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河,華夏的母親河。
最早的華夏人就誕生在上河畔,他們逐水而居,世世代代耕種着上河水沖刷出來的肥沃土地,在這片水草豐美的地方耕種,放牧,捕獵,打魚,繁衍了成千上萬年。
而今,人類早已經將疆域擴展到了星辰之上,但每一年依然有很多人會回到上河流域,尋找他們的根。
上河,葫蘆口。
此地因爲河道上窄下寬形勢葫蘆而得名,由於地勢關係,水流宣泄激盪,形成數道迴旋的旋渦,十分兇險。
葫蘆口本是一個旅遊景點,這幾日卻徹底封閉,任何人無法靠近。
在激盪的河流之上,一塊礁石冒出頭,河水不斷的拍打在上面,千百萬年來,石頭早就被打的光滑無比。
今日濤聲滾滾,河水蕩蕩,濁浪滔天,驚濤拍岸,那石頭不斷被河水沖刷拍打,上面卻端坐着一個人。
此人也就不到六十歲的年紀,以武者來說還在巔峰,他盤膝坐在礁石上,無論浪濤多麼兇猛,巋然不動。
最令人驚奇的是,無論河水如同拍打礁石,水勢多麼的兇猛,卻無法沾在他身上一點一滴。
在他的身邊,似乎有一層無形的護罩,水浪衝擊在上面,立刻粉碎成無數的水花,跌落滾滾濁浪之中。
他就坐在那裡,已經兩天兩夜,不吃不喝,不休不眠,一雙鷹隼般的目光呆呆望着滾滾東流的江河,如同變成了一尊石刻雕像。
遠處,數十個人大氣也不敢出的等待着。
他們中有廚師,有醫生,有護衛,有弟子,有秘書,有助理,每個人都身穿黑衣,胸口有水波LOGO。
遠處更有十幾輛大大小小各式飛車,車身都印刷着“黑水安保公司”的字樣。
原來那端坐之人正是黑水安保公司的幕後大老闆,西北武道圈第一大宗師,華夏僅有的七位窺虛強者之一,祖地之龍赫連仟德!
一列飛車疾馳而來,在葫蘆口外設置的警戒線邊緣停下。
所有飛車只能到此爲止,剩下的一公里左右的路必須走過去。
林化龍下車,按捺一番因爲高遠的話而激盪起來的波瀾,這才沉靜的道:“高先生,請!”
高遠下車,極目遠眺,能從一片山嶺小路之間看到茫茫水氣。
大河滔滔,氣派萬千,水氣茫茫,浩然千蕩。
難怪赫連仟德號稱祖地之龍,以水屬性功法著稱,又崇尚黑色。
黑水祖龍,大河萬千,赫連仟德有今日成就,可以說天時地利人和三要素具備!
衆人步行往葫蘆口走去,一路上許多人見到林化龍和李琨都趕緊行禮,口中紛紛稱呼“大師兄,二師兄”。
這些人也都是赫連仟德的弟子。赫連仟德是出了名的愛收弟子,親手傳授的就有上千人,林化龍和李琨是其中最出色的兩個,至於其他的凝神制感調息的弟子,不計其數!
不多時,衆人來到葫蘆口岸邊,站在岸上往河流中央眺望,就見寬達百米的河水中央,那一片浪濤最爲兇猛的地方,赫連仟德端坐石上,紋絲不動。
林化龍剛要開口呼喊,卻被高遠拉住,低聲道:“別急,等等。”
高遠望着滔滔江河,忽然想起華夏一句古語: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其實武者何嘗不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生在山邊,眺望山巔風雲變幻,山中四季穿梭,野獸奔跑縱跳,就能模擬出風雲變化的自然奧秘,四季更迭的武道真諦和模擬野獸的功法。
生在水邊,每天看着河水滾滾東去不回頭,濁浪拍岸的雄渾,魚躍龍門的艱難,就會感悟出一瀉千里的兇猛,流水不腐的執着和魚躍龍騰的蛻變。
赫連仟德想必也是從小就浸淫在上河的滔滔之中,才能一步一個腳步,淬鍊出一身驚世駭俗的水屬性功法,成就了窺虛的境界,踏上了武道的巔峰。
這條上河,完全可以算是赫連仟德的半個授業恩師!
也就難怪,當赫連仟德有所感悟,需要在武道上更進一步的時候,他第一個選擇就是來到上河,進入河水包圍之中,感悟河水,理解河水,想要和河水融爲一體,去體會那個更高更遠更莫測的世界。
若是能再踏出一步,他將脫離這片狹窄的天地,打破頭頂的桎梏,進入一個嶄新的生命層次!
那個層次,高遠稱之爲“高武”!
如今的長孫可,經過高遠的指點之後,距離高武只差捅破一層窗戶紙的距離,可算是高遠知道的最接近高武的人。
赫連仟德比起長孫可來,還稍微差着那麼一點。兩人之間相差的,或許就是高遠的那一句指點。
觀察了幾分鐘,高遠就確定,讓赫連仟德這樣看下去,再看上三年五年,恐怕也不會有任何收穫。
有的時候,不是努力了就能有收穫,只有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才能通往目的地。如果走的是錯誤的路,越是努力反而離目的地越遠,這正說明了方法的重要性。
這個世界上,知道正確方法正確道路的,目前爲止只有高遠一個。
想了想,高遠忽然高聲道:“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
赫連仟德本來在礁石上呆坐,兩天兩夜一動不動,聞聽此言,忽然渾身一震,扭頭看過來,哈哈大笑道:“來者可是高遠小友嗎?”
“不才正是高遠,赫連先生,你好!”高遠朗聲笑道。
“逝者如斯夫……這是哪位聖人所言?”赫連仟德問道。
“我說的。”高遠腆着臉認下來。
赫連仟德感嘆一聲:“久聞大名,今日一見,名不虛傳。我在此觀摩大河意境,到今日有四十三年又五個月零十一天,所有感悟,竟不如你這一句中的真意。敢問高小友,你覺得這天地如何,光陰如何,人生又如何?”
天地,光陰,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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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豈不是人類的三大終極問題的另一種問法?
這三個問題,古往今來無數人絞盡腦汁,也得不到答案。
高遠略一思索,淡淡說道:“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也;光陰者,百代之過客也。而浮生若夢,爲歡幾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