終目露兇光。
“今日老子幾個便將這惡事做絕,把你先辱後殺,你要去告狀,便去向牛頭馬面告狀去吧!”
“看看這陰司鬼神,能不能聽你狀言,給我們兄弟幾人降下報應!”
店內這番爭執,鬧得極爲激烈。
酒肆中不少客人都向這邊投來了目光,可當魁梧潑皮掃視一圈,客人們竟無一人敢與之對視,連忙收回目光,生怕惹禍上身,更別說站出來阻止了!
“哼,一羣孬種。”
見衆人懼怕,魁梧潑皮臉上倒是有了得色,冷哼一聲。
可當他的目光繼續挪過,發現李荊棘仍就站在面前,巋然不動,冷眼盯着自己,不由怒從心頭起。
“小子,再不讓開,可別怪兄弟幾人取你性命了!”
“各位老爺莫要動手,有話好說,有話好說!”
忽然,坐在酒桌上觀望的張三忍,起身跑過來,一面向着白虎幫潑皮作揖賠禮,一面拉着李荊棘:“這人腦子不太好使,老爺們莫要見怪,你們繼續,繼續。”
張三忍使勁拽着李荊棘,想將他拉回來,別管這樁禍事。
可李荊棘紋絲不動,握劍的手反倒越發攥緊了。
雙方對峙,氣氛冰冷,一觸即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