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一日,全金州市的所有學校都開學了。
上午七點半,陳家四少吃完早餐,離開家門,結伴上學。
陳宇一如往常,揹着自己和三個妹妹的書包,如人性自走貨架,打頭領路。
“啊……時間怎麼過的這麼快。”
走進電梯,陳二珂不滿的噘嘴:“寒假作業還沒寫完呢。”
“你還好意思說?”陳一珂斜視:“整個假期全被你玩手機了,等着被班主任拎出來打吧。”
“不可能!我是班長,寒暑假作業就是我檢查。怎麼可能讓別人知道我沒寫作業?”
“不怕班主任抽查嗎?”
“到時候隨便找個同學的作業,寫上我名字就行了。”陳二珂挺起胸膛、志得意滿,顯然做好了萬全準備。
“公權私用的雜碎。”陳宇鄙視:“你看看你現在還有個學生樣嗎?”
“那你寒假作業做了嗎?”陳二珂不服氣。
“呵,老子從幼兒園開始就沒做過作業。”陳宇鼻孔朝天。
陳二珂:“……”
陳一珂扶額:“這有什麼值得驕傲的嗎?”
“哇!”陳三珂鼓掌:“哥哥好厲害!”
“還可以。主要是考驗毅力和抗揍這一塊。”
“你不要教壞小孩子啊喂?!”
走出電梯,沿着制定好的路線,不過五分鐘四人就來到了陳三珂所在的幼兒園。
停下腳步,陳宇把書包背在陳三珂後背上,拍拍她的小腦袋:“上學去吧,聽老師的話好好玩,注意安全別摔倒了。”
“昂!”重重點頭,陳三珂邁着兩條小短腿,搖搖晃晃走進校門。
“走吧。”
目送老三被女教師領入教師,陳宇放下心,轉身繼續領路。
七八分鐘後,三人來到了熙熙攘攘的小學門口。
“拿着。”將右手上的書包遞給陳二珂,陳宇勾了勾手指:“手機拿來。”
“啊?”陳二珂接過書包,後退一步:“我沒有拿手機啊。”
“放屁,快點拿來。”
“我真的沒有帶。”陳二珂攤手:“學生的天職就是好好學習,都上學了,我怎麼可能帶手機耽誤學習呢?”
“這話說的,你自己信嗎?”
“……不信。”
“拿來。”
“唔……”陳二珂咬了咬嘴脣,糾結良久,解開褲繩,依依不捨的從褲襠裡掏出手機。
“……”陳宇目瞪口呆。
陳一珂不忍直視。
“喏。”將手機放在陳宇手中,陳二珂氣呼呼的轉身跑進校園,不見了蹤影。
“……這妹妹不能要了。”
“嗯。”
……
送完三個妹妹,陳宇沿着筆直馬路穿過四個紅綠燈,就來到了金州第六高級中學。
走進二年二班,教室內一如往常。
吃零食的、撒狗糧的、吹牛皮的、看動漫的,穩定展示着六中風采。
“嘿!陳哥來啦?”
靠窗陽臺上,李亮摸了摸自己的光頭,熱情打招呼:“新年快樂啊。”
陳宇聞聲望去,眯了眯眼睛:“學校這是安裝陽臺燈了嗎?”
“你這嘴越來越不像個人了。”
“寒假過的怎麼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陳宇扔下書包,翹起二郎腿:“麒麟臂看樣子壯了不少啊。”
“那也比鐵柱磨成針強。”李亮提了提褲子。
“嘖嘖,酸的我牙疼。”
“沙雕。”
“智障……”
與許久未見的好朋友相互慰問一陣,表達了深厚友誼,陳宇打開書包,用力吹氣:“呼!”
灰塵四散飛舞。
“呸。”李亮鄙夷道:“從放假開始,裡面的書你就沒看過吧?”
“放假你看過?”陳宇挑眉。
李亮得意洋洋的拍了拍書包:“老子就從來沒看過。”
“切。”後座一位男同學翻白眼:“跟誰看過似的。”
“教材書嗎?”右側女同學舉手:“我也沒看過。”
“上課那麼安靜不玩手機去看書?沒病吧?”
“書?什麼是書?”
