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不還沒吃呢。”顧非擠出一個笑, 幫着把菜擺上桌，儘量表現得和平時一樣。
“一會收拾好東西，明天去醫院。”顧軍幫陳豔盛好飯, 往她碗裡夾菜, 就像往常所做的那樣。
陳豔點頭, 吃了幾口, 問顧非和女孩聊得怎麼樣了。要換了以前顧非肯定直接說清楚, 可現在他說不出口，心虛得說還好。
陳豔嘆道：“你啊，從小就不讓人省心, 我現在得了這個病，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能不能看到你成家立業, 抱抱孫子……”
“媽……”顧非忍不住了, 鼻子一陣發酸，“說這幹嘛, 那又不是什麼大病，現在醫學技術這麼發達，肯定能治好。”
陳豔放下碗筷，嘆了口氣：“醫生說了，情況不樂觀, 是惡性腫瘤, 要動手術還得做化療, 你說會不會掉頭髮？我這頭髮本來也不多了, 成了禿子怎麼辦？我是造了什麼孽, 怎麼偏偏得這種病……”
悲傷的情緒蔓延，誰也吃不下飯了, 陳豔回房，顧軍跟進去安慰，留顧非坐了半晌，恍惚間電話響起，他看到是陸珵的號碼，調整好情緒接起來。
“在哪？怎麼還不回家？”
聽着電話那頭陸珵的聲音，顧非覺得更難受了，控制着語氣道：“在我家，晚上不回去了，陪陪爸媽。”
“嗯。”陸珵聽出他語氣不太對，問怎麼了。顧非吸了吸鼻子：“我媽病了，我明天得請假。”
“什麼病？”
“乳腺癌，中期。”顧非深吸一口氣，“你見識廣，這病能治好嗎？”
那頭陸珵沉默了一會，道：“只要配合合理的治療，治癒率在百分之九十以上。別擔心。”
聽他這麼說顧非心定下來許多，掛斷電話後收拾好餐桌，慢慢洗着碗，腦子裡亂得很。雖說陳豔的病並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他的心還是揪得慌，就怕會出什麼意外。
洗好碗他擦了擦手，坐在客廳不知道該幹什麼，只是就這麼坐着，手機又響了，他接起來，聽到陸珵的聲音：“我在樓下。”
顧非心抖了一下，放下手機跑出去，看到站在路燈下的身影，所有的情緒都在瞬間涌出，十分矯情得撲過去抱住陸珵。
陸珵拍拍顧非的背：“我聯繫了一家醫院，在這方面很有資歷，明天就可以入院。”
“謝謝。”這一刻顧非先前的緊張擔憂都淡去了許多，不管什麼事有陸珵在身邊，他就覺得安心。
陸珵陪了他一會，說要回去了，顧非讓他留下來，陸珵揉揉他的頭髮，“不了，怕嚇到你媽。早點睡，別想太多。”
顧非點頭，從沒哪一刻像現在這樣不捨，想和他在一起，無論會面對什麼。
可他知道不能，他不能在這個時候刺激到陳豔。
陸珵走後，顧非回去和顧軍說了陸珵提到的醫院，顧軍沒說什麼，末了道：“最近你先別和陸總來往了，讓你媽好好治療。”
顧非沒說話，最後點了點頭。
陸珵的安排很周到，顧非給陳豔辦好住院手續就直接進了單人病房，主治醫師也是很有資歷的醫生，給陳豔定了最佳治療方案，顧非他們也不懂，只是遵從醫生的安排。
等一切都安頓好，顧非從網上搜陸珵的新聞看。經過幾天的發酵，那張照片引發的反響開始擴大，陸珵作爲公衆人物自然受到了不小的影響，顧非看了幾眼覺得心煩，把手機收起來，去陪陳豔聊天。
“那姑娘說跟你不合適，你有喜歡的人，誰啊？”陳豔問，“怎麼沒聽你提起過？”
顧非沒想到那女孩把這也說了，好在沒說自己喜歡男的，還算厚道。
“有喜歡的人怎麼不領來讓我看看，藏着掖着的。”陳豔吃着水果數落，“趕緊的，把姑娘領來我看看，我得替你把把關，萬一我要是不在了還有人能管管你。”
“媽，別說這種話。”顧非皺眉，“我……沒有喜歡的人。”
“沒有還不趕緊去找，老大不小了，還整天知道玩，我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
顧非不想繼續這個話題，顧軍進來，他就趕緊溜到一邊。
陳豔的病需要儘快手術，在這之前要做不少的檢查，一天忙碌下來，晚上顧非想留下來陪牀，陳豔讓他回去休息，別耽誤工作，顧軍也幫着勸，顧非只好先回去。
他到家時陸珵還沒回來，偌大的別墅裡空空蕩蕩冷冷清清，他去廚房想找點吃的，發現連泡麪都沒有，他懶得煮飯，發信息讓陸珵帶些吃的來。
陸珵沒有回覆，看來應該很忙。
顧非去房間把黑蛋抱了出來，這幾天他們都挺忙，沒怎麼顧得上它，顧非覺得挺過意不去，抱着玩了一會，餵了些好吃的，抱着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卻什麼內容也沒看進去。
