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張,剛纔的電話是誰打開的?”一個千里迢迢從京城趕來的記者看着身邊的一個同行小聲的問道。主編的意思他已經非常明白了,但是又擔心與其他的同行發生衝突,所以提前打聽打聽。
“是我們主編,你的呢?”另一個記者聽見後說道。
“巧了,也是我們主編,你們主編都跟你說了什麼?“
“讓我對周大中古玩詐騙案的受害者進行採訪,把事情調查清楚,還懷古藝術品拍賣公司一個清白。你的呢?”
“靠,真是太巧了,我的也是。”
“還有我,我們主編也是這個意思。”
“我們主編也是……”
本來分散接電話的衆記者們,此時全都聚集在了一起,既然大家背後的大佬都已經發話了,那麼彼此之間就沒有什麼好隱瞞的了,何況這次都是受人所託,拿了好處的,現在都是一條線上的螞蚱,所以紛紛把主編在電話裡面吩咐的內容說出來,看看接下來到底怎麼辦纔好。
可是結果一對他們才發現,京城數家古玩行內的報刊主編,對古玩詐騙案的意見竟然是出奇的統一,這就讓人不得不去考慮這件事背後的深意了。
古玩詐騙案是在a省發生的,而且案子還沒結,警察正在對古玩詐騙案的成員進行審訊,在這種一切還都不確定的時候,媒體就爲整個案子下定論,這種時候是非常少見的,更何況,主編大人們都還身在京城,案發這幾天也沒有來過a省,他們是怎麼知道事情的‘真相’呢?並且還保持着高度的一致?
大報紙也就算了,影響力在,不能隨便亂寫,可是就連那些向來以‘不求真實,只求矚目’的街頭花邊小報的記者竟然也收到了這樣的命令,這種事,在他們古玩行裡面,還從來都沒有過。
當然,沒有並不等於他們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作爲記者,這點事他們還是很清楚的,當媒體的聲音保持高度的一致時,很顯然,這是大佬們收到更高一級大老闆的命令的標誌。
衆人相互之間看了看,眼中都充滿了驚訝。
懷古,一個全國二流末的藝術品拍賣行,竟然有這麼大的能量,他們竟然還想來找事兒,這簡直就是自不量力,自尋死路。
這個電話實在是太及時了,採訪只是剛剛開始,他們還沒有表現出自己的立場,如果這個電話再晚一些,恐怕就要得罪懷古藝術品拍賣公司的人了。
衆記者一陣沉默,在來到懷古之前,他們的目的非常的明確,就是搞事兒,把懷古的名聲搞臭,雖然佳德拍賣行的吳昌遠沒有明說,但是說話時狠毒的語氣,和笑時的幸災樂禍,卻是他們通過電話就能夠感覺到的。
可是自從到了懷古之後,他們全都迷糊了,首先是這些所謂的古玩詐騙案的受害者,竟然爲懷古拍賣行洗白,這些人不都是吳昌遠安排的嗎?要不怎麼會那麼自信的直接讓他們這些記者直接來採訪?其次,各家報社的主編竟然親自打來電話,讓他們爲懷古洗白,這樣的能量就算吳昌遠,甚至是佳德拍賣行在京城總部的老闆也不可能做到
在場的都是老記者,經歷過無數次的採訪,但是像今天這樣奇怪的,還是第一次遇見,真是邪門兒了。現在看來,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怎麼回事?”剛剛從公司裡面走出來的葉瑾,在看到前臺的情況之後,頓時愣住了,發生了什麼?公司的員工怎麼跑到這裡來坐着了?是在學習開會嗎?還有那七八個聚在一起的陌生人,他們是幹什麼的?
“哦,是這樣的。”李大成走到葉瑾的身邊,衝着對方解釋道,“這些是京城來的記者,要對坐在這裡的這些周大中古玩詐騙案的受害者進行採訪。”
啊?
