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雙腳從公交車上落下在地上的時候,葉未雙恍惚有了一種再世爲人的感覺。dm眼前的一切都如此熟悉。電線杆,快要癱倒的房子,周圍的鄰居,歪歪扭扭的灰牆上的塗鴉。
他還記得自己是從什麼地方撿來的沐慄,什麼地方遇到的小耳,他還記得附近的公園裡有一棵通了靈的大樹……
他的幼年就是在那個破舊的小屋子裡度過的。
葉未雙下車的時候,根本沒有管身後的莫離。莫離雙手插在褲袋裡,看着身前的少年。他的眼中帶着無措的懷念,對他來說,這裡纔是他真正生長的地方。
“你知道嗎,以前我一會我會在這個地方呆一輩子。”葉未雙緩緩沿着破舊的小巷向前走着。那條小巷要通往的地方就是他曾經住的矮小的房子。如今也不知道怎樣了。
“在酒吧裡端酒水,飯店裡洗盤子,白天就在哪個小姐家裡做做打掃的工作,一個小時十五塊錢。”葉未雙顧自說道,“那個時候我還不用擔心碰水。我給工地搬過建築材料,有一次一塊磚頭從上面掉下來,險些沒砸破我的頭。是一個工友救的我。”葉未雙垂下了眼睛,“他只比我大了三歲。那一磚頭直接要了他的命。”
葉未雙的腳步放慢了,似乎近鄉情怯,他在轉彎的地方停了下來。深吸了一口氣,他向前跨了一步。前面立着的那棟房子根本已經成了破爛的倉庫,窗子很髒,裡面透不進去一點光。葉未雙面無表情地走了上去,站在那鎖了等於沒鎖的門前。
他拿鑰匙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發抖,那個鏽跡斑斑的鑰匙從來都在他身邊。
鑰匙在孔眼裡吃力地旋轉,嘗試了好久纔將那破破爛爛的鏽蝕鐵門打開。葉未雙推開門的剎那,一股菸灰黴味衝了出來。他拿手在鼻子前面扇了扇。然後踏了進去。
房間顯得很低矮。
從前不是這個高度。
葉未雙突然之間醒悟過來,他已經不是原來那個可憐蟲了。他的手指在沾滿灰塵的窗框上緩緩滑過,一雙能在黑暗中也看得清清楚楚的眼睛打量着屋子裡的一切。這個屋子還是跟一個患重病的老伯租的,現在裡面已經多了不少以前沒有過的東西,已經被人當作倉庫了。
地板上還殘留着從前葉未雙送給鬼怪們的那些“小禮物”,一些碎肉、爛菜葉、骨頭什麼的。另一個房間裡的貓狗已經都不見了,只留下來一屋子的臊味。
葉未雙打開了曾經睡覺的那個倉庫間。裡面已經堆滿了他不熟悉的東西。倉庫間十分低矮,他覺得自己不如以往那樣在裡面來去方便了。
他長高了,而且也強壯了不少。
冥默然不知從何處淡了出來,白色的身體顯得很顯眼,他顯然也在回憶。葉未雙重新來到了“客廳”裡。莫離站在門口。
“莫叔叔,你出去。你的陽氣太重了。”葉未雙垂着眼睛說道。
聽到“莫叔叔”三個字,莫離不知道是怎樣一種感覺。葉未雙的這段記憶都是當年他的不辭而別造成的。想到這裡,莫離突然有一種生疼的揪心。他定定地看了葉未雙一眼,隨後依言出去了。葉未雙靜靜地站在昏暗的房間裡。四面寂靜。
慢慢的,有細小的白色的霧氣飄飛了起來,開始在四個角落裡打轉。葉未雙竭盡全力壓制住自己的氣息。不讓一點點血脈的威壓暴露出來。他逐漸聽到一些細細簌簌的聲響。尖銳的,就像是孩子的聲音:“冥……是冥……”
“小雙……”
“是小雙回來了……”
葉未雙的嘴角微微上揚。
“不是!——”一個尖銳的嘶啞默然之間撕開了那奇異的寂靜,“不是他!不是他!”一瞬間,所有的白霧盡皆消散,消失得乾乾淨淨。葉未雙的眼神猛地慌亂起來,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氣息,微弱的龍氣散發的瞬間,他能感到所有的“東西”都在一陣陣尖叫中逃得乾乾淨淨。
他呆呆的在房間裡站了一會兒,隨後擡起頭來看向了冥。雙眼之中似乎要哭了。這還是冥第一次看到這樣的葉未雙。他只是默默立着。葉未雙張開了手,似乎要擁抱冥,但是卻僵在了半空。他的眼神失了焦。“走吧……我的陽氣太重了。”
冥默默跟在他身後,卻在半途匆匆與他並肩。葉未雙感到手指之間一陣涼氣,一直白色的手捏住了他的手。
冥銀色的眼珠看着葉未雙。
葉未雙的眼神微微有了焦距:“謝謝。”
莫離看到葉未雙從屋子裡走了出來。他的眼神放在了和葉未雙牽着手的冥身上。一走出房子,冥的身影便慢慢淡化,最後消失在葉未雙身後的影子中。
葉未雙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
就在他走出房子的同時,一箇中年女人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她疑惑地看着葉未雙和莫離兩人,嚷嚷道:“幹什麼呢,你們?”