黑蛋似乎知道他心情不好，不吵不鬧得窩在他腿上，這毛茸茸暖呼呼的觸感讓顧非心裡有些安慰，看了看時間，陸珵還沒有回來。
“已經起訴了那個營銷號，他說出了提供照片給他的id，根據手機號碼可以查到，那個人是唐笑。”傑森道，“唐笑怎麼會有照片？”
“不知道。”陸珵忙着拍賣會的準備，對這件事沒有多大的興趣，過了一會他接到顧非的信息，這才放下文件，準備下班。
“xx那邊也要取消合同，說是會影響他們的聲譽。媽的這幫孫子，咱們搞基礙着他們什麼了，逼逼賴賴的……”遊明罵罵咧咧走進來，看到傑森愣了愣，把資料放桌上，憤憤道，“也不知道是哪個王八蛋把照片傳出去的，讓我知道非收拾他！”
“放出照片的是唐笑，遊副總應該認識他吧？”傑森笑着看着他，眼神裡又不僅僅是笑。
“唐笑？”遊明懵，很快就想起來那天在酒店，臉色立馬變了。
“唐笑和陸總以前有過節，會這麼做也正常，不過他爲什麼會看到照片？”傑森依舊看着遊明，遊明能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些許鄙夷，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每次在他面前都顯得如此不堪。
“我……我不知道他……”遊明十分愧疚，“我要是知道我就算自宮了也不會約他啊……”
陸珵道：“這事已經過去就不用提了，先把公司的事處理好。”
遊明瞭解他的性子，也就不再多提，不過心裡還憋着火，下班後就去找唐笑，可那小子早不知躲哪兒去了，把他氣得不行，灌了一肚子酒，還在酒吧大鬧了一場，被扔了出來。
他踉踉蹌蹌爬起來，眼前天旋地轉的，他想打輛車回家，卻撞到了街邊一個混混。混混扔了手裡的煙站起來，惡狠狠推了他一把，“沒長眼吶，敢撞你爸爸！”
他說完旁邊幾個人就聚了過來，對着遊明罵罵咧咧。遊明顧不上理他們，兀自往前走，被一腳踢倒在地，原本就一腦子漿糊，這回更暈了。
“這小子看着挺有錢的嘛。”幾個混混圍過來，把他手腕上的表和兜裡的手機錢包都翻了出來，又踹了幾腳，打算離開，卻看到一個人正在不遠處看着他們。
“看什麼看，沒看過帥哥啊！”混混把手指捏的咔噠響，想把這個吃瓜羣衆嚇走，不想這非但不是吃瓜羣衆，還是個見義勇爲的熱心羣衆，三兩下就把人打跑了。
說實話傑森挺煩遊明，要不是他是陸珵的下屬，他壓根不想管他的閒事。
“遊副總，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遊明醉得迷迷糊糊，努力睜眼看了看，又癱在了地上，“我不回去，我要找到唐笑那小子，我要……嫩死他……”
傑森道：“這種事就不勞遊副總了，快起來。”
遊明耍起賴來，“我不起來，要親親抱抱才能起來……”
傑森勉強保持着笑容，後退一步，轉身，“再見。”
一步沒邁開，小腿被抱住了。
最後傑森決定不那麼麻煩，直接給他找了家小旅館，扔進去了事。
“我不是故意的……”遊明躺在牀上，按着眼睛，嘆道，“真的。”
傑森道：“我知道，不過還是希望遊副總以後能夠再謹慎一些。”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傑森頓了頓，向門口走去，“沒有。”
遊明還想說什麼，聽傑森的聲音傳來：“遊副總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遊明沒有攔他，聽着門被關上的聲音，默默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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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珵回家時看到顧非抱着黑蛋，歪在沙發上睡着了，電視裡放着恐怖電影，一連串的尖叫都沒把他叫醒。
陸珵把打包來的食物放在桌上，蹲下來看着顧非的臉，黑蛋伸了個懶腰，看到忽然出現的陸珵，嚇得跳下來溜了。
陸珵摸了摸顧非的頭髮，坐在邊上，把他歪向一邊的腦袋撥到自己肩膀上。在這過程中顧非醒了，卻沒有挪開，在陸珵肩上靠了一會，又轉身抱着他，感受着這讓他安心的溫度和氣息，直到他沒好好吃午飯晚飯還沒吃的肚子發出抗議聲。
“好香，你買了什麼？”顧非打開袋子，看到一堆他愛吃的垃圾食品，炸雞燒烤雞排蛋撻，看着就流口水。
“今兒怎麼回事這麼自覺，不是說吃這些不好嗎？”顧非拿起一隻炸雞腿就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