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未雙找到莫離的時候,莫離果然正在一個勁兒往嘴裡塞東西。葉未雙看到他這模樣的時候氣就消了,站在他面前也拿了一杯果汁。
“賽完了?”莫離瞥了他一眼。
“嗯。”葉未雙點了點頭,莫離卻沒有問下去,只是一個勁兒地塞印度飛餅。葉未雙等着他問什麼,他卻什麼也沒說,自己便也有些難耐了。“我碰到了一個傀儡師。”
莫離停頓了一下,有些狐疑地看着他。
“是個女孩子,六七歲,險些輸了。”葉未雙儘量說得輕描淡寫。順道喝了一口果汁。
莫離“哦”了一聲,繼續吃他的。葉未雙看着他,突然笑了,拿起一旁的紙巾將他嘴角的殘渣抹去說道:“你究竟幾天沒吃了呀,別沒等我死在場上,你就給噎死在餐廳裡了。”
“我這不是在等你出來制止我被噎死麼。”莫離打了嗝,隨口接了一句,“傀儡師可不好對付,就算是六七歲,恐怕也夠嗆。”
葉未雙點點頭,這會兒他也不想說比賽的事了。他一口喝乾了果汁說道:“這場下去還有一千多個人,下一場我想再過兩個小時就會開始。那個時候正好是午飯時間。你別在無極營呆着了,該午睡的時候還是去午睡吧。”
莫離瞥了他一眼,說道:“別手下留情。”
葉未雙默然地點了點頭。
葉未雙所料不錯,兩個小時之後,第二場比賽果然開始了。整個場裡只剩下了五百來張臺子,臺子也稍微大了些。無極營的人站立在原地,除了莫離,所有人都到齊了。但是場中還是少了不少人,其他不需要比賽的都涌去餐廳了,或者回了房。這場比賽還沒有凸現其重要性。
魏雲和臧清嘴裡都叼着個麪包,周小維正在撕碎麪包給她肩頭的烏鴉一點一點啃着,臧清看着那隻烏鴉頗有點嫉妒和不服氣的神色。何慕正打開一個罐頭,一旁的鬱劍和葉未雙都沒有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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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未雙的體制特殊,但是他發現鬱劍也沒有去用飯,便有些疑惑了。鬱劍似乎連早飯也沒有吃。事實上,在比賽期間,只要恰逢比賽的餐,他似乎都沒有吃過。
“我工作的時候不吃東西。”鬱劍聽到葉未雙問他,便這麼回答。
“這也算工作?”
“……差不多。”
藍衣人開始報出線的人的名字。這幾天一直連串的報這麼多名字和數字,竟然沒有見到過他一次卡殼。葉未雙聽到了他們無極營隊員的名字,看樣子他們每個人都進了第一輪。鬱劍對賽的那個藍綾看來也被他刷下去了。戰天也同樣把那個寶器大戶斬落下馬。
葉未雙冷靜地等待自己的名字。然而一直等到身邊的人都已經走得乾乾淨淨,無極營裡只剩下他一個了,他才驚覺,自己竟然還沒有被叫到。那五百來張臺子居然全部佔滿了。
“葉未雙,輪空,直接晉級。”
聽到這個消息的無極營的人頓時都發出了一聲感慨。臧清更是乾脆,直接在臺子上衝葉未雙比了箇中指。魏雲忍不住笑道:“這小子的運氣也真好啊。”
葉未雙卻是雀躍地鬆了口氣。輪空就代表着他有另外四個小時的時間可以休息恢復靈力,雖然何慕已經給他輸送過靈力,但是身體的疲憊還是沒法一下子消除的。這已經是最後一輪,他不能再藏着掖着了。葉未雙找了個位子坐下來。看着臺下的比賽。
臧清在距離他最近的一個位置。他的對面很不湊巧,又是一個女人。不過這個女人顯然不對臧清胃口。這個簡直是王可女版的女人光是站在那裡就比臧清還要高大了,渾身健壯的肌肉和肥肉絞在一起,任何更年期大媽級別的人物站在她面前都顯嬌小可人。臧清給葉未雙中指的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於看到了自己的對手。
他毛骨悚然地看着面前的這個滿臉橫肉的女人,稍微後退了兩步,在藍袍人喊開始的一剎那,就衝了上去,一個大腳就印在了女人當胸,同時發出了“我大——”的疑似冒充李小龍的叫喝聲。
但是那個山一樣站在那裡的女人居然連晃也沒晃一下。反倒是臧清,給她撞了回來,後退了好幾步,往地上啐了一口:“我靠!”
