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馬路邊上，剛好有個流動攤位，我買了一包紙
巾，輕輕的擦掉臉上的血跡，一碰觸就像灼傷般的
疼痛。
攤位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女人，臉上佈滿了滄桑感，
她一直看着我的臉，露出關心的眼神說：“傷的這
麼重，你應該去醫院檢查一下，別感染了。”
我笑了笑，臉上的肌肉一動就感到非常的痛，如刀
割般的刺骨。
“你坐下來，休息一下。”大媽客氣的搬過凳子讓
給我。
我沒有坐在凳子上，而是在旁邊的花壇上坐下，地
上有點溼淋淋的，可能是灌溉過花木的原因。
我在考慮要不要再進去跟李總說一下，我不想做了，
想放棄這次機遇，雖然還沒開始啓動，但畢竟剛纔
簽了合同。
我點了根菸，突然感到有種走投無路的感覺，像我
這樣的人還能做些什麼，去工廠上班？還是再去工
地上幹苦力，我心裡泛起一絲苦笑。
這時，一輛紅色寶馬8系的頂級車從我身邊飛馳而
過，速度快的有點離譜，從停車場使出連轉彎都踩
着油門出來，地上濺起的髒水剛好落在我臉上，很
明顯是有意的爲之，車子的主人正是裴施祤。
我有點狼狽看向車身，但只留下一個尾部，開車
跟人的個性一樣，這種速度很明確是帶着情緒的。
“有這樣開車的，真的太氣人了。”
突然大媽很大聲的說道，我才發現她攤位上賣的
東西也被濺髒了，她很無助的看着運去的車子。
可能是缺少母愛，瞬間有種同情的感覺，我站起
來，從褲袋裡掏出兩張紅幣，直接放在推車上，事
情是由我引起的，她只是深受其害，很多沒包裝的
食品已經不能再賣了。
我有點內疚的說：“把弄髒的都扔了吧。”
我丟下一句又重新走進停車場，沒去找李總，裴施
祤肯定會在我之前先做出決定，我等待李總的答覆
就行。
我低着頭直接來到車子的位置，在車上傻坐了一會，
直到小五打來電話，聲音聽上去很有活力.......
“林哥，你事情辦妥了嗎？”
“你在哪裡？”我沒有直面回答。
“我在理髮店等你啊，已經等了好一會了。”
“那你再等會，我這就過來。”
路上，我整個人的心情變得非常沮喪，剛纔來的
時候，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動力，反觀現在，似
乎又澆滅了希望，那個女人不出意料的話會阻擋
我的財路。
這家我以前經常光顧的理髮店，店面很大，裝修
的也很豪華，老牌店手藝肯定好，顧客也不少，
很多時候我都提早預約。
開了半個小時不到，我直接停在路邊按了一下喇
叭，過了會也不見小五出來，我只好把車子停進
車位，用手捂住受傷的半邊臉直接走進店裡。
我朝店裡看了一圈，不見小五，正想打電話時，
我之前固定的髮型師看到了我，笑着問：“洗頭
啊？”
因爲我的頭髮還用不着修，監獄裡剛出來本來就
沒有髮型可言。
“不是，我兄弟呢？”
“他剛纔還在，可能上洗手間了吧，你等一會
好了。”
我正想轉過身，看過裴施祤頭上裹着毛巾過來，
髮型師很殷勤的說：“裴小姐，坐這邊。”
裴施祤同時也看到了我，立刻露出警惕的表情，
她大概以爲我是在跟蹤她，儘管警惕，但看上
去一點都不懼怕，表情冷漠的直接避開視線，
很從容在轉椅上坐下。
冤家路窄可能就是來形容我現在的處境，我索
性走到外面，等了一會小五從旁邊的便利店裡
走出來，手裡拿了一包煙，過來就問：“談成
了吧？”
我直接上車，然後才放開捂住臉上的手，剛好
是右臉，所以小五上來後就看到了，以爲我跟
人家打架了，憤憤不平的問：“誰打的？”
此時的我心情很失落，也不想回答，我直接啓
動車子朝家的方向駛去。
小五似乎不想放過這個問題，火氣很大的繼續
問：“你說話啊，被誰打的？”
我一直開進小區，停好車子才說：“生意做不成
了，那個項目是裴施祤公司開發的，剛纔去李
總那裡剛好遇上了。”
“她打的？”
“抓的。”我糾正他。
因爲小五也不知道我對裴施祤後來發生的那點事，
所以想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
“她也太毒了吧，被她爸不是打過兩次了啊，這
麼多年過去還揪着不放。”
“算了別提了，多想想以後的事。”
“她這是斷了我們的財路啊。”
我不想再計較這事，心情鬱悶的直接下車。
“找李總求個情。”小五不死心的跟在後面說。
我頭都沒回的說：“有沒有點志氣！”
“在生存面前志氣值什麼錢。”
我停下腳步，用鄙視的眼神看着他說：“那個
女人已經明確告訴我了，像我這種垃圾有什麼
資格做她們家的生意，你還該抱有希望嗎？”
“我們是跟李總談的，跟她有什麼關係！”
“她們家開發的，你覺得有關係嗎？你想連
李總的生意都毀了嗎？還是想讓他也牽連進來？”
小五把叼在嘴上的煙狠狠的扔在地上，脾氣
突然變得很暴躁，髒話開口就來：“他媽的，
信不信我弄死她。”
我從地上撿起菸頭，把它丟進垃圾桶，擦了擦
手說道：“以後不要再談起關於她的任何事情，
這女人對我的成見很大，放棄幻想吧，我已經
有前科了，今後只想好好生活，不想再惹是生
非了，明天我再去找別人，看看有沒有人願意
給點事做做，沒有的話另謀出路。”
“這女人真的是大剋星，遇見她以後就沒好事。”
“當初這業務可是你接的。”
我故意澆滅他所有對我的期待，也許是事態轉
變的太突然了，小五一下子接受不了，因爲他
已經遊蕩了好一陣子了，對我寄有厚望。
“那你先給我點錢，我口袋裡就剩幾十塊了。”
“有錢你就全花完，跟錢過不去還是有仇，
今天開始你自己要獨立起來，我也沒剩多少
錢了，在沒找到出路之前，我們都要節約的
過日子，那種夜場以後別去了。”
說完，我從褲袋裡又數了一千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