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瓦伊曾問過鍊金傀儡,怎樣纔算達到標準?而鍊金傀儡的回答是:“用手觸碰西西亞之匣,它會告訴你的。”
經過瓦伊的嘗試,西西亞之匣似乎還真的存在某種智能。
既然知道有這麼一位“存在”,那麼,就算鍊金傀儡直接放安格爾通關,安格爾也不會離開,無論如何,他都要試着和對方交流一下。
就在安格爾的手觸碰到西西亞之匣時。
匣口的紅光大盛。
但奇怪的是,安格爾並沒有像瓦伊那般,被拉入漆黑的空間。除了被紅光包圍外,周圍沒有任何變化。包括黑伯爵構建的心靈繫帶,此時也沒有中斷。
就在安格爾感覺到奇怪的時候,他的左耳耳垂突然像是被火灼燒到了般,刺痛且發熱。
奧德克拉斯留給他的火焰印記被觸動了?怎麼回事?
安格爾正疑惑的時候,一道清脆的女聲在他耳畔響起:“咦?好熟悉的波動……”
“你是誰?”安格爾不知道誰在說話,索性直接開口問道。
“有人在和你說話?”黑伯爵疑惑的看過去。
安格爾向黑伯爵點點頭,然後視線重新回到西西亞之匣:“是你在說話?你是這個匣子?”
“我無法影響外界,你想知道我是誰,就封閉你身上能抵禦我能力之物……”
依舊是那女聲,只是她的聲音明顯越來越弱,到了最後,幾乎已經微不可聞。
安格爾想再次和她對話,卻已經沒有任何反應,就連身邊的紅光都開始在逐漸的衰減。
其他人看着這一幕,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安格爾是通過了?還是沒有通過?
“發生了什麼事?”黑伯爵再次問道。
安格爾想了想,在心中道:“剛纔有人似乎在對我耳語,是個女的。我估計,就是瓦伊之前在漆黑空間裡遇到的那個存在。”
“大人沒被拉入漆黑空間?”瓦伊好奇的問道。
安格爾:“我身上有多重防禦,她的能力似乎無法破開這些防禦。剛纔她的耳語,就是在讓我封閉身上的防禦之力……”
安格爾這句話裡八分真兩分假,再加上事發突然,就連黑伯爵都沒注意到安格爾話裡的瑕疵。
“她讓你撤下防禦,就是想將你拉入漆黑空間?”黑伯爵沉吟片刻,道:“你打算如何決定?”
安格爾笑了笑,當着衆人的面,將身上的防禦力場全部撤銷,就連厄爾迷,都被安格爾化爲了一枚散發着瑩瑩幽藍光芒的耳釘,紮在了左耳耳垂上。
安格爾用行動,表示了自己的選擇。
他本來就打算要和對方交流,怎麼可能會放棄眼下這個難得的機會?
黑伯爵還想說什麼的時候,安格爾已然閉上了眼,隨着安格爾的閉眼,周圍的紅光也徹底的暗了下來。
……
安格爾再次睜眼的時候,周圍已經一片漆黑。
想來,這應該就是之前瓦伊所經歷的漆黑空間,只是……剛纔說話的女聲呢?
安格爾在打量着四周的時候,一雙泛着淡淡幽光的手,穿過了黑暗迷霧,無聲無息的在安格爾身上撫摸。
安格爾最初完全沒有感覺,直到,那隻手摸到了他的耳垂時,安格爾和手的主人同時被燙了一下。
安格爾猛地回頭,這纔看到那雙在黑暗中發着淡淡光輝的纖細之手。
“你是西西亞之匣裡的附靈?”安格爾不知道剛纔自己視角盲區的部位,已然被摸了個遍,還以爲對方只碰到了他的耳朵。所以,他現在還能平靜的面對那雙黑暗中的手。
“附靈,老孃可不是那種鬼東西,聽好了,我就是西西亞。”清脆的女聲中,帶着一絲莫名的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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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說你叫西西亞?那這個西西亞之匣是你所化的,你是靈?”安格爾無法看到黑暗中的“西西亞”,故此,到現在也沒判斷出對方的身份。
“哼,你這個人類都不懂規矩的嗎?你放進來一枚象徵絕對公正的惡魔金幣,卻沒有做到皇冠小丑所追求的平衡。”
安格爾:“你的意思是……”
“我已經回答了你的一個問題,現在,該輪到我來提問了!”西西亞的聲線刻意的提高,傲氣更甚,安格爾甚至能腦補出一個下巴昂着,用旁光瞄人的一副驕傲姿態的女人形象。
“我以爲自我介紹應該是禮貌,而不算在問題內。”安格爾:“不過,既然這裡是你的地盤,那你說了算。”
安格爾並不在意對方的提問,反而,對方不提問,而是和瓦伊一樣直接被丟出去,那纔是安格爾所不想見到的。
交流,纔是安格爾的目的。
畢竟,如無意外的話,這應該是除了那位智者主宰外,另一個見過木靈的有智生靈。或許能從她這裡,得到一些關於木靈的訊息,或者關於那位智者的信息也行。
“回答我,你的左耳耳垂裡,封印的是什麼東西?”
