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也很簡單。
安格爾在《末日天眼》的圖景中,看到了一條環繞在瀝血天穹之上的紅色飄帶,這條飄帶他曾經在弗羅斯特的同伴身上看到過。
弗羅斯特並不是一個人去輪迴之匣的,與他一同去的,還有一位名叫佐恩的神秘獵人。
而佐恩身上有一件神秘之物,其外形是一條紅色圍巾,和末日天眼圖景裡的飄帶一模一樣。
藉此,安格爾判斷出了末日天眼所在地,正是輪迴之匣的小時空。
雖然安格爾判斷出了末日天眼發生在輪迴之匣,但他當時也無法判斷出,爲何新星賽的學徒會在輪迴之匣裡?
而現在,他好像明白了。
不是新星賽的學徒墜入了輪迴之匣,而是天空塔發佈的遠行任務,將他們召進了輪迴之匣。
想到這,安格爾的心情有些微妙。
當初羅森城主和繆斯院長決定派人進駐古亞界的時候,安格爾曾非常鄭重的提醒過:古亞界附近駐守是沒問題,但絕對不要踏入輪迴之匣中,因爲那是連傳奇巫師都會輕易殞落之地。
現在來看,這句話他們應該聽進去了。只是他們不踏入輪迴之匣,不代表不能讓其他人進去。
而這次被坑的人,毫無疑問就是這羣接取遠行任務的學徒。
“你看上去對天空塔發佈的遠行任務,似乎有其他的想法?”鮑西婭注意到了,安格爾眉頭一直皺着,尤其是在聽到遠行任務的內容後,不僅皺眉更甚,表情也變得越發古怪了。
安格爾有些譏諷的笑了笑:“沒有什麼想法,只是覺得,天空機械城坑學徒是坑上癮了。”
“噢?”鮑西婭挑眉看向安格爾。
安格爾淡淡道:“上次淨化花園坑的學徒還不夠,這次又準備在遠行任務裡埋下新坑了嗎?”
鮑西婭一開始還沒明白安格爾的意思,現在,她有些懂了。
她記得,安格爾第一次來就去了淨化花園。而那次,淨化花園的事的確坑了不少學徒,再看看這次的遠行任務,鮑西婭雖然不太瞭解具體細節,但也能猜到,這些被召的學徒大概率會進輪迴之匣。
一旦進入輪迴之匣,生死難料。
站在安格爾的視角,這的確像是天空機械城新挖出來的坑,而且,還專坑學徒。
也無外乎,安格爾會露出譏諷之色。
不過,對於這次遠行任務,鮑西婭還是瞭解一些內情,坑的確是坑,但也沒有到上次淨化花園那般天坑的地步。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幫腔一句:“這個任務,其實還存在一些隱情,也不完全是在坑接了任務的學徒。你如果感興趣,晚點可以詢問安東尼奧,他知道更深層的內幕。”
安格爾點點頭,沒有就這個話題繼續說下去,而是看向了一旁的冬麗茲:“是你姐姐讓你接的遠行任務?”
冬麗茲點點頭。
安格爾:“你姐姐爲何一定要接這個遠行任務?”
換言之,伽拉忒雅到底“看”到了什麼?讓她在知道這個任務死亡率極高的情況下,依舊讓冬麗茲接下這個任務。
冬麗茲:“因爲那裡有我的機會。”
“機會?”安格爾和鮑西婭都疑惑的看向冬麗茲。
“是的,姐姐告訴我,我的晉級之機就在那裡,所以我一定要去。”冬麗茲說到這時,表情垮了一下,用有些委屈的語氣道:“不過,具體的晉級之機是什麼,姐姐也說不清……或許是,我能在那裡得到很多人頭與帽子?我不知道。只能去了那裡後一步一步看。”
說白了,冬麗茲接取這個任務完全是利益驅動。
伽拉忒雅“看”到了晉級之機,所以,就算知道遠行任務危險至極,也決定讓冬麗茲接下任務。
至於說,伽拉忒雅看不清“晉級之機”是什麼,也很正常。輪迴之匣是神秘之物,而且是失序的神秘之物,在神秘氣息的遮蔽下,能夠感知到“晉級之機”已經很不錯了,想要更進一步的預見,基本不太可能。
安格爾相信冬麗茲說的話,因爲主觀能動性是建立在有利可圖上的。而晉級之機,就是冬麗茲目前最大的利益所向。
“接下來的問題,我需要你轉述你姐姐的回答,爲什麼她認爲我煉製的帽子能降低死亡率?”安格爾繼續問道。
冬麗茲看向一旁的空氣,嘀嘀咕咕了好一會兒,才轉頭對着光屏道:“姐姐也不知道。但姐姐很確認,帕特大人和指甲婆婆煉製的帽子,一定能提升我的存活率……姐姐說,大人可以理解爲,這是一則預言。”
冬麗茲並沒有說謊,伽拉忒雅的確不會預言,但她能夠從“大笨鐘”那裡借到提問的機會。
伽拉忒雅向大笨鐘提了不少的問題,但都沒有得到答案。
不是大笨鐘的預見能力差,而是遠行任務之地特殊,很難照見未來。
最終,大笨鐘只回答了兩個問題。
第一個問題是:此次遠行任務的難度。
大笨鐘給出的答案是:九死一生。
第二個問題是:如何提升冬麗茲的存活率?