葉未雙想起這個女人,他從前經常在路上遇到她。“大媽。”他放緩了語氣衝她叫了一聲。聽到這略爲熟悉的聲音,那個女人疑惑地打量了一遍葉未雙,又看了看他身邊的莫離,茫然地說道:“你是……”
葉未雙有些失望,於是說道:“原來這個房子的老伯還在嗎?”
“什麼?啊,你說張伯啊,兩個月前死的。他這個病,能撐那麼久就算是菩薩保佑了。他又沒什麼後人的,這不,去年那個租他房子的小孩不知什麼緣故走了,他也就沒什麼着落了,屍體還是周圍幾個大嬸兒幫他火化的。”她再度上下打量了一遍一身soul的葉未雙,“你是……”
葉未雙咬着牙,勉強笑了笑說道:“從前受過他的恩,回來看看,沒想到……”
女人稍稍放下疑心,茫然地點了點頭。
葉未雙強自微笑着說道:“那我們這就走了。”
他扭頭走出了巷子。“再讓我去一個地方。”
葉未雙從前所生活的範圍實在算不上大,來來往往也就周圍的店和這個破爛的小屋子。他所去過的最體面的店也就是王琦的珠寶行。但是他現在一點也不想去那裡。他走進的是從前自己經常玩的那個小公園。那時候他還和“爸爸媽媽”一起玩的。莫離看着他走向了一個方向,茫然地盯着地面,他一時覺得自己無法再這麼旁觀下去了。
莫離來到他的身邊,抓住了他方纔被冥抓住的手。
“這裡原本有一棵樹的,”葉未雙喃喃地說道,“原本有一棵樹……”
莫離從後將他攬進了懷裡,低聲說道:“已經不是從前了,未雙……”
“他還好嗎?”葉未雙突然說道。
莫離隱約知道他要問什麼。
“真正的‘葉未雙’。”葉未雙補充說道。
當年爲了將葉未雙安全地安置到下界,葉家真正的孩子卻被送上了界,如果按照年歲算來,他現在也應該有十八歲了。葉未雙的存在,讓兩個孩子都失去了父母。
“很好。”莫離沉聲說道。
葉未雙繼續靜靜看了一會兒原地本應該有一棵樹的土壤,然後擡頭看看天,說道:“我們回去吧。”
齊韞仔細地看着手裡的資料。
葉未雙,十七歲,c省人,出生地a市。
“又轉到了b市……b市……他的這個叔叔究竟是什麼人?”齊韞感到有些煩躁。葉未雙的來歷很簡單,簡單得幾乎讓他有些疑惑。他看到上面所寫的,完全就是個社會底層小孩的經歷。酒吧酒侍、掃地工、家政工……五花八門,什麼都有。兩個父母也很正常,只是幾年前車禍去世了。照理來說這樣的經歷根本不可能讓一個普通的小孩變成地仙大賽上的一匹黑馬,還獲得了“槍鬼”這個名號!
一切的關鍵都在葉未雙的“叔叔”這個人身上。可是就算齊韞再怎麼查,也查不出他的這個叔叔究竟是什麼身份。他能差到他的一切正常的個人信息。但是——那太正常了!就是一個普通自由職業者的信息。上面除了名字,家庭住址,電話號碼,其餘統統都是空白!
而那所謂的電話號碼,打過去也是空號。這樣的資料還有什麼可以信服?
要不是他了解自己的助手馬嶺絕不可能給他發這樣的報告,他幾乎要掐着馬嶺的脖子問他是不是在耍自己了。
毫無疑問,葉未雙能直接從一個什麼也不懂的小屁孩發展成一個地仙,這裡面最大的“功勞”就是這個“叔叔”製造的!