見到周圍同學都開始討論起學術問題,陳宇滿意點頭:“六中才是人類的希望啊……”
整理好書本,陳宇背靠在座椅上閉目小息,靜靜聆聽同學們的交流內容。
體質的進一步提高,令他聽覺更加出色,即使隔壁班的談話聲也清晰可聞。
而不出所料的,幾乎所有同學都在討論華夏即將開始的火星登陸活動。
這件事情,已經成爲目前全球議論的焦點。
但憑藉優秀的聽覺,他也聽到一些人壓低聲音的竊竊私語,其中“超時空評測”出現的頻率非常高。
顯然,官方的信息封鎖,在他一波波直播“衝擊”中,徹底失效了。
接下來,每一期的評測節目,觀看人數都可能成倍成倍的爆發!
“走一步算一步吧……”
“嘿,陳哥。”沒多久,閒飢難忍李亮忽然跳下陽臺,湊到陳宇身旁:“聽說了嗎?咱們班的班主任換了。”
“誰?”
“聽說是個女的,好像省裡調來的。”
“我說原來的班主任是誰?”
“……”
“記不得了,誰啊?”
“……語文老師,男的。”
“哦!他啊。”陳宇依舊閉着雙眼,點頭:“換走了好,去年考試唱歌給我洗腦,現在睡覺還時不時回放‘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割’,換走好啊。”
左右觀察了兩眼,李亮貼在陳宇耳邊,壓低聲音,說出了真正想聊的話題:“陳哥,知道咱們國家火箭要上火星了嗎?”
“沒有不知道的吧。”陳宇睜開了雙眼,精光一閃而過。
“其實這裡面有內幕!”李亮聲線更低,神神秘秘的擠眉弄眼:“你知道超時空評測嗎?”
“知道。”陳宇點頭。
“啊?”李亮愣住。
“我說我知道。”
“你…你怎麼知道的?”
“以前邢碧旗告訴我的。”
“正…正常情節發展,你應該不知道啊!然後問我,我賣弄一會關子,告訴你隱藏在世界下的真相,你開始震驚……”
“三流網文看多了吧?這麼明目張膽的湊字數你以爲讀者看不出來?”陳宇拍桌子。
“……”
“還有事沒事?沒事滾蛋。”
見到李亮頂着個大光頭灰溜溜離去,陳宇打了個哈欠,從兜裡拿出專門購買的海綿耳塞,堵住耳洞,正準備睡個回籠覺,鼻尖隱約傳來一陣香風。
“邢碧旗?”
陳宇再次睜開雙眼,果然見到了亭亭玉立的少女。
“陳宇同學,好長時間不見了。”邢碧旗臉色紅潤,笑的很開心。
“嗯,好久不見。”
敷衍的擡了下手,陳宇指着邢碧旗懷中餐盒:“給我帶的吧?”
“嗯!”邢碧旗用力點頭,摘下餐盒,放在桌上緩緩打開,露出裡面豐盛的早點:“今早做的,嚐嚐看。”
“這麼多樣式?”
“嘿嘿。”少女輕挽髮絲:“這個是泡芙,這是水果串串、它是燒麥、這是菜包、還有番茄醬煎雞蛋……”
“咕嚕。”
陳宇還沒任何反應,李亮卻忍不住吞了口口水:“大早上吃這麼油也不怕鬧肚子。”
“我都去油了。”邢碧旗反駁,隨即一愣:“咦?陽臺有個人!”
“……”
“對了,你是李亮!還坐在陽臺上呢?”
“瑪德!才注意到我嗎?”
“沒…沒注意。”少女撓頭:“李亮同學,你要當陽臺釘子戶了?”
“羨慕我吧?萬金不換!”提起座位,李亮頓時興奮:“在這御座之上,誰不得高看我一眼?有錢都買不來噠。”
三人談話間,一位身穿教師制服、腰板挺拔的婦女走進教室。以她的仰視角度,一眼就看到了手舞足蹈的李亮:“誰在那點個燈?”
李亮:“?”
“關了!”女教師大吼:“大白天的不晃眼睛?”
李亮:“……”
走上講臺,女教師將皮包放在桌上,朗聲道:“同學們,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的新班主任。距離高考沒有多久了,希望這段時間裡,同學們能按照我的規劃……那燈泡怎麼還開着?!”
全班同學同時轉頭,眯起眼睛注視李亮的大光頭。
“老…老師。”李亮訥訥舉手:“您再說我嗎?”
“嗯?”女教師眯了眯雙眼,拿出近視鏡戴上,定睛望去,驚訝:“竟然是個腦袋?”
李亮:“想不到吧?!”
“啊哈哈哈!”
