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好嗎？”從京城博物院回公司的路上，葉瑾一邊開車一邊詢問身邊的李大成，方纔在捐贈儀式上，對方竟然什麼都沒有說，不僅院方愣了，臺下的來賓愣了，就連遠遠看着的她也都愣了，這麼大的事情這麼好的一次宣傳機會，竟然什麼都不說，是不是有點兒不合適啊？
“有什麼不好的？”李大成笑了笑，一副不以爲意的樣子，“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說呀，講啊，什麼人生觀呀，價值觀呀，責任啊，義務啊，愛國情懷啊，中間再穿插着提到咱們公司的名字，這難道不是最好的廣告宣傳嗎？要知道今天到場的，圍觀的，可都是國內文化界和古玩圈的名人啊，他們很大一部分都是咱們公司潛在的客戶，你要是能夠抓住他們的心，那怎麼懷古以後在拍賣市場上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葉瑾說道，以前無論李大成又什麼稀奇古怪的做法，她還都能理解，可是這一次，她怎麼都想不通。
“廣告宣傳？你覺得憑藉這幾天新聞的輪番報道還有直播，咱們還用刻意對公司進行宣傳嗎？現在誰不知道咱們懷古藝術品拍賣公司？而且，你沒看到主席臺後面的背景牆上都印有咱們公司的名字嗎？還有周圍的條幅，我粗略的看了一下，有七八處都有咱們公司的名字，這樣的宣傳對咱們公司來說已經夠了，我又何必在臺上一本正經的做宣傳？多掉價呀，搞的好像我動機不純似的。”李大成聽見後一邊搖頭一邊說道，臉上還帶着不屑一顧的表情，“至於你說的什麼責任義務，那就更扯淡了，我就是想跟京城博物院拉上關係，順便把我的寶貝從國外運過來，既然這兩點都做到了，我又何必到臺上吹牛-逼呢？太假，至少我看別人做這種事的時候，覺得很假。”
是的，他也想過上臺講話，許超甚至還通知過他，讓他準備好講演稿，他一開始確實想準備來着，可是後來想着想着，就打消了這個念頭，談情操都是裝逼犯，說多了都是廣告，還是不說爲好，沉默是金嘛，低調纔是最牛-逼的炫耀。
“那又怎麼樣？幾十億啊，甚至更多，做個廣告不行啊？”葉瑾說道，“而且唐振華不是說了可以嗎？你還怕什麼？”
“幹這一行的都是人精，有些事即使咱們不說，人家也能看明白，既然多說無益，又何必那樣做？我覺得這樣挺好的。”李大成滿足的說道，“我說了什麼，可能大家不會在意，可如果我什麼都沒說，說不定反而會成爲大家議論的對象。”
葉瑾撅噘嘴，不管李大成怎麼解釋，她都聽不進去，就是感覺少了一個宣傳的好時機，那麼多的文物都白捐了，又費時又費力的，這要是把捐獻出去的古玩變現用來投放廣告，最黃金的時段都能夠買下來。
李大成看到葉瑾賭氣的樣子後笑了，不過他卻沒有後悔，如果重新再來一次，他還會這樣選擇。
以前在各種場面說那麼多，那是因爲懷古名氣不夠，可是現在不同了，懷古已經有足夠的名氣了，用不着還費盡心機在那麼重要的場合中打廣告，這種硬廣告傻子都能夠看出來，太低級，他不屑去做。
更何況，他的出現，難道不是最好的廣告嗎？
鈴鈴鈴……
就在這個時候，李大成的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當他掏出手機查看來電顯示的時候，發現是唐院長打過來的，李大成的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苦笑，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說的應該跟葉瑾是一件事。
李大成接通的電話。
“喂，唐院長……”