齊韞幾下撕碎了手裡的報告。
他從胸前掏出了一個用銀色鏈子串起的東西。細細薄薄,深青色鱗片的模樣。他把玩着那片鱗,開始猜測這究竟是什麼東西身上的產物。
門被敲響了。
齊韞立刻叫道:“進來。”
馬嶺的身影顯了出來,腳步顯得有些混亂,他的手裡拿着厚厚一大疊東西,神情顯得有些緊張和激動。齊韞頓時意識到,他要的東西來了。
“韞……這裡面的確有古怪。”
齊韞沒去理會他的稱呼,只是微微蹙了蹙眉,立刻起身,一把從他手中奪過了資料袋。
“分析出來了,這種鱗片初步確定是一種未知海洋魚類的鱗片,內含有分泌香膏的管狀毛細網,硬度不大,但是耐磨損度很高。這是下界人類的分析結果。我對比了上界的記載,發現有兩種東西也許跟這玩意兒有關……”
齊韞的呼吸急促了起來,緊緊盯着手裡的資料。他還沒有那個膽子和本事敢讓上界的人給他分析,但是他知道,下界同樣能做到這一點。
聽到馬嶺的停頓,他擡起了頭,看向馬嶺。馬嶺吞嚥了一口唾沫,然後說道:“蛟鯉和鮫人。”
齊韞猛然想起了什麼。“人魚塑像!”
馬嶺的口氣微微有些發顫:“我想,他們很有可能擁有鮫人……”
齊韞的呼吸也變了。擁有鮫人。這絕對不只是擁有一個瀕危物種那麼簡單,在他眼裡,任何事物都可以轉換爲巨大商機。鮫人,無論在上界還是在下界,都是無價之寶。他萬萬沒有想到,僅僅是這四人一行的小隊伍,竟然能出現那麼多瑰寶,甚至一項比一項驚人。到最後,居然連鮫人都出手了。
齊韞緩緩地舒出一口氣:“難怪逮不住他們……”
換句話說,其實就算是蛟鯉,也是不可多得的寶貝,但如果是擁有能催眠人的歌喉,毫無疑問,只有鮫人無異。同蛟鯉不同,鮫人上半身爲人,下半身爲尾,容貌舉世無雙。在鮫人還繁盛的時期,擁有一條鮫人作寵豢,已是上界權勢的象徵。大肆的捉捕讓鮫人逐漸滅絕。
齊韞不是沒有想過這裡面的其中一人會是鮫人。但他卻考慮到了一點,鮫人遇水則顯形。這裡面的幾人,葉未雙他可是將他溼漉漉地從七宗罪裡抱出來的,那另一個不知來歷的少年也已經查出是實力同樣令人側目的擁有氣息屏蔽的地仙。曾經在w市的對抗賽中穩居前十,這樣的人的來歷很容易查清,基本上也排除了是鮫人的可能。而剩下的那兩個,其中一個是十三月,直接排除了可能性。另一個是天仙,還是柳子翼的手下,雖然有可能,但是齊韞並不覺得這個概率很大,他很難想象柳子翼會把一個鮫人派來深入虎穴。由此看來,最關鍵的傢伙可能就是葉未雙。他隨身攜帶着可以收納生物的納戒,裡面還藏了一個鮫人。
齊韞被自己的猜測驚住了。如果真是如此,得到一個葉未雙,恐怕得到的不只是一個葉未雙,而是一座巨大的寶藏。
“傳話下去,所有的人都出動,給我把葉未雙挖出來。誰抓來葉未雙……誰得一件仙器。”齊韞終於下了狠心。
馬嶺震驚地看着他:“韞……”
“這事不容轉圜。一個葉未雙,遠比一件神器更無價!”他狠狠地掐着脖子裡的鱗片,雙眼放出了微芒。
馬嶺躊躇了一會兒,隨後說道:“柳子翼已經開始對我們全面封鎖了,黑熊的人也開始結集,目前站在柳子翼一方。我們可能沒有那麼多人去……”
齊韞不耐地擡起眼來,盯着馬嶺說道:“我怎麼說,你怎麼做。”
馬嶺被震懾,緩緩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這是……葉未雙?”葉未雙和莫離正向車站走的時候,背後響起的一個聲音突然引起了葉未雙的注意。他立刻回過頭,卻看到一個滿臉驚異的少年正上下打量着他。
少年穿得很暴露,就算是在這麼冷的天氣裡,還穿着單薄的帶有破洞的牛仔褲,上身倒是圍了圍巾,但還能看見露出來的皮膚。他的打扮很潮流,但也顯得有些浪|蕩,下嘴脣的左邊穿了脣環,左右耳朵打了好幾個耳環和耳洞,一頭微長的頭髮挑染成了深紫色。
葉未雙疑惑地看了他一會兒,就在對方開始說:“不好意思……認錯人了。”的時候,葉未雙突然叫起來:“小羊!”
