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爾沒有繼續往水晶球內輸入魔力,而是走到“撒卡”的頭顱邊。忍着惡臭的血腥味,拉開已經破爛的兜帽。
如他所料,他殺的人並非是撒卡。而是一個他根本不認識的陌生人。
安格爾檢查了其他的屍塊,沒有現其他有用的東西。倒是在納魯三人的身上,摸出了一些零碎的玩意,還有幾個錢袋。
錢袋收起,殘骸則被他一把火點燃。
遠處有學徒看到安格爾的動作,但沒有人上前來過問,就算必須途徑此路,也繞了大大一圈,不願意靠近這邊。
如樹靈庭的中央區域一般,冷漠幾乎滲透進每個學徒的骨子裡。能不招惹麻煩,誰都不願意去沾染。
直到火焰燃盡,月上中天,地上徒留碎骨殘渣時,安格爾才轉頭離開。
安格爾的心情很複雜,他這一天經歷了太多倒黴事情,見到太多冷漠的現實,還殺了一個明明無辜卻被當做棋子的陌生人。五味雜陳之下,安格爾感覺自己似乎對某些道理更加透澈了。
在離開格魯鎮,遠離舊土大陸時,安格爾提醒自己要對人性警惕,也從書中看到很多黑暗面的例子,安格爾自認爲自己已經從內到外全副武裝起來,但書上得來終須淺,有些道理必須自己經歷了,纔會去思考更深層的東西,纔會明白,這纔是真正的人生。
從別人口中聽到的,從書上看到的,都是他人的人生。自己的人生,還需自己用腳步丈量。“道理我們都懂,但還是無法過好這一生。”這句話看似有理,其實不然,我們懂的只是其他人的道理,長輩傳下來的道理,道聽途說的道理。終究不是自己的。
長長的路,靜靜的燈,還有闌珊的夜。安格爾帶着一顆略微疲憊的心回到家時,看到一道人影倚在院門前,伴着門柱上的油燈,默默的研究着手上的金屬機件。
安格爾看到這一幕,微微一笑。巫師界有冷漠的人心,也有爲目標孜孜不倦的求學者。黑暗和光明向來是互相存在的,如果沒有黑暗,我們怎麼知道光明有多麼值得期待?
“安格爾!”門下的人影被腳步聲驚醒,擡起頭看過來,笑呵呵的向他揮手:“你回來的正是時候,我剛纔有了個級天才的想法!你聽我說,我叫它‘機械巫師之眼’!通過機械鍊金來模擬巫師之眼,你看這裡……”
戴維拿着手上的金屬機件,直接走到安格爾身邊,開始喋喋不休的說着自己的理念。
安格爾一邊笑,一邊點頭,時不時的對戴維提出的想法,表自己的意見。
等到討論的差不多時,戴維才驚覺,安格爾的面色慘白,身上隱隱傳來汗酸味與血腥味。
“你這是怎麼……了?”戴維藉着門柱上的燈光,看到安格爾的衣服上竟然有點點血痕。
“並沒有怎麼樣,只是遇到幾個講不清道理的人,然後,順道幫你報了個小仇。”安格爾一邊不在意的說着,一邊打開房門,將戴維迎了進來,“我去稍微沖洗一下,身上的味兒真難聞。”
戴維見安格爾的言語表情都輕鬆,臉上的擔心也收了起來,“給我報仇?我有什麼仇。”
盥洗室內,安格爾脫光衣服,將熱水從頭淋到腳,“就是那個叫納魯的,他帶着那兩個手下,特斯拉和昆娜找我麻煩。我就順手解決了。”
“狂魔戰刃納魯?!你說的解決,該不會是殺了他們吧?”戴維驚疑道。
“差不多。”安格爾搓洗着油膩的頭,含糊的道。
戴維哀嚎一聲:“我還說等我煉製好武器,親自去找他幹架呢!”
對於安格爾能打贏納魯,戴維是毫無疑慮的,天空塔都登頂了,怎麼可能會打不贏納魯。只是唯一讓他有點遺憾的是,他沒有親自和納魯幹架。
“我也不想殺他們的,可惜他們要殺我。”
洗漱過後,安格爾重新恢復到“清新帥氣小少年”的狀態,頂着溼噠噠的金走了出來:“我剛纔去任務大廳接了幾個鍊金的任務,我們今天就從這些任務開始?”
安格爾將骨卡丟給戴維,讓他看自己接的任務。
“隨便,反正我幫你打下手。我幾乎沒有煉製過武器,材料都太貴,不捨得用。”戴維道。
“今天你可以隨便用。”安格爾指着其中幾個鍊金任務,都是煉製刀劍一類的武器,材料也沒有限制:“這幾個的胚胎你來煉製吧,最後我來附魔,這樣度也會快一些。如果胚胎出問題也沒關係,反正材料都不貴。”
聽到安格爾豪氣的作派,戴維的眼睛一亮,他的鍊金理論都已經很深厚了,可惜就是沒錢,實際操作經驗太少。這一回安格爾讓他放手練,簡直是雪中送炭啊!就算這一次他從安格爾的鍊金思維中什麼都沒有學到,光是多了鍊金的經驗,就是一大收穫啊!