葉瑾傻傻的看着眼前這些人手一份報紙的人,他們不是公司的員工嗎?什麼時候變成周大中古玩詐騙案的受害者了呢?不過,當她看到衝她擠眉弄眼的李大成,頓時就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一定又是對方的傑作。
葉瑾朝着那些記者走了過去,然後淡淡的問道,“你們就是京城來的記者?”聲音雖然平淡,但是眉宇之間卻透着幾分高傲,只不過這份高傲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與生俱來的,所以看起來並不那麼做作,反而爲她增添了幾分氣勢。
衆記者看了過去,心想這位突然出現的美女是誰呀?難不成是懷古的高層?如果是之前,他們肯定不會給好臉色,但是現在,他們已經很清楚,懷古的人,不是他們能夠得罪起的,所以,還是客氣點兒吧。
但在這些記者當中,有一個人的反應卻很特別,他在看到葉瑾出現的時候就已經懵逼了,現在聽到對方的話,嚇的差點兒背過氣去,心想這位姑奶奶怎麼會在這裡?難不成對方跟懷古有關係?想到之前主編的電話,這事估計跟這位姑奶奶有直接的聯繫,否則不會鬧的這麼大。
吳昌遠呀吳昌遠,你這不是把我們往火坑裡面推嗎?跟誰作對不好,偏偏跟這位姑奶奶作對,你這不是找死嗎?
“是,是,我們就是京城來的記者。”這位記者趕緊走上去,恭恭敬敬的衝着葉瑾說道,那點頭哈腰的樣子,着實跟之前咄咄逼人的架勢不一樣。
其他記者看見此景之後也都愣了,小張是古玩世界報刊的記者,而古玩世界在圈裡面也算是很有名很有權威的,對方怎麼會突然之間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呢?好奇怪呀。
“你們是來對周大中古玩詐騙案的受害者進行採訪的?”葉瑾又問道,對記者的態度,也感到很好奇,不是來搗亂,雞蛋裡面挑骨頭的嗎?怎麼突然這麼客氣了呢?
“是的。”
“你們對這件案子怎麼看?”葉瑾問道。
“我們剛剛看了新聞和報紙,也對這些受害者們進行了採訪,我們覺得古玩詐騙案完全是周大中的個人行爲,與懷古拍賣行沒有任何的關係,即使有,那也是周大中冒用懷古的名頭在外面坑蒙拐騙,而且剛纔新聞中提到周大中已經把懷古的股份賣給了其他人,很顯然,他這是想要金蟬脫殼,同時嫁禍於人。”記者聽見後認真地看着葉瑾說道,“所以葉小姐,請你放心,我們都是有職業操守的記者,一定會真實的將周大中古玩詐騙案的情況寫出來,讓所有人都認清真相。”
話音一落,全場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看向這位說話的記者,眼神中都充滿了不解。
葉瑾:什麼情況?王昆不是說這些記者是來找事的嗎?怎麼突然變的如此通情達理了呢?看來自己剛纔打出的電話有點兒多此一舉啊。
衆記者:小張這是怎麼了?打了雞血了嗎?就算主編已經定下了調子,也不用這麼積極吧?來的路上大家還在議論怎麼給懷古潑髒水,那時小張可沒少發言,川劇變臉玩的好呀。
衆員工:這些記者到底是來找毛病的,還是來學雷鋒的?怎麼越聽越糊塗呢?
李大成,眯着眼睛看着說話的記者,嘴角微微上翹,眼神若有所思。
“既然如此,你們還需要什麼?我們懷古會配合你們的。”葉瑾看着記者說道,心想:這個世界上還是明白事理的人多啊。
“不用了,不用了,我們都瞭解完了,這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就不耽誤你們中午休息了。”記者受寵若驚,趕緊對葉瑾說道,“我們這就回去寫,並且儘快讓它見報,對了,寫完之後用給你看看嗎?”
“啊?啊,這就不必了,我相信你們。”葉瑾完全懵掉了,別說是這些不熟悉的記者,就算是那些記者朋友,也沒這麼客氣的呀,她有不是報社主編,審批的着嗎?