葉未雙忍不住想起了自己面對王可時候的境況,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
就在臧清面對着他面前完全超乎了“女人”這個名次概念的生物連鬍子都快掉下來的時候,葉未雙掃眼間看到了不遠處的鬱劍。鬱劍的身影很快,幾乎化作了一道灰影。他的對手是個以力量見長的壯漢,這倒是正吃他的胃口。鬱劍的身影還沒有到他面前,雙手已經伸向了背後,長劍猛地從頭頂越過抽出,用砍的架勢劈向壯漢。壯漢一驚,凝神就此馬步一打,竟然打算硬接這一劍,連雙手都已經成掌在了空中。葉未雙看到這一幕不覺露出了一絲微笑。鬱劍的劍影卻只是堪堪到了壯漢的眼面前,下一秒,他突然撞進了壯漢的懷中,緊貼着他下顎的小刀迅速地滑過了一道血弧。完全沒有預料到使劍的居然會用暗殺的技術,那個壯漢愕然之中甚至還回手往胸前的人抓去。然而只是抓到了一縷烏黑的髮絲,壯漢便在比賽開始的一分鐘不到,喪失了性命。
葉未雙鼻子一皺,別過了頭去,尋找另外的無極營隊員。看到周小維的時候,他驚訝地停住了目光。他倒沒有想到,周小維的那隻烏鴉,竟然也是一個攻擊力。那隻烏鴉在半空飛舞着,張開的翅膀竟然鋒利得滑破了對方的臉頰。對方是一個使軟劍的女子,她顯然沒有想到這隻鳥居然也有攻擊性。她的臉被抓破之後,立刻驚叫一聲,伸手一摸發覺滿手是血,臉色立馬陰沉了下來。周小維並沒有因爲她是女子就手下留情。她的嘴脣在動,卻不能聽到任何聲音,接着葉未雙看見那個女子受傷的臉頰上開始逐漸鼓起了血泡,那一塊皮膚開始變得青紫,不久之後便發綠了。女子手中的軟劍掉了下來。她驚恐地捧着自己的左頰,尖聲大叫:“你……你做了什麼?你做了什麼!”
葉未雙看到她的那半邊臉頰不久就腐爛了開去,他能透過肌腱看到裡面開始逐步腐爛的舌頭和上顎。接着,她的半邊眼眶也耷拉了下去。葉未雙膽戰心驚地看着周小維。他從沒想到自己的隊友居然會是這麼恐怖的存在。周小維還在念着什麼,那個女子眼中的表情越來越恐懼:“不要!……不要!別把鏡子放在我面前!這……這是鬼!你……你是鬼!”
那個女子彷彿開始產生了幻覺。她的手胡亂地揮舞着,沾染了自己血液的手指也在逐漸腐爛。她看着自己腐爛的手指,猛地尖叫了一聲,拾起地上的軟劍就朝周小維刺去。周小維只是略微後退,接着她擡起了手,一片黑色的煙霧隨着她黑色的袖子的揚起張開了一道圍牆。女子和周小維都被包裹在了裡面。葉未雙只聽到了一聲類似於嗚咽的聲音。沒有多久,黑霧之中出現了周小維的身影。她從臺上走了下來。
那陣黑霧漸漸散開了,葉未雙只看到一堆殘破的布包裹着的似乎是腐肉和碎骨堆在一起的一攤肉泥,至於那原來是什麼,葉未雙已經不想去想象了。
他忽然想到,臧清能這樣一直堅持不懈地靠近周小維,究竟是憑藉了多大的對美女追求的毅力啊……而且其實,他只是聽到了周小維的聲音看到了她下半張臉而已。不知道臧清要是看到這一幕,會有何感想。
葉未雙看到周小維和鬱劍此刻都已經向他走來,於是僵硬地向他們打了聲招呼,兩人朝他點了點頭,都表示要先回房間洗洗。葉未雙連忙點頭表示同意。
他們離開的同時,魏雲也上來了。魏雲的這一戰看樣子打得很辛苦。他全身都是血,走路還一瘸一拐的。葉未雙連忙上前去扶他,“怎麼了?碰到什麼棘手的對手了麼?”
