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咂了一口溫度最合適的血液，殷紅茶微微一聲嘆息。
“以後，血液會越來越稀缺的。莫說這樣的上品血液，就算聊以充飢的下下等血液也終將出現匱乏。”
陳太元笑了笑：“說到底，始祖算無遺策，偏偏在人性上面失算了一招。第一，他沒想到血族會爲了各自家族的利益，瘋狂發展自己的族裔數量；第二，他沒想到人類爲了不再受到奴役，特別是不想讓自己孩子生而爲奴，乾脆放棄了生育。此消彼長，屆時真的成了一個完全由血族組成的社會，但問題在於這個社會裡沒了人族。”
現在新人類組織下轄的區域內，人類的生育慾望幾乎沒有。要知道，自己孩子只要生下來就是奴隸，甚至連奴隸都不如，而只是血族口中的血食。既然如此，何苦讓這些小生命來到這個殘忍的世界上？
當初那些人類還歡欣鼓舞，支持他們各自國家的黑暗種軍隊取代原來的政府，投靠新人類組織。但是現在惡果終於展現出了它尖銳可怕的獠牙，讓他們知道附從於黑暗勢力最終沒有好的結果。
偏偏隨着吸血鬼數量越來越多，而且掌控了這些地方的行政權力和暴力武裝，於是這些人類也徹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現在這些人類也幾乎認命了，他們悄悄興起了一股新的思潮——非暴力不合作。他們不會以卵擊石地反抗，但他們也拒絕生育後代，最終讓吸血鬼社會的根基消亡。
殷紅茶冷冷地說道：“我們這邊原本有過人造‘替代血液’的念頭，但是一直不成功。生產出來的血液不但味道不佳，能夠對血族能量產生的幫助也微乎其微。我們甚至懷疑這是神的懲罰，讓我們必須面對這個巨大的困難。”
替代血液，無論是純人造的，還是改造生物血液，又或者以人類血液進行近乎克隆般的複製，但是都不成功。
最後這種方式多少還能產生一定的效果，但是代價實在太大，費用高昂，無法爲上千萬、乃至將來的數億吸血鬼提供足夠的口糧。
至於克隆人，這種行動的代價更大了。技術上倒是完全可以突破，但問題還是成本太大。搞出幾個克隆人做實驗不難，要是像生產牛馬一樣鋪天蓋地的豢養，不可能。
“其實，血族內部存在不少激進派，準確推行‘強制配種生育’。”殷紅茶的這句話令陳太元和劍舞目瞪口呆。尼瑪，這是誰出的鬼主意啊，強制配種，這……把這裡的人類都當做豬狗一樣的牲口來飼養嗎？
但也正是這個辦法，還真的最具備可行性！
你們人類不願意生育？想得美。血族可以將你們關起來，強行配對生育下一代。
而且可以想像的是，這種配對生育的女人肯定無法擺脫生育機器的宿命了。只要在她們的有生之年，只要她們還擁有生育能力，就必須一直生育下去。
或許要從十八歲一直生到四五十歲，年年不停……真的成了牲口了，人類打拼幾萬年才慢慢積累的尊嚴將蕩然無存。
陳太元冷笑：“假如這麼做，那豈不是逼着你們轄區內所有的人類造反？始祖不會答應吧。”
殷紅茶點了點頭：“始祖不贊同這個極端的觀點，我也支持始祖的意見。但是現在形勢有些不同了，我們內部的激進派勢力比較強大，嗯……總之現在我們還在壓制着這種狂熱的躁動。但要是不從根本上解決問題，數千萬血族無血可用的時候，誰也壓不住局面，連始祖都壓不住。”
殷紅茶的話，透露出了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血族內部竟然分裂了！
這種分裂是隱形的，現在還只以派系的形式存在，但卻隱藏着巨大的隱患。要知道，始祖現在也只是憑藉其強大實力和威望來壓制。什麼是壓制？就是對方根本不服氣，只不過懾於你的威勢而強忍了。
這已經說明，那所謂的“激進派”勢力已經強大到了何種程度了。
但陳太元卻想苦笑的是，這麼重要的消息，人類陣營竟然絲毫不知，真不知道人類陣營的那些情報機構究竟是幹什麼吃的。
不過現在這件事暗暗留心就是了，不要馬上詢問，反倒會引起殷紅茶的注意。
“那你們想怎麼做？又或者說，既然來找我，那麼希望人類陣營做什麼？”