大笨鐘給出的答案,便是找安格爾和指甲婆婆煉製帽子……也不一定是帽子,只要沾染了他們的氣息,就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存活率。
具體原因,大笨鐘或許知道,但祂並不願意詳說。
不過,能夠得到這個答案,伽拉忒雅也滿意了,反正只要按照大笨鐘說的做,冬麗茲大概率就不會有事。冬麗茲無礙,她自然也無事。
另一邊,安格爾並不知道冬麗茲隱瞞了的信息,但他隱約能猜到爲何一定要他和指甲婆婆煉製的帽子?
遠行任務的目標是輪迴之匣。
他和指甲婆婆在以輪迴之匣爲主軸時,有什麼共同點?
安格爾能想到的共同點只有一個:伊沃.施普瑞特。
安格爾曾經通過空幻之門去過輪迴之匣內的小時空,在那裡他遇到了受困於樊籠的亞歷克斯。而亞歷克斯,其實就是失去了記憶的伊沃。
在那個樊籠裡,安格爾見證了亞歷克斯的蛻變。
從某種意義來說,安格爾是亞歷克斯失去記憶後交到的唯一朋友。
而指甲婆婆和伊沃的關係,則不是“朋友”這個關係能定義的,它更加的微妙,也更加的親密。
安格爾與指甲婆婆都和伊沃存在某種聯繫。
而伊沃,則是輪迴之匣真正的創造者。
雖然他現在也完全沒辦法掌控失序的輪迴之匣,但考慮到他“天選之子”的身份,或許冬麗茲進入輪迴之匣後,能靠着留在他身邊提升存活率?
這個問題的答案,顯然無法得到確認。但這是安格爾唯一能想到的,他與指甲婆婆在輪迴之匣上的共通點了。
安格爾並沒有將這個猜測說出口,只是兀自沉思了片刻,繼續問道:“最後一個問題,你姐姐對於我煉製的帽子,有什麼要求?”
問到這裡,她們基本上都已經明白,只要伽拉忒雅提出的要求不太過分,安格爾大概率會答應了。
這對冬麗茲、鮑西婭來說,無疑是件好事。
冬麗茲暫且不提,鮑西婭是真的很希望能得到夏露女巫珍藏的那件材料。這對她而言,一點也不啻於冬麗茲的晉級之機。
想到這,鮑西婭也忍不住看向冬麗茲的旁邊,雖然她看不到伽拉忒雅,但她知道,伽拉忒雅此時應該正在和冬麗茲對話。
約莫兩分鐘後,冬麗茲開口道:“姐姐提出的要求是改良的希南帽,不要尖頂,改成圓頂,帽檐也要加寬,最好比我的裙襬還要更寬大。”
冬麗茲穿着的裙子是公主裙,而且裡面還有鐵絲鑄成的裙撐,比裙襬還要更大……這安格爾實在很難想象這種帽子的美感。
確定這是帽子,而不是桌子嗎?
還有,希南帽把尖頂改了,這不就是圓頂禮帽了嗎啊?
冬麗茲:“帽子內部最好有能垂下的遮面,姐姐不喜歡被人看到臉。”
安格爾:……你姐姐就算沒有遮面,也沒人看得到吧!
冬麗茲:“帽子的顏色最好偏深色,硃紅或者黑灰。”
硃紅、灰黑,這更像是桌子的配色了,要不再在桌子……不,是帽子上添加點茶壺水杯什麼的?
