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影巫在哪裡？”
炘迫不及待的詢問道。
“在龍部落，明天我帶你過去，確定了他做什麼，也就沒有留着的必要了。”
老頭說完，沉默着嘆息一聲，炘點點頭，也跟着嘆息一聲。
兩人正沉默着，東邊的樹屋上傳來打孩子的聲音，炘望過去，是一個壯漢，拉扯着一個孩子的小腿，把他倒吊着用木棍敲打屁股。
“住手。”
耳邊傳來一聲怒吼，嚇了炘一跳，望過去便看到老頭跳着腳站了起來。
“我兒子打我孫子呢，沒事，我處理一下。”
老頭不好意思的對炘說了一聲，便又指着他的壯漢兒子道：“要打去一邊打去，讓你媽看到了，少不得又要跟我嘮叨。”
那壯漢連連點頭，詫異的望了一眼炘，拉着他兒子的小腿，轉身跳入叢林中。
“他的力量好像是龍部落的。”
炘疑惑的問道。
老頭點點頭，重新坐下，指了指腦袋道：“這孩子腦袋隨他媽，不太好用，我就讓他去信仰龍圖騰了，那裡沒腦子的多，不差他一個。”
炘還是頭一次聽別人這麼評價自己的孩子，對這老頭又有了新的認識。
“你的孩子都去信仰龍部落了，草圖騰將來怎麼辦？”
炘詢問道。
“有人信仰，養不死就行，也是個沒什麼用的東西。”
老頭看了一眼草圖騰，神色間好像還有點不滿。
炘沉默，這認知是不停的被突破啊，這老頭和自己知道的形象完全不同。
按照父親的說法，三代百草巫穎悟絕倫，手段不凡，屬於高瞻遠矚的智者，如二代傳貘巫一般。
可如今看來，聰明是有，但有點老不羞，而且對自己的圖騰，也不怎麼尊重。
老頭看了她一眼，彷彿就看穿了一切，便主動開口解釋。
“我和翼商量着，把龍部落和草部落打造成火部落進軍東大路的前鋒軍，讓這個理念深入人心，將來不管是融入火部落，還是火部落東出，都是好的。”
炘點點頭，佩服兩人的勇氣和對火神的忠誠。
“可這草圖騰和龍圖騰沒少惹麻煩，叛變都發生好幾次了，知道爲什麼我讓大家住在樹屋上麼？”
老頭神秘的問道。
炘搖搖頭，表示不明白。
“這樣一來，如果那些叛徒敢玩刺殺，就麻煩很多，鬧出的動靜會大一些，好處理。”
老頭挑着長眉說道。
“這裡的形勢已經這麼嚴峻了麼？”
炘驚訝的問道。
自己父親雖然是被刺殺死的，但整個聯盟也是第一例，可聽老頭的意思，這邊經常出現刺殺。
“高壓政策，這種情況是難免的，敢拿棍子打兔子，就要有被兔子踹的覺悟，不是什麼大事，過幾代人就好了。”
老頭擺擺手，不是很在意的說道。
“這樣的政策真的好用麼？”
炘有些不解的又追問道：“爲什麼火部落不這麼做？”
“肯定好用的，火部落不這麼做就對了，龍部落、草部落將來是要融入火部落的，在這邊越慘，到那邊越覺得幸福，更容易融入。”
老頭說完，好像不想在這個話題上糾纏，望着炘問道：“你這力量是哪個圖騰的，我怎麼沒見過？”
炘倒是沒有隱瞞老頭，把自己的經歷跟老頭說了一遍。
“阿爾忒彌斯？真的是神啊？”
老頭驚訝的問道。
“應該是，但我沒有這方面的記憶。”
炘點點頭說道：“記憶被火圖騰的濃霧擋住了，在我腦海中。”
老頭點點頭，又搖頭道：“這也不是長久之計，如果真是神，覺醒是早晚的，到時候就麻煩了。”
“爲什麼？即便覺醒了，我還是我。”
炘不服的說道。
老頭道：“你知道我和翼爲什麼敢施行高壓政策，不怕我們的後人變革麼？”
炘想了想，道：“因爲翼的狀態？”
龍圖騰在翼的身上，讓他可以長生，他們不怕後人變革，炘猜想是因爲翼不會死，就不會放權，那樣就沒有後人可以改變他們的政策了。
老頭點點頭，道：“對啊，那小子腦子雖然不怎麼樣，但他可以長生，能一直壓制兩個部落，這是高壓政策可以執行的根本原因。”
東邊傳來聲音，兩人看過去，正看到一個老太太擰着壯漢的耳朵回來，之前被打的小孩在後面拿着一捧小果子吃。
“我那小孫子比他爸爸聰明，將來可以接替我的位置。”
老頭說了這句話，又把話題拉回來道：“我曾跟翼說過，隨着他長生的時間越長，他會變得越加冷漠和無情，最後甚至失去感情，變得不被人性左右，進而誕生出……神性。”
“神性？”
炘疑惑的問道，她有些不明白老頭的意思。
“我把它看成是人性的簡化。”
老頭說着，雙眼中閃爍着智慧的光芒：“當一個人把所有的酸甜苦辣都經歷幾遍，他會變得怎樣？”