殷紅茶點頭道：“我希望人類陣營能夠幫助我們，在基礎科研上面提供一定的助力，研究血液替代製品。雖然新人類組織的高端研究力量還在，甚至還有袁石清這樣的大師，但是門類並不齊全。當初全世界的專家往中國避難，各種人才轉移了上千萬，導致我們這邊的基本科研力量出現了嚴重的真空。”
這是個非常合理的想法，替代製品終究比較人道一些。
“第二個方案，就是幫我們提供一些歸零，最好將歸零技術提供給我們。這樣我們轄內的人類被咬傷之後不會死，也不會變成血族。由此一來，人類的數量會得到基本保證。”
“你想得美，歸零技術珍貴着呢。”劍舞直接反對。
陳太元則補充說：“不僅是珍貴，而且不現實。製造歸零的難度越來越大，因爲原材料越來越稀少。就算把技術給你們，也不可能做到無限制供應。歸零在我們那裡也只是當做救命藥劑，而不是當做滋補糖漿天天喝，哪來那麼大的產量。咱們還是考慮第一個辦法吧，我想人類陣營可以提供幫助。”
真的可以提供幫助嗎？劍舞其實是有的憂慮的。畢竟要是一直沒有血液供應保障的話，血族會不戰自亂，這對於人類陣營而言是個巨大的誘惑。
殷紅茶估計心理底線也是第一條，故而當場表達了感謝。
“你的這個意見，也代表始祖的意見吧？”陳太元多問了一句，“別到最後我在人類陣營這邊協調好了，你們那邊又出現了意見分歧。”
其實，旁敲側擊還是想問問血族內部派系分裂的事情。
殷紅茶不屑地冷哼：“放心，局面還是能壓得住的。”
“那就好。”陳太元確定了始祖這邊的掌控力似乎還可以。“對了，始祖這次沒來？好久沒見到他了。”
殷紅茶搖了搖頭，只說了一句“他沒空”，不久便匆匆結束了這次寡味的宴會。
陳太元比較關注始祖的動向，而且始祖這老怪物也是陳太元唯一感應不到的可怕存在。這樣一個因素，使得陳太元在對方地盤上也不敢過於託大。
“不僅始祖，其實殷紅茶這女人似乎也厲害了點。”回去的車上，劍舞有點擔心的說，“她在秦級之中簡直就是個特殊存在，總覺得讓人……畏懼。”
能讓劍舞用“畏懼”這個詞彙來形容，可見殷紅茶的強悍。
陳太元點頭：“沒錯，比上次又強大的幾分，和信長几乎不相上下了吧？怎麼說呢，假如我、始祖、大師伯是一個等級，那麼她和信長、沈月仙也單獨形成了一個等級，穩壓其餘秦級強者了。當然，現在沈月仙沒了。”
而在以前接觸的時候，殷紅茶也只是比大長老強大一點吧，變出翅膀處在暴走狀態的時候也只是又提升了三成實力。而那種爆發提升之後的狀態，竟然和現在的正常狀態差不多強大，可見進步了多少。
劍舞點了點頭：“只能說，人家血族厲害啊。抓住了大跳躍的重大機遇期，下面的強者紛紛進階。依我看，這殷紅茶有可能正處在向夏級突破的過程之中吧？”
要是血族出現第二位夏級，只怕是會打破現在的高端戰力平衡。
但是急也沒用，誰叫人家始祖抓住了這次大跳躍的先機呢。
而越是如此，陳太元對始祖等數位巨頭那種神神秘秘的行動越是感興趣。
陳太元喟嘆：“此前血族已經出現了強大的自然進化戰隊，據說後來這些秦級黑暗種的數目再度暴增。如此龐大的基數，足以支撐幾個新的夏級高手的出現了，太頭疼了。”
劍舞：“所以，我才覺得你答應得有點着急了。人類陣營會進一步恐懼對方的實力，從而更希望看到血族因爲血食危機而發生內亂。你倒好，直接答應了幫助血族製造血液替代製品。”
陳太元苦笑：“你以爲我樂意？要是血族內亂了，肯定輸出戰爭，而我們人類陣營並未做好迎接這場戰爭的準備。”
“什麼時候纔算準備好？”
“至少，要有兩個大批次的氣勁高手出現，每個基地城才能在不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的前提下，抵擋住血族潮水般的進攻。”
兩個大批次，意味着兩個年度。
要麼就只能馬上放開大修煉的限制，真正實現全社會修煉。但即便是這樣，出現大量氣勁高手也得是一年之後的事情了。
“一年，就怕血族的血食危機不到一年就可能爆發出來。那時候，我們必然會被殃及。”陳太元說，“所以我想穩住他們。”
劍舞笑了笑：“可是你這樣幫助血族，就怕被人視爲‘漢女?幹’。哦，現在不能叫‘漢女?幹’了，應該叫勾結血族的‘人女?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