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昂先生，對於您的同事的死，您有什麼想說的？”
訪談節目中，主持人不懷好意的發出了詢問。
對於主持人的問題，萊昂攤攤手道：
“我早就跟他說過，不要因爲帶貨給的價錢高就什麼東西都用，抓鬼是一項高危工種，手裡的傢伙是非常重要的，像他那樣因爲並夕夕給的多就用並夕夕的貨，遲早得出問題。”
聽着萊昂毫無忌諱的批判並夕夕財團，主持人頓時有點犯怵，立刻乾笑着轉移話題道：
“既然這個工作如此危險，爲什麼你還會加入這個行業呢？”
“在這個時代，除了錢之外，還能有什麼理由？你總不會覺得我是爲了實現個人價值吧？”
萊昂毫不客氣的懟了主持人一句，然後嘆息道：
“生活成本高，是每個人都要面對的問題，並夕夕，給您物美價廉的購物體驗……”
“咳咳……”主持人是萬萬沒想到，這剛纔還在批判死掉的同事什麼貨都帶的抓鬼主播，轉眼間就立刻給害死了同事的企業代言，難免就有點作死的問道：
“您剛纔不是還說並夕夕的東西不靠譜嗎？”
“唉，所以說你壓根就沒弄清楚主要矛盾。”萊昂立刻收斂起帶貨主播的嘴臉，嚴肅的解釋道：
“我批評，不是批評並夕夕的商品質量，而是批判奧賽庫斯搞不清楚狀況，每一件商品都有它的定位。
“就好比一隻鋼筆，主打奢侈品的阿勒蘇霍德牌售價可以高達七萬信用點，而平民品牌諾瑪的產品則只要1信用點就能買到一根，伱如果只是爲了書寫需要，那買諾瑪牌就可以了，但如果是去談一樁大生意，用阿勒蘇霍德的筆顯然能夠讓對方更有信心。
“一件商品最重要的是放在適合他的位置，搞清楚產品定位，比如我可以在這種訪談節目裡給任何產品帶貨，哪怕是公認的垃圾品牌我也可以說得頭頭是道，因爲它本身就有存在的意義，有存在的價值。”
……
看着昨天的訪談回放，馮雪靜靜感受着標籤帶來的變化，不得不說，即便是賽博朋克時代，“上電視”仍舊是一個擴大知名度的極佳選擇。
對於“奧賽庫斯”的死，他是一點都不可惜，也沒打算讓他以“鬼”的身份復活，或者說，打從他傳播“鬼”開始，就沒打算讓它與人類的靈魂產生任何的交互。
連鄧恩這個捉鬼大師的對外教學中，也一再強調“鬼並非是人類死後的靈魂，而是本人與他人的認知所構成的僞物”。
之所以非要讓奧賽庫斯在衆目睽睽下死去，並不是因爲他想要降低一人分飾多角帶來的精神負擔，而是因爲，他必須死。
在【研究個鬼】這個怪談詞條構建之後，他就意識到，哪怕是同一個怪談，也要針對不同人羣進行區分對待。
就如他在訪談裡舉的那個例子一樣，同樣是買筆，不同的人羣購買的傾向是不同的。
同理，對於怪談，人們的態度不同，會很大程度的影響它的凝聚。
爲何他用五個人來營造“鬼存在”的氛圍，最先凝聚的反而是隨手賣鬼凝聚出的【研究個鬼】？
究其原因，不過四個大字——
“利益相關”。
因爲對鬼的研究本身關係到自身利益，因此研究員們不得不投注巨大的熱情，而這份熱情讓他們加深了對鬼的認知的期待，而後續的無法研究又加劇了失望的情緒，不同的情緒相互起伏、衝突，就使得少數人中流傳的【研究個鬼】，反而成了最先凝聚的詞條。
反過來說，對於大多數平民而言，無論是市長、命硬主播，又或者是帶貨主播，和他們的切身利益相去甚遠，看直播不過是爲了看個樂子，自然不會投入太多的關注，僅僅是抱着玩鬧想法的話，認知雖多，卻無法凝練，凝聚詞條的速度自然也就慢了下來。
按照這個思路，馮雪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那些詞條爲何凝聚的如此迅速了，說開了，不過就是“切身利益”。
所以，想要讓抓鬼、防鬼的詞條凝聚的更快，就要加身鬼和普通觀衆之間的直接聯繫，讓觀衆們得到更多的壓迫感。
而爲了達成這個目的，奧賽庫斯死了。
他的死，讓屏幕前的觀衆意識到，鬼這種東西，是真的會殺人的，哪怕是行業翹楚的黑荊棘捉鬼事務所，也會因爲一時不慎而導致死亡。
倒不是之前沒有鬼怪殺人的例子，但鬼能殺普通人，和鬼連抓鬼大師都能殺，給人的危機感是截然不同的。
這就好比幻靈題材的電影裡，一個殭屍咬死了普通人，觀衆不會有任何意外，因爲這並沒有超出他們預估。
但如果一個殭屍把九叔咬死了，那對於觀衆的衝擊可就大得沒邊了。
而奧賽庫斯的死同樣也起到了這樣的作用，別看他是個帶貨主播，如果用幻靈片來比喻的話，鄧恩這個馬甲就類似於九叔，萊昂則是雖然看起來貪財又不靠譜，但關鍵時候還算靠得住的四目道長，而奧賽庫斯，就是隻打巔峰賽的千鶴道長了。
如今，“千鶴道長”已經撲街，強化觀衆們對鬼危險程度的認知的目的也已經達到，而接下來，也是時候將賭鬼和奧賽庫斯的最後一點剩餘價值也壓榨出來了。
想到這裡，重新換好衣服，改貌易形的馮雪站起身來，刷臉解鎖個人賬戶，一邊走出家門，一邊打開直播間，隨着直播信號燈亮起，他的臉上也掛上了一副標準的笑容，對着直播間的老鐵們道：
“各位觀衆大家晚上好，這裡是反迷信主播伯利特·沃爾的直播間，今天我將繼續帶領大家破除封建迷信！不過說起來，最近越是反迷信，大家就越是迷信，甚至連電視臺都開始出現鬼怪殺人的謠言了，這樣很不好，所以主播決定，今天就去那個所謂殺了個捉鬼大師的鬼那邊看看，這究竟是真的惡鬼殺人，還是爲了炒作不惜草菅人命！”
絕了，今天碰到個腦抽，非跟我較真所謂的亞里士多德……
先不說這人的存在靠不靠譜，首先幾千萬字的鉅著還寫在羊皮紙上這事就離譜好吧……
且不討論那時候有沒有那麼多羊和有沒有墨水，首先相信羊皮紙保存了兩千年還能復原出上面的字就離譜好吧，獨立宣言的那羊皮紙現在都成啥樣子了？
絕了我跟你說，跟他討論羊皮紙存儲年限和墨水的問題，他還給你說“竹簡、莎草紙都能存放兩千年羊皮紙憑啥不行……”
這年頭真是什麼樣的傻子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