從剛纔對方偷偷摸摸的碰他耳垂,安格爾就知道,對方肯定會圍繞他的耳垂來詢問。只是沒想到,這個叫西西亞的,一點也不做鋪墊,上來就直奔主題。
“我詢問的只是你是誰,你問我的卻是我的秘密。如果你真的追求皇冠小丑的絕對對等,那這個問題的價值,可無法與我之前那問題劃上等號。”
如果西西亞先前提的是巫師界的等價交換,那麼一個問題換一個問題,倒是沒什麼關係。可西西亞先提的是皇冠小丑的理念,而皇冠小丑追求的是“絕對的公平”,互換問題並不是公平的,互換價值相當的問題,在皇冠小丑的理念中,纔是公正的。
所以,既然對方提了皇冠小丑的理念,那安格爾以同樣理念回覆,也沒有任何問題。
果然,安格爾話畢,對方明顯被噎的停頓了一下。
過了數秒後,安格爾才聽到耳邊傳來低喃:“一個大男人,居然這麼的小氣。”
“我還未滿二十歲。”安格爾毫不在意的暴露出年齡。
西西亞之匣如果是一開始就存在的話,那她起碼有萬年“高齡”,而對比起來,安格爾的二十歲實在稱不上“大”男人。
“你只會噎人嗎?”西西亞的聲音彷彿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可見她現在有多麼的生氣。
“不。我沒有噎人,而是按照你的標準來談話。你若是嚴苛,那我也嚴苛;你要大度,那我也能大度。可如果你要求我對你大度,而你對我嚴苛,那這就沒什麼話可談了。”
安格爾頓了頓,又道:“對了,以上也算是一個問答輪次。”
“所以,我們現在算是再次扯平了。那麼又該輪到我問了。”
西西亞這回沉默了很久。
雖然安格爾不知道西西亞的想法,但他的超感官還在發揮着作用,黑暗中不斷翻涌着情緒浪潮,可知西西亞的心情絕對不平靜。
過了許久,西西亞纔再次吭聲:“好,你問。”
這回西西亞沒有更多的話了,那些驕傲的情緒已經開始慢慢收斂。
“我的問題依舊是之前那個,你的名字是西西亞我已經知道了,但你以什麼樣的形式存在?我很好奇。”
安格爾頓了頓:“對了,我年紀小,心眼小也很正常。希望,之前的不愉快,最好不要繼續延續。”
西西亞冷哼一聲:“蘿蔔坉一樣的小破孩,我過去如果看到你這種,絕對是一踹一個準!”
