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的關上房門，李一鳴緩步走到沙發邊，遲疑的看了眼縮在牀角的少纖，平靜的在沙發上盤膝坐下。
同樣的房間，同樣的情景，同樣的人，可狹小的空間內，卻充斥完全不同的氣氛。
是的，在李一鳴抱着少纖跳出窗戶的兩個小時後，他們再次回到了這間簡陋的出租屋。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李一鳴確信，自己殺的是護道者，而一個護道者被殺，他的夥伴通常不會讓世俗的力量介入。
小心的潛回，李一鳴在樓下徘徊許久，細心觀察之下，發現可疑的人物已經撤的乾乾淨淨，想來對方的想法和他預料的一樣，李一鳴既然已經退走，就絕不可能再次回頭。
門外的屍體和血跡已經清理乾淨，所有的痕跡彷彿從未發生過一樣，連那塊變形的踏腳毯都恢復了原樣，看到這些，李一鳴暗暗皺眉，行事如此嚴謹，不像是普通護道者團隊，可這樣一夥人，又爲什麼找上少纖？
“那個夢是真的？”縮在牆角的少纖顯然也注意到門口的變化，一晚上心緒大起大落，如置夢幻，這讓她想到了記憶中殘碎的片段，以及那個滿頭銀髮，舞動乾坤的身影。
李一鳴靜靜的看着少纖，許久，輕輕的點了點頭，他大致上猜測出少纖指的“夢”是什麼，只是他不明白，爲什麼少纖竟然會有記憶……
少纖如此……陳泉如此……還有那個特種兵林璐……他非常清晰的記的林璐當時面對自己的表情，還有她的戰友沈建明，雖未見面，可一個正值青春年華的特徵兵忽然選擇退役出家，這背後的原因，不得不讓李一鳴深思。
他們爲什麼都會保留不因存在的記憶？哪怕只有一星半點，可那是秘境……難道真的是因爲自己？
見李一鳴輕微的點頭，少纖的表情卻是瞬間平靜下來，牀單下的身體不自覺的捲曲，雙臂攏膝，長長的秀髮垂到身前，眼眸內流入出一絲陌生的茫然。
房內再次迴歸平靜，短暫的沉默後，少纖裹着牀單下牀，羞澀的來到簡易櫃旁，挑了一套還算得體的休閒裝，默默的走進了浴室。
李一鳴望着牀單下扭動的身軀，長長的嘆了口氣，同樣的角度，同樣的凝視，可這一眼，卻絲毫不存一點念想，他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任由少纖獨自去思考面對。
不一會，少纖穿戴整齊出來，立在門邊深深的看了眼盤坐閉目的李一鳴，開始安靜的收拾屋子，如同一個溫順的小媳婦。
李一鳴默不作聲，暗自留意一會，也不再去理會少纖，聚精會神，將心思沉入心底，看向心口那個似有若無的人影，以及人影下方，虛無縹緲的隸書：舞空……
清晨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過，光影交織，明暗交替。房內的一切顯的溫馨、自然，安靜的男主人端坐沙發，面色沉靜、安詳；勤勞的女主人動作笨拙，效率低下，可偶爾擡頭擦拭汗水的瞬間，精緻的容顏卻
有着一種說不出的韻味，只是她看着男人的眼神略微複雜，有迷茫、有認命、有遲疑、有決然，甚至在低眉拂耳的瞬間，還透着一點點滿足和欣喜……
“我……我能出去買點吃的嗎？”收拾妥當，少纖洗了把臉，簡單的塗抹了點護膚品，習慣的帶上墨鏡口罩，可走到門邊時，開門的右手忽然僵住，彷彿是想到了什麼，猶豫的轉身，略帶憂慮的看向李一鳴。
“這個時間出去……”李一鳴微微擡頭，眼底流露一絲無奈。
“咚咚咚！”不等李一鳴說完，輕微的敲門聲響起，門邊的少纖渾身一顫，下意識的急速後退，躲到了第一時間彈身而起的李一鳴身後。
“別緊張，是我。”門外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
“賽高？”李一鳴眉頭一皺，輕輕的將少纖護在身後，遲疑的望着鐵門。
“開門吧，你知道我的，他的命令指揮不動我。”門外聲音依舊平穩，卻帶着不容質疑的誠意。
僞裝者……李一鳴深吸口氣，緩緩拉開鐵門，是的，賽高是僞裝者，和天道天然對立，天道的通緝令不可能干擾到他，而嗜心劫，也絕對不會附身於他，相比其他護道者，門外的這個男人和自己一樣，也是個漏洞……
房門打開，兩人相視一笑。
“我給你們買了點吃的，趁熱吃點吧，大半夜的光着身子飛了一圈，應該餓了吧？”熟絡的走進房間，賽高自然的將手中的塑料袋遞給少纖，出言調笑。