“冷漠？”
炘猜測着問道。
老頭把腦袋搖動的跟撥浪鼓一般，口中連連發對：“不不不，冷漠這個形容太浮於表面了，應該說那個人會對很多事情不在乎，發自內心的不在乎，他能在乎的，只有跟自己本性相符的。”
炘皺着眉思索，緩緩點頭，表示理解。
“這個時候，他會流露出他的本性，其實就是神性，榮耀者依舊重視榮耀，歡樂者依舊重視歡樂，嚴厲者依舊喜歡嚴厲。”
老頭聳聳肩：“他們已經不在乎別人的眼光，因爲活的夠久，經歷的夠多，最後留下的，就是本我，就是神性的一面。”
“你是說，阿爾忒彌斯有自己的神性？”
炘問道。
“肯定有，按照你的講述，那是衆神山上神王的孩子，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怎麼可能沒有自己的神性，你既然覺醒了一部分記憶，總能找到她跟你不一樣的地方吧？”
老頭問道。
炘立刻想到一個轉變，但那個她不想提，太羞恥了。
“我變得話多了，以前我都是不怎麼愛說話的。”
炘說道。
“話多不是毛病。”
老頭哈哈哈笑着說道，炘知道他這是在說他自己，因爲從見到老頭開始，他那張嘴就沒停過。
“你記憶恢復的不多，還都很模糊，但隨着恢復的越來越多，神性也會漸漸的迴歸，用你幾十年的思想去對抗幾百年、幾千年，衍生出神性的思想，你覺得誰贏誰敗？”
炘眉頭緊皺，她不會自大的認爲自己能獲得勝利。
“那我回火部落，找火神幫忙，濃霧能壓制住它這麼多年，就能一直壓制它。”
老頭再次搖頭，指着她身上自然流露出來的深綠色力量說道：“這應該也是神力，你覺得濃霧還能在神力覺醒的情況下進入你的身體麼？”
炘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而且這是一個不可取的方法，神的意志總會覺醒，如果覺醒後它佔有主導權，面對你這些年做的事情，它很可能不選擇與你融合，而是徹底的消滅關於你的記憶，那樣一來，我們反到不如溫和的對待它。”
老頭的目光變得嚴肅起來：“不要輕易去招惹一個你招惹不起的人，那是不會得到好結果的。”
“就真的沒有辦法了麼？”
炘兀自不放棄的問道。
老頭皺眉思索了一陣，道：“我知道的信息太少，以已知的信息判斷，沒有更好的辦法，甚至我都不建議你回火部落，否則覺醒後它的本性如果是邪惡的，很可能惹出很多麻煩。”
炘聽了老頭的話，手下意識的按了一下肚子。
“你懷孕了？”
老頭驚訝的問道。
炘被他的問話驚到了，臉一紅低下頭。
“真的懷孕了？懷孕了怎麼還跑出來，你男人也太不負責了吧？”
老頭道。
“他不知道。”
炘爲凓狡辯道。
“那就更不負責了。”
老頭毫不留情的批判道：“敢把八代巫女兒的肚子搞大了，還不負責，這臭小子，也是火部落高層吧？”
“是這一代首領。”
炘小聲的說道。
老頭點了點頭，道：“身份地位倒也匹配的上，就是擔當少了點。”
炘的眉頭一皺，她確實也這樣覺得。
“不過長大一點就好了，我年輕的時候出了名的不正經，現在還不是智慧超羣的長者。”
老頭寬慰道。
炘沒點頭也沒搖頭，沒有做出迴應。
“如果我經歷過阿爾忒彌斯沒有經歷過的，她會不會多一點人性？”
炘突然問道。
“應該會，但作爲活了那麼多年的神，她應該沒有什麼沒經歷過的吧。”
老頭疑惑的問道。
“她喜歡女人，所以……”
炘沒有說下去，但老頭已經恍然。
“她可能沒有孩子？”
老頭驚喜的說道：“如果真是這樣，那它選擇跟你融合的可能就很大，你孩子還沒出生，不懂爲人父母的感受，那是一種不能割捨的情感。”
老頭說着，拽着自己的鬍子思索一下道：“那你就更不能回去了，這一路太遠，顛簸不說，真要是半路上生了孩子，也沒人照顧，孩子也受不了風雪，還是要留下來，我這就讓人給你安排住處。”
老頭說着直接起身，叫來自家婆娘，介紹給炘後就讓她幫着找房子。
不多久，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婆娘直接把鄰居趕走了，把屋子騰出來留給了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