“李先生，李老闆，剛纔在臺上，你怎麼不講話呢？你可是這次捐贈儀式的主角啊，再說，這對你們公司來說是多麼好的一次宣傳機會啊，我可是千方百計才找來華夏電視臺的，還準備在儀式之後對你進行一下采訪呢，你可倒好，儀式上不講話，儀式結束後又跑了，你，你這是想氣死我啊……”電話裡面傳來了唐振華的聲音。
“哈哈，唐院長你先別生氣，我知道你這是爲我好，可是我覺得的，既然是捐贈儀式，還是要以捐贈的文物爲主，儘量的淡化我，讓大家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文物上面，這才能體現出這次捐贈儀式的價值嘛。”李大成安慰起了唐振華，知道對方是在爲他着想，心裡不禁暖暖的，老頭兒人還不是不錯的。
那邊的唐振華一怔，明顯被李大成的高尚情操震住了，過了好一會兒纔回過神，心中的氣也消了許多，其實他也沒生氣，只是爲李大成感到惋惜而已，別的拍賣行老闆想要跟京城博物院扯上關係都找不到機會，這位倒好，自己放棄了。
“我年紀比你大，就直接叫你大成。”
“可以可以，你是前輩，叫我什麼都行。”
“大成啊，我知道你境界比一般人要高，要不然也不會捐出這麼多的文物，但是境界再高也得吃飯不是？你捐出了那麼多的寶貝，我們京城博我院給不了你錢，但是打個軟廣告還是可以的，要不然誰還捐啊？所以這件事情上你完全不必跟我們客氣，該說什麼就說，該做什麼就作，別不好意思。”
“唐院長，今天捐贈儀式的場面實在是太大了，又來了那麼多的人，我擔心做了廣告，會把你們京城博物院抹黑，不知道的還以爲只要錢就能夠用你們京城博我院幫着做廣告呢。這不是拉低了你們的身份嗎？”
“行，你還知道爲我們京城博物院的名聲着想，說明我沒有看錯你，這次就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以後有什麼事儘管來找我。”唐振華沒想到李大成竟然會這麼想，這倒是讓他很受用。
“嘿嘿，你放心，私底下我一定不會跟唐院長你客氣的。”李大成笑了笑，要的就是唐振華這句話，這樣一來，以後請京城博物院裡面那些研究員的時候，就不用費那麼大的勁兒了。
李大成放下了手機，一旁開車的葉瑾又開口了，“看看，看看，你不做廣告，唐振華都不樂意了，是吧？”
“欠個人情也挺好的，幹這一行的，都希望跟京城博物院扯上點兒關係，現在唐振華欠咱們一個人情，以後少不了他還。”李大成說道，“更何況，我的目的也全部達到了，不是嗎？還是把這個人情留到以後需要的時候吧。”
葉瑾知道李大成所說的目的是指那上百件的寶貝，想想也是，把一些批量的瓷器捐了，換回來一些獨一無二的，確實談不上賠本買賣。
“那些寶貝，你不會打算全部都留下來作爲私人收藏吧？”葉瑾想起了還放在展廳中的一百多件價值連城的古玩，她覺得如果僅僅是用來收藏那麼運回公司就沒有任何意義了，完全可以存放在國外，或者運到家裡面，公司裡面人多眼雜的，如果傳出去怎麼辦？
“當然不會，我雖然有很多的寶貝，但卻不是藏家，而且這些寶貝雖然珍貴，卻沒有一件能夠打動我的心……”李大成淡淡的說道，彷彿視珍寶如糞土一般。
葉瑾手一抖，差點兒撞到道路中間的護欄，沒有打動他的心的？這話說的是不是有點兒過了？
那一百多件寶貝說成稀世珍品也不誇張，許多在國內都是從來沒見過的，精美程度令人驚豔，即使如此也不能令他心動？難道是鐵石心腸不成？反正一百多件寶貝，每一件她都心動。
“你打算賣掉？”葉瑾問道。
“不錯。”李大成點點頭，不是爲了拍賣，他就不會千方百計運回國內了。“我準備每次拍賣會都拿出一件作爲壓軸，這樣就能夠永遠保持國內拍賣會市場的關注度了。”