安格爾嘴角輕笑,並不接話。
西西亞一陣罵咧後,還是回到了正題:“我以什麼形式存在?你不是看到了嗎,我的軀殼以匣子的形狀存在,而我的思維,則被禁錮在了這個匣子裡。我既不是靈,也不是死靈,我的靈魂已經融入匣子,徹底感知不到。所以,你問我以什麼形式存在,我也不知道,或許是記憶的聚合體?又或者,是某種未可知的能量體。”
西西亞的這番話,回答的很完善,但也很晦澀。
普通巫師短時間裡,可能都無法完全理解。不過,安格爾不一樣,安格爾見過靈魂被魔神勾走,但意識體卻存留於夢之曠野的波波塔。
所以,對於這種沒有靈魂,但依舊有思維與意識的存在,安格爾並不會感到驚訝。
當然,讓安格爾來解釋箇中原理,他也不知道就是了……
安格爾:“你的回答很完善,我大概明白了你的處境;現在輪到你提問了。”
西西亞冷笑一聲:“我纔不信你能明白我的處境。”
緊接着,黑暗的迷霧中傳來了西西亞的問題:“我的問題還是關於你的左耳。我對你的左耳很感興趣,不過我不再以具體的方式提問,你自願說,能說多少,是多少。”
西西亞的這番話其實很狡猾,話裡話外好像向安格爾賣了個好,但是,這種不設限的提問,反倒很難猜出西西亞的目的所在。
不過,不管西西亞是如何想的,但她明確的脫下了“皇冠小丑理念中的絕對對等”這層外衣。從某種層面上來說,也是向安格爾服了軟。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什麼,那我就按照你的說法,能說多少是多少。”
接下來,安格爾開始侃侃而談。
既然西西亞有服軟態度,那麼安格爾也沒有再使用話術說花腔。否則安格爾肯定會從“呱呱墜地”的那一刻開始,聊左耳的變化。
安格爾知道西西亞想知道的,肯定與火焰印記有關。但他不知道西西亞具體要知道到什麼程度。
如果只是淺層的火焰印記,以及奧德克拉斯的情況。安格爾可以說。
可她要是想探知更深處的……安格爾就要思慮一下了。
所以,基於以上的情況,安格爾聊的左耳,基本都是浮於表面。
譬如,耳朵上的耳墜是某種影系生物所化,它暫時封印了內中的印記。
還有,耳垂上的印記,是深淵一位大人物的友誼象徵。
最後,安格爾大體描述了一下那位深淵大人物——奧德克拉斯的傳聞,便停下了嘴。
“我能說的,暫時就到這了,不知道你是否滿意?”
安格爾狀似無意的問出“你是否滿意”這個問題,其實也是藉此試探西西亞的目的。
如果說滿意,那麼西西亞想要知道的情況,基本就在他所說的事情中了。如果說不滿意,那毫無疑問,西西亞想知道的是最深層的那個秘密。
西西亞:“你左耳能說的東西倒是挺多,從回答的分量來看,是很用心了。可惜,沒有提到我想知道的事。”
也即是說,西西亞不滿意。
安格爾眼眉低垂,心中已經有了一些想法。
“接下來換我問了,爲了節約時間,我直接問兩個問題如何?”
黑暗中的那隻纖細之手渾不在意的揮了揮:“隨便你。”
安格爾能感覺到,西西亞應該是倦了,大概是一直得不到想要知道的事情,開始泛了。
這也很正常,畢竟這些老怪物,在時間的流逝中,早就磨滅了往昔的激情。安格爾的左耳,能夠點燃西西亞的幾分好奇心,其實已經很了不起了。
“第一個問題,所謂珍寶,是指擁有感情附加值的物品?”
西西亞:“沒錯,那些能讓主人難以割捨的物品,往往寄託着一些無法言明的情感。這些情感,能讓我乏味的生活,多一點點快樂。順道說一句,你的兩枚金幣,在我這裡很有價值,你能感覺到,你對它們難以割捨的感情。”
“所以我算是通過了?”
西西亞:“這個問題算是送你的,沒錯。從這裡出去以後,我會給你做一道標記,你擁有繼續前進的資格。”
西西亞說到這時,發現安格爾的眼睛閃爍了下,她本來都打算說結語了,可因爲注意到安格爾的神色,又補充了一句。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爲什麼這裡會有一個用珍貴之物換前進資格的設置,對吧?”
安格爾點點頭。
西西亞:“這個問題不是什麼秘密,但說起來很繁瑣,要從頭說起,很長很長,我懶得說。你只需要知道,最初這裡要的珍貴之物,是典獄長指配的;如今,這裡要的珍貴之物,是我來決定的。”
西西亞雖然沒有詳述,但其實已經說出了重點。
能從這裡過去,必須要有通行證或者珍貴之物。而萬年前,典獄長所要的珍貴之物,和現在是不一樣的。
這麼一來,或許萬年前的所謂珍貴之物,其實是固定的某種寶物,“它”也算是另類的“通行證”?
安格爾只是腦補了一下,並沒有真的詢問。他的確好奇萬年前的珍寶指的是什麼,但這些在今時今日並不是最重要的事。
“快點,問完之後我要休息了。老孃最討厭的就是小孩,尤其是狡猾的小孩,我懶得和你在磨嘰下去了。”西西亞在說話的過程中,安格爾甚至聽到了一個哈欠,可見西西亞的熱情真的已經在退卻了。
既然如此,安格爾決定暫時先擱下原本想問的與木靈相關的問題,而是換了一個問題。
“我的第二個問題是關於西西亞你的。”
西西亞冷笑一聲:“你對我這麼感興趣?可惜,老孃對沒長毛的沒興趣。”
安格爾也不在意西西亞的譏諷,而是緩緩開口道:
“西西亞是拜源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