簡單的一句玩笑，卻讓緊張的少纖忽然面紅耳赤，羞澀的接過袋子，呆立在那不知所措。
“你一直在？”李一鳴眉頭一動，詫異的看向賽高。
“我是來找她的，只是沒想到你比我早了一步。”賽高目光溫和的掃了眼少纖，見對方神情遲疑，溫柔的又從少纖手裡拿回塑料袋，走到了沙發前坐下，一樣一樣的將熱騰騰的早飯拿出，豆漿油條燒餅小籠包，數量不多，但樣式齊全。
“你說你是來找少纖的？”李一鳴疑惑的又看了眼少纖，遲疑的在賽高邊上坐下。
“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每樣都買了一點，別介意。”賽高沒理會李一鳴遲疑的目光，細心的拆開豆漿的包裝，拿出吸管輕輕一紮，將豆漿的杯子遞到少纖面前。
少纖下意識的接過，看着眼前五官和身板都完美到極致的男人，目光有些躲閃，星座網站上說，自己這個月命犯桃花……難道是真的？
“等等，你們爲什麼都找上她？”李一鳴將賽高遞來的燒餅放下，滿臉凝重的看着賽高。
“嗯？”李一鳴的這個問題讓賽高明顯一愣，同樣狐疑的看向李一鳴。
“你真不知道？”對視良久，賽高的眉頭漸漸皺起，李一鳴的表情不像是假裝，難道他真的不知道原因？那他爲什麼會在這裡？
李一鳴沒說話，賽高臉上細微的變化讓他意識到，少纖身上應該發生了什麼他不知道的事。
“這個…
…是你吧……”賽高沉吟片刻，從口袋中拿出手機，點開播放器，一曲悠揚的歌聲在房間內響起。
“恩。”被一個容貌比自己還精緻的男人寵着，少纖顯的略微有些不自在，偷偷的瞄了眼一邊的李一鳴，羞澀的點了點頭，沒想到這個男人竟然是自己的粉絲……
“你聽聽吧。”賽高聳了聳肩，將手機放到桌上，隨手拿起桌上的一隻小籠包，優雅的送入口中，只是拿小籠包的沾花指讓少纖微微詫異。
“這歌你唱的？”僅僅聽了半曲，李一鳴心神大動，滿臉駭然的轉頭看向少纖。手機裡放的是直播錄像，少纖並未帶口罩，雖然畫了濃裝，但面目辨認清晰，而且從錄像的背景上看，確定是這個房間無疑，可這歌……
“怎……怎麼了？”少纖對上李一鳴駭然的目光，一時間顯的有些不適應，這個男人，殺起人來輕描淡寫面不改色，可一聽自己的歌，卻露出這樣的表情。
“這歌，哪來的……”李一鳴面色陰沉，神情凝重的看向少纖，而一旁的賽高，優雅的抽了張紙巾，小心的擦拭着手指，但凝視手指的眼神犀利，想來同樣在意這個問題。
“一個奇怪的男人給我的。”注意到房間內氣氛的變化，少纖明顯緊張起來，拘謹的道出實情。
“什麼樣的男人？”李一鳴追問。
“我……我不記的他長什麼樣了……”少纖支支吾吾，面色爲難。
“不記的？他什麼時候給你的？”
“兩天前……”
“兩天前？他掩蓋了容貌？”李一鳴再次疑惑。
“沒，但……我就是想不起來，他長什麼樣。他忽然找上門，說要我幫他唱首歌，還給了我一張卡，裡面有好多錢。留下東西就走了……”少纖小心翼翼的說道，深怕李一鳴認爲自己有所隱瞞，僅僅兩天，完全不記一個人長相，這不符合情理。
“一見如夢……”
“一見如夢……”
沙發上的兩個男人對視一眼，同時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震驚。
竟然是空先生……
“別緊張，你記不住他的長相是正常的。”賽高見少纖面露焦急，溫柔的開口安撫。
“那你的這個錄像是哪來的？”李一鳴沉吟片刻，將目光鎖定手機。
“通緝令看來真的把你隔絕了，你現在打開電腦，任意點開一個網站，頭條都是它。”賽高挑了挑眉，古怪的看了眼少纖。
“什麼？”發出驚叫的是少纖，她昨天下午直播後，就沒再開電腦，而之後馬上就遇到了李一鳴，也沒關注手機，聽賽高這麼一說，滿臉的不可思議。
“去看看就知道。”賽高衝着一邊的電腦嘟了嘟嘴，樣子煞是可愛。
李一鳴站起身，少纖卻是快他一步，迅速的在電腦前坐下，滿臉幸福和激動，一夜成名，這曾經是她最大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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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