安格爾一邊聽着,一邊在心中默默吐槽。
或許是冬麗茲的審美太超前,反正安格爾是完全沒有理解這種帽子。
不過,冬麗茲雖然提出的要求有點奇葩,但外形條件是很明確的,安格爾完全不用自己去發揮創造,這點是好的。
“外形說完了,說說特性吧?你姐姐希望帽子能達到什麼效果?”安格爾問道。
只有得知了帽子的特性,安格爾才能去考慮用什麼材料煉製。
然而,讓安格爾有些意外的是,冬麗茲直接搖搖頭道:“大人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選擇材料去煉製,沒有效果的限制……姐姐唯一的要求是,一定要刻印上大人的鍊金徽標。”
從伽拉忒雅提出的這個要求來看,她看重的不是帽子的效果,而是專屬於安格爾的鍊金徽標。
這也讓安格爾進一步確認,伽拉忒雅之所以選擇他和指甲婆婆,肯定與伊沃巫師有關。
伊沃……也就是亞歷克斯,他是看到過安格爾的鍊金徽標的。
安格爾當初以魘幻之力改造了一柄匕首留給亞歷克斯,而那柄匕首上,安格爾是刻畫了自己的鍊金徽標的。
所以,伊沃如果在輪迴之匣遇到了冬麗茲,且看到了她的帽子,大概率能猜到這是他煉製的。
不過,伊沃就算真的遇到了冬麗茲,他又能幫到她什麼呢?
伊沃現在不僅失憶,而且體內也沒有留存能量,和凡人沒什麼太大區別。
冬麗茲遇到伊沃,指不定誰幫誰呢。
安格爾嘆了一口氣,沒有繼續深想,輪迴之匣內部的情況太複雜,他也不可能去,想太多也沒什麼用。
“還有其他要求嗎?”安格爾看向冬麗茲。
冬麗茲搖搖頭:“沒有了。”
安格爾點點頭,沉吟道:“我可以幫你姐姐煉製這頂帽子,但我也有個要求,你和你的姐姐必須答應。”
冬麗茲轉頭看了眼“空氣”,又轉回來對着安格爾點點頭:“大人請說。”
安格爾:“任何認出帽子上鍊金徽標的人,無論出於什麼理由,你們都不得對其動手。”
這個要求,不僅讓冬麗茲感到疑惑,鮑西婭也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安格爾。
她莫名有種感覺,安格爾或許已經知道了冬麗茲、伽拉忒雅煉製帽子的緣由?
冬麗茲回首看了眼姐姐伽拉忒雅,確定姐姐頷首後,她纔對安格爾點頭道:“可以。”
……
冬麗茲滿意的離開了。
等到冬麗茲離開後,鮑西婭看向安格爾:“對於冬麗茲的那個姐姐伽拉忒雅,你現在有什麼想法嗎?”
安格爾搖搖頭。
他看又看不到伽拉忒雅,聽也聽不到她的聲音,能有什麼想法。
甚至於說,他對於伽拉忒雅的存在與否,都還抱持着一點懷疑。
“我終究隔了一個光屏。”安格爾擡眼看向鮑西婭:“鮑西婭女士呢,你就在冬麗茲旁邊,能感覺到伽拉忒雅嗎?”
鮑西婭自嘲的笑了笑:“如果我能感覺到,我還需要問你?”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個伽拉忒雅可能真的有一些我們難以想象的能力。”鮑西婭:“連夏露女巫都願意爲她開道,她能力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反正我看不到,她有什麼能力也與我無關。”在見冬麗茲之前,安格爾還有好奇,想要看看伽拉忒雅會不會提出什麼奇葩的要求,但現在他已經大致猜出了故事梗概,好奇心自然消失了泰半。
鮑西婭見安格爾無意談伽拉忒雅的事,她也主動停了下來,換了個話題道:“之前你在提到鍊金徽標的時候,我感覺你不太對勁。你是不是猜到伽拉忒雅找你煉製的原因呢?”
安格爾搖搖頭:“僅僅有一些散亂且無關聯的猜測,還需要一些時間去整理這些想法。”
言下之意,他就算有猜測,如今也沒打算說。
鮑西婭聽出了安格爾的弦外之意,雖然有些遺憾,但也沒有追問。
安格爾:“比起冬麗茲的情況,我其實更好奇的是遠行任務……羅森城主和繆斯院長,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他們爲什麼要發佈這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