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咧開空洞的大嘴,竟然在笑。
蓋霧的這一拳,威力何等了得,強力襲來,白骨再次化爲齏粉。
幾人隨即瞧着那些粉末,神情緊張。
枯葉爬到徐野驢身邊,低聲問道:“你沒事吧?”
徐野驢搖搖頭:“沒事,你呢?”
枯葉道:“我也沒事,他這樣對你,真是你的好兄弟嗎?”
徐野驢嘆道:“我也覺得自己挺混蛋的。”
“你很好,都是他們不好。”枯葉希望徐野驢能多一點自信。
可能長期被蓋霧打壓,實力始終不如蓋霧,這磨滅了徐野驢的自信,導致他在蓋霧面前,如同廢人。
徐野驢轉念一想,現在的他也是結丹期的大修,到了任何一個武俠世界,都是無敵的存在,爲何要處處聽從蓋霧的安排呢?
這個念頭無疑非常可怕。
在衆人的注視下,那些骨灰再次顫動,很快又組合成了白骨。
白骨笑道:“我就說嘛,你們是殺不死我的。”
這傢伙的存在,不能用常理來衡量。
嶽月問道:“你想奪走我們所有人的記憶?”
白骨嘆道:“沒有你們的同意,我誰的記憶都拿不走。”
嶽月愣道:“真的假的?”
蓋霧心念電閃,道:“有勞閣下送我們離開這裡。”
“既然你們已經來到了這裡,那你們肯定是無法離開了。”白骨很是同情衆人。
“爲什麼?”嶽月問道。
白骨指了指身旁的大樹,道:“看到這棵樹了嗎?”
衆人疑惑,只要不是瞎子,任誰都能看到這棵大樹吧。
白骨隨即解釋道:“在這裡面,可是封印着一個超級邪惡的傢伙。”
枯葉聞言顫聲問道:“邪神大祭司?”
白骨笑道:“看來你們知道嘛,那你們還往這裡跑?”
衆人此刻都看着那棵大樹,萬沒想到邪惡的大祭司,竟被封印在一棵大樹裡。
大祭司可能真的很強大,很恐怖,但畢竟他被封印着,只要儘快離開,就不會有事。
白骨又道:“在你們闖進舌頭門時,就已經破壞了封印,到這會兒,我想封印早就解除了吧。”
嶽月握着拳頭說道:“解除了又如何?我們會懼怕一個原始人不成?”
白骨道:“恐怕這個原始人,和你們所熟知的原始人都不同。你們應該也聽到了四周的響聲,那響聲足以證明邪神已經復生。”
枯葉臉色慘白,她怎麼也沒想到,從血兒捲舌的那一刻開始,就是在解除對大祭司的封印。
假若封印已經被解除,假若大祭司已經恢復自由,那此處呆在這裡的人,恐怕都難逃一死。
枯葉的腦袋轉得很快,想要儘快弄清楚,究竟該怎麼做,才能逃得一命。
不然到手的寶物,又會回到大祭司手中,那是最恐怖的結局。
枯葉想着對徐野驢說道:“現在逃還來得及。”
徐野驢問道:“往哪逃?”
四周全是隧洞,密密麻麻,不下數百,只怕能出去的隧洞,只有一個,貿然去闖,還不如呆在這裡,看蓋霧會怎麼做。
結果到了此刻,徐野驢才發現他還是非常依賴蓋霧,這是長久以來在度過各種危險後所形成的依賴。
這種依賴恐怕牢不可破。
蓋霧的神識,雖能進入所有的隧洞,卻無法走得太遠,站在這裡,絕對找不到離開的路。
白骨轉身坐在石牀上,笑道:“你們也不是全無生路,只要你們肯信我。”
嶽月皺眉道:“信你?”
白骨點頭道:“那兩個姑娘找我幫忙,我無條件幫忙,只因我們是舊相識,那我自然會助你們一臂之力。”
任盈盈道:“你會這麼好心?”
白骨嘆道:“姑娘,你這麼說,真的讓我好傷心吶。”
四周隧洞裡的響聲,越來越清晰,此刻聽來,那更像是沉重的喘息。
蓋霧猛地朝一個隧洞拍出一掌,金色掌印迅疾射進那個隧洞,裡面傳來更響亮的聲音。
白骨道:“還不如省點力氣,留着對付邪神。”
蓋霧皺眉問道:“你想利用我們對付邪神?”
大祭司被封印在那棵大樹裡,而大樹下有一張石牀,石牀上躺着的白骨人,怎麼也打不死。
蓋霧推斷,這白骨並非大祭司的部下,很有可能是當年封印大祭司的某位大能。
曾經的九大部落,能人輩出,實力強悍。
而這白骨生前,必然是那個時代的佼佼者。
白骨笑道:“你總算說到點子上了,有些生靈,註定要被摧毀,邪神就是其中之一。”
“當年是你封印了邪神?”蓋霧又問道。
其餘人聽到蓋霧的這話,都是看向白骨,在等白骨的回答。
白骨站起來,半晌才道:“我沒那麼大的本事,我只是個活祭品。”
“活祭品?”蓋霧不解。
白骨道:“當年,九大部落的族長聯手,以九雷陣法困住大祭司,但到最後,距成功封印只差一步,就是需要一個活祭品,而我很幸運的成了那個活祭品。”
嶽月詫異地道:“然後你就一直沒死?”
白骨道:“可能死過吧,我也不記得了。”
枯葉鬆開徐野驢,衝過來說道:“既然你們能封印大祭司,當年爲何不直接將其殺死?”
“殺死?”
白骨瞪眼:“你說得倒是輕巧,你去殺個看看!”
枯葉只是在表達不滿,就憑她,縱然有一萬個她,也不是大祭司的對手。
白骨又道:“當年能封印大祭司,已經是僥倖,更別提殺死,大祭司就跟現在的我一樣,是殺不死的。”
但大祭司的實力,卻遠比白骨強大。
當年在九大部落,白骨的功力非常弱,從不被任何人瞧得起,卻因他體制特殊,反而成了封印大祭司的關鍵。
白骨捨身封印,救了九大部落的人,但事後,九大部落的人只在傳誦九大族長的功勞,從不提及他半句。
乃至到了後世,九大部落裡,已經沒有人記得他。
但他並不後悔。
當年他之所以願意去當那個活祭品,只因想保護他所愛的人,而事實是他的確保護了深愛的人。
回想過往,白骨傷心欲絕,卻很難擠出一滴眼淚。
如果這白骨所說都是真的,那他的確很可憐。
白骨繼續說道:“我想忘記,卻無法忘記,只能在痛苦中,忍受無休無止的孤獨,到最後,我發現我居然擁有了奪走生靈記憶的能力,雖然無法讓自己忘記,卻能幫那些處在痛苦中的人忘記,還是很快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