葉瑾點點頭，其實有古玩訂製在，懷古就永遠不會缺少關注度，古玩訂製已經成爲國內古玩圈內的一場盛宴，只要大家有所需，那麼它就永遠不會被淘汰。
正因爲如此，現在國內的同行都像瘋了一樣，在這段時間不斷的舉行拍賣會，爲什麼？因爲懷古還沒有動靜，他們也只能趁着懷古拍賣會結束之後的這段時間內亮個相，否則等懷古有所動作，古玩訂製活動一開啓，那麼注意力肯定都會被吸引去，到時候別說骨頭了，恐怕連湯都沒有了。
其實李大成這樣做，也是爲了避免引起旁人的壞人，畢竟那些寶貝太值錢了，太寶貴了，如果一下子全都拿出來，震撼實在是太大了。
“對了，下午召開中層以上管理人員會議的事情，你通知了嗎？”李大成問道，今早走的時候，他就把這件事交代給了葉瑾，誰想到葉瑾非要來湊熱鬧。
“已經通知過了，下午兩點，大會議室，全員參加，會議內容大家也都知道了……”葉瑾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然後看着李大成問道，“你覺得會有人選擇去歐洲組建分公司嗎？”
“我想應該會有，但人絕對不會多。”李大成想了想說道。
“恩，我也是這樣想的。”葉瑾點了點頭，認真的說道，“公司在國內已經成爲這個行業的龍頭，待遇在同行內也屬於上等，完全沒有必要放棄家庭放棄朋友放棄這裡的生活，去國外從頭打拼，對絕大多數人來說，與其到國外辛辛苦苦的工作，不如在國內坐享其成，除非提高待遇，可是這對公司卻是一種傷害。”
“是呀，這次去國外組建分公司的付出確實有點兒大，如果以自願的形式報名的話，即使沒有人我也不會感到稀奇。”
“那你爲什麼還要召開這次會議呢？依我看來，不如在建立公司的時候，在當地招聘一些從事藝術品行業的人，即招即用，就咱們公司那些人，鑑定國內古玩還可以，讓他們去接觸國際藝術品，恐怕一時半會兒還真拿不出手。”葉瑾說出了自己的建議和想法，其實她並不贊成這麼快就在國外建立分公司，不過既然對方已經決定了，那麼他就要全力以赴的去支持。
“我知道，不過，總得看看公司裡面有沒有有志之士吧？”李大成笑着說道。
葉瑾愣了愣，有志之士？這是要拿這次會議當成一次考驗嗎？
“在前面的路口停一下。”李大成突然指着前方對葉瑾說道。
“啊？你要幹嘛？”葉瑾好奇的問道，離公司還有一段距離，難道不回公司了嗎？下午還有重要的會議呢。
“時間還早，我想一個人散散心，想幾個問題，你先自己回去吧，下午的會議我會準時到的。”李大成對葉瑾說道。
散心？
葉瑾一怔，對方給她的印象一直是胸有成竹，沒想到也有會苦惱的一面，看來這個男人一直一個人承受着很多的壓力，而這一次又是進軍國際市場，壓力更是成倍的增加……
唉，想想也是，進軍國際市場啊，可不是在國內小打小鬧，那纔是真刀真槍真正的較量，跟那相比，之前幹過的事情只不過是小兒科罷了。
葉瑾找了一個地方，緩緩的把車停在了路邊，看着打開車門的李大成，葉瑾安慰道，“其實，沒關係的，懷古做到現在，已經是一個奇蹟了，所以，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壓力，身體纔是最重要的。”
李大成笑了笑，衝着葉瑾擺了擺手，隨後將車門關上。
看着逐漸遠去的汽車，李大成搖了搖頭，剛纔所說的散心只不過是一個藉口而已，他有什麼好擔心的需要散心？應該擔心的應該是那些國際拍賣市場上的大鱷，因爲龍要來了。
李大成過了一條街，又穿過一個商場，最後在一棟圓形高樓面前停了下來。
沒錯，他面前的就是著名的萬通大廈，也就是傳說中的銅錢大廈，而他下車的目的就是到這裡找一個人，一個女人。
鄭通！
晾了那個女人這麼久，是時候收網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