“謝謝,謝謝葉小姐對我的信任,我絕對不會辜負葉小姐對我的信任的,再見。”說着,轉過身衝着其他站在原地呆若木雞的同行連使眼色,然後推着那些人進入了電梯。
電梯裡,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出了財富中心的大門,纔有人忍不住開口。
“小張,什麼情況?”
“我現在終於知道主編爲什麼會打電話給咱們了。”
“爲什麼?”
“知道剛纔突然的那個女人是誰嗎?”
“誰?不就是個美女嗎?”
“你傻呀,司儀小姐我見過的多了,都是美女吧?可我什麼時候看直眼過?如果只是美女,我會那麼恭敬?”
“小張,你就別賣關子了,那個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兒?不會是古玩行裡面哪位著名藏家的親戚吧?不過,就算是,好像也沒有那麼大的能量。”
“哼,著名藏家的親戚算什麼?這位葉小姐的身份比他們高出一百倍,說出來嚇死你們。你們聽說過京城葉家嗎?”
“葉家?行裡面好像沒有姓葉的名人啊。”
“這個葉家不是行裡面的葉家,而是京城葉家……看你們一臉無知的樣子,還記者呢,消息也太不靈通了,剛纔那位小姐叫做葉瑾,是葉道陵的孫女。“
“葉道陵?”聽到這個名字,周圍的記者全都傻掉了,那可是在咳嗽一聲,京城都要抖三抖的大人物,這下終於明白爲什麼主編會打電話了,如果不打,報社恐怕都要關門了。
“小張,你怎麼認得那位葉小姐的?”有人問道。
“這個你們就不知道了,葉小姐喜歡古玩,經常會參加一些展會,有我一次上廁所的時候無意間在走廊裡面聽人議論過,所以一直記着,雖然已經有兩年多了,但樣貌一點兒都沒有變,肯定不會錯。”
“如果真是這樣,小張,幸好你反應快,要不然咱們這次可是凶多吉少了。“
“是呀,這種大人物可不是咱們能夠惹得起的。”
就在衆記者慶幸的時候,其中一人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那人拿出手機一看來電,臉色頓時變了,擡頭看向其他人,“是吳昌遠的電話,怎麼辦?接還是不接?”
“當然是不接了,得罪了葉小姐,咱們都沒好果子吃。”有人說道。
“是呀,跟葉家相比,吳昌遠連個屁都不是。”有人附和。
“話雖如此,可吳昌遠好歹也是佳德拍賣行的人,既然都是行內人,那麼以後就少不了跟佳德打交道,如果這次得罪透了,很不利於我們以後的工作呀。”記者中冒出與之前不同的聲音。
“那咱們該怎麼辦?我想這附近一定有吳昌遠安排的人,否則這個電話不會這麼巧。”
“電話是一定要接的,不過,咱們可以先跟他周旋一下,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畢竟他也沒說讓咱們一定要寫臭懷古,只是讓咱們去採訪那些受害者,按照受害者說的寫,而受害者的態度大家也都看到了。如果他把話說清楚了,那咱們就對他實話實說,順便點播一下他,讓他在知道咱們的難處,如果他還是原來的意思,那咱們也不必多說什麼,儘快回京城,至於寫出來的東西能不能令他滿意,反正都是受害者的意思,跟咱們無關,你們說是吧?大不了,大不了把東西推給他,不要了。”
“老趙這法子不錯,既然吳昌遠跟咱們玩朦朧,那咱們就跟他裝糊塗。”
得到一直的答案之後,那個記者終於接通了吳昌遠的電話,“喂,吳總,事情都辦完了,我們剛剛出來……什麼,要請我們吃飯?這個就不用了吧?我們也只是來參訪一下當今行裡面的弱點新聞罷了……什麼,一定要去?已經派車來接我們了?那,那好吧,吳總,你真是太客氣了,到時候見。”放下電話,記者一臉苦笑的看着周圍的同行,“你們多聽見了,不去不行,我推辭了,沒用。”
“淡定,這個時候最重要的是保持淡定,不能讓外人看出什麼。不就是吃飯嗎?吃就吃,咱們這麼多人,還怕他不成?一切見機行事,我就不信他吳昌遠還能吃了咱們。”
“現在也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