“鵝鵝鵝。”
“哈哈嗝……”
教室內,瞬間引爆一片笑聲。
“安靜!”女教師拿起黑板擦,用力拍了拍黑板:“都閉嘴!誰再笑掃一個月教室。”
鬨鬧聲漸漸壓下。她輕輕推了下眼鏡,嚴肅道:“這位同學,請你坐回到原來的位置。要上課了。”
“老師,我的座位就是這。”
聞言,女教師表情變的微妙,從包裡拿出戒尺,一步步走到窗臺旁,上下打量:“你,叫什麼名字?”
“李…李亮。”李亮感到有些不妙,縮了縮身子。
“李亮同學,請把手掌伸出來。”
“老……”
“伸出來。”
“我……”
“伸不伸?”女教師舉起戒尺。
李亮試探性的將手伸出,戒尺瞬時落下,卻沒有實打實拍上,僅僅貼在手掌間。
“李亮同學,把你剛纔的話重新說一遍。”
“我…我的座位就是這。”
聽到李亮真的敢重複,女教師眼中兇光一閃,戒尺狠狠落下。
“啪!”
“嗷~”
抓過李亮的手掌,女教師再次將戒尺貼在他的掌心:“你的座位在哪?”
“就…就在這啊。”
“啪!”
“嗷~”
“在哪?”
“老師!您聽我……嗷!”
“在哪?”
“是這樣的,我……嗷!”
“在哪?”女教師越加憤怒:“你的座位在哪?”
“奶奶!”李亮快要哭了:“我的座位真就在這啊……嗷!”
“老…老師。”邢碧旗看不下去了,弱弱道:“李亮同學的座位就是在陽臺。班裡沒有他的桌子了。”
“哦?”女教師愣住:“是這樣嗎?”
“嗯。以前他坐我這,但我轉來後沒位置了,班主任就讓他坐陽臺了。”
“原來如此。”默默收回戒尺,女教師就當什麼事也沒發生過,走回講臺。
李亮火了,擡起掌心:“白打了?”
腳步微頓,女教師重新返回,面無表情的舉起戒尺:“伸手。”
“不伸。”
“不伸,明天不用來上學了。”
“不用上學?”聞言,李亮委屈頓消,詫異道:“真的?”
“你可以試試。”
“那太好了啊!”
女教師:“?”
“老師您說話可要算數。”李亮連忙掏出手機,點擊了錄音功能:“您再說一遍。”
“你是沒聽懂我的意思嗎?”女教師厲聲道:“不伸手,你就回家吧!”
“聽懂了。但您得給我開個證明,證明是您給我放假的。”
女教師:“?”
“老師。”後座一位男同學舉手:“能不能帶我一個?”
女教師:“???”
“我也要!”
“還有我。”
“最好別留作業。”
面對誘惑,陳宇也忍不住的舉手:“給我也整一個。”
女教師瞬間懵逼。
站在原地愣神許久,女教師環視四周,難以置信:“你們是不是有病?”
“有病才能放假嗎?”
“這幾天腦袋就疼,明天能不上學嗎老師?”
“咳!咳咳咳……”
轉校而來的女教師顯然不瞭解六中校風,還以爲班裡的同學在對她下馬威,臉色僵硬,攥緊戒尺狠狠拍在李亮大腿。
“啪!”
“嗷~”
“誰要放假?!”女教師咆哮:“現在就走!我給他放半年的假!走啊!”
起鬨的學生們見到班主任真發火,自然都慫了。
但二班,真就有個頭鐵的……
“嘩啦。”
只見陳宇猛地起身,拎起書包拔腿狂奔,在女教師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宛如一陣狂風,消失在教室門口。
“雞不可失!”
“雞不可失啊……”
陳宇興奮的渾身發抖,兩條長腿越邁越快,不過三分鐘就衝出教學樓,翻過學校圍欄,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剛…剛纔是誰跑出去了?”
二年二班教室內,女教師回過神,急忙趴到陽臺上張望。
“他叫陳宇。”坐在前排的甄聰鳴立即告密。
“他……”邢碧旗一臉擔憂,張了張嘴,卻什麼也沒說出口。
“陳宇……”
低聲默唸了兩句,女教師面色鐵青,走回陽臺,將手中戒尺狠狠拍在講臺桌上:“我就不信一個高中生,真敢逃學?!等!全班等!他不回來就不上課!都等着!”
然後……
近半個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