魏雲點了點頭,說道:“碰到了個很強悍的傢伙,沒死在他手上真是幸運。幸好我喊了認輸而且立刻跳下臺,不然我確定他會在我認輸後還繼續對我攻擊。”
葉未雙咂舌:“什麼樣的傢伙這麼趕盡殺絕?”
“是個叫十戒的銀髮弓手,那把弓很詭異,直接從他身體裡出來的一樣。”魏雲齜牙咧嘴地說:“我的盾牌都給它砸成這樣了。”魏雲向葉未雙出示了一下自己已經坑坑窪窪,甚至有好兩個洞的盾牌,“要不是我懂得泄力,別說這麼幾下,他一箭就能穿透我的盾牌把我射死了。”
葉未雙在聽到魏雲說“銀髮弓手”的一瞬就呆住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魏雲,一動也不動。
“怎麼了?”魏雲見他不對勁,連忙問道。
“沒……沒什麼……你說,他叫十戒?”
“嗯。挺古怪的名字對不對?還十戒呢,怎麼不叫八戒。”魏雲抱怨了一句,隨即猛烈地咳嗽起來,用手捂住的胸口立刻汩汩流出了血來。
葉未雙立刻察覺,連忙驚叫道:“你被他射中心臟了?”
魏雲苦笑:“擦了點兒邊。”
“快去醫療班!”葉未雙二話不說扶着魏雲就走。魏雲不住咳嗽着,那隻捂着胸口的手已經被血染紅了。葉未雙來到賽場門邊,打開門就要走出去時,下意識地回頭看了一眼。他的周身頓時一寒。不敢置信地瞪起眼睛。那個銀髮弓手就站在觀衆席的走道上,遠遠地凝視着他。
葉未雙將魏雲送到醫療班時,裡面已經有很多人了,葉未雙再度找到了當初的那個醫生。這個醫生他比較熟,雖然很話癆,但是醫術看上去還是挺靠譜的。那個醫生一眼看到魏雲就立馬罵道:“我靠!心臟都給傷了還能不死,你們這批傢伙是小強還是怎麼的?認個輸不就什麼都結了嗎?用得着玩兒命嗎?!你們當我累死累活的是義務勞動呀!”
魏雲輸了之後本已經鬱郁,隨着那醫生的話,臉色愈發蒼白了,葉未雙還沒多說一句什麼,他就已經昏了過去。所有的重量頓時撐在了葉未雙身上。葉未雙的手上力量本來就不能和那些力量型的地仙相比,而魏雲一身的裝備加上他這個人怎麼說都有兩百斤了,要葉未雙撐起來還是有難度的。幸好那個醫生一看不對立刻就上來一把抓住了魏雲,二話不說將人扔到了病牀上。
“行了,你可以走了,別在這裡佔位子。”那醫生不耐煩地揮揮手,葉未雙躊躇了一下只得離開。他無心再回賽場,坐在外面靜靜地等待了兩個小時左右來鞏固自己的靈力和至今爲止學到的東西。不得不說,莫離說得沒錯,實戰的確是最好的讓實力飆升的方式。葉未雙這才短短的幾天,已經能夠十分熟練地運用近身戰的技能了。
葉未雙最擅長的就是總結。他會將所有所學到的東西轉化爲打包的物件塞進自己的儲存量極大的頭腦裡去。兩個小時之後,他已經能很自如地抽調之前的經驗了。葉未雙看了看手腕上的時間。這個時候,這一場比賽,差不多也快要完了。就在他回去的時候,臧清黑着一張臉迎面從裡面走出來,葉未雙一愣,上前問道:“臧清,怎麼樣了?”
“哼,”臧清冷哼了一聲,“死婆娘,費了老子這麼大功夫。”葉未雙聽到這個就明白他是勝出了,不過想必勝出的過程是非常辛苦了。他哭笑不得地看着臧清全身上下狼狽不堪的模樣,忙道:“快去休整一下,過一會兒可能第三場就要開始了。”
“餓死我了,我先去找點東西吃。”臧清的眼睛已經綠了,加快腳步朝餐廳走去。葉未雙看着他雖然衣裝凌亂,但還算有精神,心情也不覺好了些。他想他也應該去找點吃的,就當舒緩心情也好。下面的比賽他估計是不會有輪空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