接下來的時間,兩人來到地下實驗室,各自佔據一個實驗臺,開始手中的活路。
在鍊金的過程中,安格爾一開始還注意戴維,但看到他小心翼翼嚴謹的對待自己的工作,就算一時有錯,也是小錯,材料損耗也極少。反觀他自己,因爲太過隨意,煉製時只要出了錯,幾乎就是絕對的錯誤,要整個推翻重來,這讓安格爾十分汗顏。
安格爾被戴維的嚴謹態度帶動了,原本手中的兩道活,需要兩個晚上才能完成。但因爲精神力高度集中,加上有人在旁作比較,他竟然一晚上就完成了。
等到夜色盡褪,天邊浮起白光時。
安格爾手中的兩件鍊金武器,一把寬片刀,以及一把圓筒細劍,已經被他煉製成功,魔紋閃耀着點點光芒,配合刀劍之鋒,看上去有一種冷冽肅殺之感。除了沒有什麼藝術性外,這兩件武器完勝昨日賣出的鐮刀。
同一時間,戴維在失敗了多次後,在安格爾的指點下,終於將一把波動彎刀的胚胎煉製了出來。在熱融法的操控下,胚胎已經開始閃耀着武器的鋒芒。
“我成功了!安格爾,我成功了!”戴維臉上帶着止不住的興奮之情,哪怕他還沒有正式進階鍊金學徒,但能夠煉製出一把鍊金武器,哪怕沒有入階,也足以解他囊中羞澀的問題!要知道,安格爾煉製的那把唐刀,沒有任何的附魔,也賣出了2o魔晶,而材料頂多1、2魔晶!淨賺18魔晶,已經快接近他一個月的薪水了!
“別激動,你繼續操控着熱融法不要停,我來附魔。”安格爾讓戴維壓下激動之情,熱融法最忌憚魔力波動,戴維沒有萬象軸,很容易在輸入魔力的時候出現滯礙。
戴維猛點頭,用魔力之手拿着武器胚胎,放到安格爾面前。
安格爾也開始刻畫魔紋,這把波動彎刀需要刻畫的魔紋是寒霜魔紋,這幾種基礎的魔紋,安格爾早就熟練到可以不用全息投影就直接刻繪。
半晌後,一把入階武器就在戴維的見證下誕生了。
戴維的興奮之情暫且不表,安格爾一晚上就製作出了三把鍊金武器,這簡直遠他想象。按照這個度,他接的7個任務,豈不是兩三天就能完成?那可是接近3ooo魔晶的單子啊!
安格爾還在美滋滋的想着,身旁傳來一陣陣的鼾聲。一夜勞作之下,戴維已然撐不住,趴在工作臺就睡着了。但即使疲憊至此,他的臉上也依舊帶着笑意。
安格爾自己也一晚上沒休息,稍微吃了點東西,正要準備去休息時,卻見戴維拖着疲倦的身軀從地下室走出來:“我得先回店裡了。”
安格爾:“就在這休息嗎?我這有點乾糧,你吃嗎?”
戴維擺擺手:“不用了。我就算要休息,也必須去店裡。要不然有重要的單子,我不在那就糟了。”
“還有,昨天晚上真是謝謝你了,我學到了很多東西。”戴維十分鄭重的向安格爾鞠躬致謝。
安格爾擺擺手笑了笑:“互相幫助嘛,我接的這些任務,報酬可是不菲。你做的任務,我會按照功勞分你一半的。”
戴維還想擺手拒絕,安格爾就將他的話堵了回去:“剛纔你也看到了,對我而言,附魔可比煉製器皿胚胎輕鬆太多,分你一半我還覺得有點內疚呢。”
戴維此時因爲過於疲憊,腦筋已經混沌根本打不過轉來,被安格爾三言兩語就搪塞了過去。等到回過神來,已經被推到了門外。
戴維只能將感激之情放在心底,默默的道了聲謝謝,便往地下集市方向走去。
安格爾則是直接回臥室,睡了個大懶覺。
等到醒來時,已經是下午兩點,託比的演奏會在閣樓上又開啓了。
安格爾躲到靜室去進行例行冥想,冥想過後,他纔想起昨天從撒卡那裡得到的水晶球聯絡器。
安格爾猶記得昨天遇到撒卡時,對方說是要給他傳遞什麼消息。
安格爾將魔力輸入水晶球內,一道文字浮現出來。
「我的瑰寶星,親啓。」
對於“瑰寶星”這個稱呼,安格爾只是報以嗤之以鼻。他繼續往後翻閱,又是一排文字出現:
「我估計,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應該已經將我附體的肉身給殺了吧?真是遺憾,這具肉身可是我千挑萬選,最契合我靈魂的容器啊。不過能死在你手上,也算是一種光榮。」
「我其實是真的想要給你傳遞消息,這個消息就是……胡克迪克從魂土回來了唷。我知道你和他有仇,這個消息很不錯吧?」
安格爾看到這,心忖:我跟你其實也有仇。
「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導師將魅妖血脈交給胡克迪克了,血脈融合的過程十分成功。順道附一張如今胡克迪克的樣子給你,希望你喜歡。」
安格爾繼續往下翻,一張粉色系的圖像出現在了水晶球中。
當安格爾看清楚圖像中的人時,眼睛瞬間睜大。揉了揉眼睛,安格爾再次仔細看着圖像中的人,這……真的是胡克迪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