那個少年突然之間就愣住了。他再度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葉未雙,終於認定眼前這個陽光健康,身材高挑頎長的少年,就是他從前那個瘦瘦小小,明顯發育不良的猴子似的小孩。
“嘿呀,我剛剛聽到你的聲音還以爲認錯人了呢,沒想到……你居然……你這是……”他似乎難以措辭,只是看着葉未雙一身,然後眼神就瞟到了他身旁開始掏出一根菸來抽的莫離。
“型男啊,嗨,你好,帥哥。”小羊順口就搭上了話,話一出口才覺得有些不妥。葉未雙的臉色有些微微的變化,但立刻抹去了,轉頭對莫離說道:“這是我從前在酒吧做酒侍時候的同事。”只是沒有想到,當時同他一樣差不多境遇的男孩,竟然在短短兩年之內變成了這個模樣。
“你還在原來的酒吧裡工作嗎?”葉未雙問道。
“哪能呀,那裡一年賺不到幾塊錢的,我老早辭了,現在到xx路那家‘黑鬱金香’裡工作了。”小羊也有樣學樣地掏出了一根菸,銜在了口裡。葉未雙看到他塗成黑色的指甲,手背上紋的曼陀羅文身,頓時皺了皺眉。他以前隱約知道“黑鬱金香”那個酒吧不是什麼好地方,他聽大嬸們說過,不是正經的地方。但是他沒有想到,小羊會到那裡。他突然想到,如果自己沒有被莫離接走,也許一年,也許兩年,也許一年都不到,他也有可能變成那個樣子……
“……爲什麼不去找份正經工作。”葉未雙和小羊走到了路邊,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莫離靠在一旁。
小羊看了一眼葉未雙,知道他也不是當時什麼也不懂的小男孩了。
“我這行來錢快。你不懂。我從前我一年幹到頭的也才幾千塊錢,但是現在,只要一個晚上,運道好點就能掙半年的錢。不愁吃,不愁穿,還快活。你能不選麼?好幾個從來的兄弟都過去了。這行好掙錢。要是傍上了大款,那就是鴻運當頭了。”小羊叼着煙說道。
葉未雙驀地涌起了一陣悲哀。他知道這是不同的生活方式。既然他選擇了這一條路,也沒什麼好說的。
“你總得爲自己的以後考慮考慮……”
“考慮什麼呀,”小羊煩躁了起來,瞥了葉未雙一眼,“你倒好,現在是脫貧致富了,這位是?”
葉未雙看了看莫離,說道:“他是我叔叔。”
“叔叔?”小羊睜大了眼睛,隨後感慨道,“你還真是好運氣,要是我有這麼個天掉下來的叔叔就好了……”他擡起的衣袖裡,葉未雙看到他的手腕上有好幾個燙傷的痕跡,“你手上那是什麼?”
“香菸燙的。”
葉未雙皺起了眉,“怎麼這麼不小心,疼嗎?”
“怎麼不疼?你來試試?這哪是小心就成的,客人喜歡怎麼樣,你也不能掃了他的興不是?你這叔叔真夠年輕的……”
葉未雙覺得同他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他們已經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也沒有再多共同的話題。他的語氣裡全是“工作”風月場上的不堪露骨,眼睛看似清澈卻透着混濁。然而葉未雙踏上的卻是一條鋪滿了金光的大道,儘管這在旁人看來金光閃閃的路,事實上沾滿了血腥。
葉未雙站起來,給了莫離一個眼神,回頭對小羊說道:“那我們這就要走了。”
小羊盯着莫離的眼神沒有放開,半晌,他猶豫着說道:“我說……你能不能也包下我?”
葉未雙突然之間愕然地盯住了小羊。
“別這麼看我,我知道你現在的條件好,唉,那個,你要是喜歡這種陽光性的,我可以改。小葉,你我都這麼多年了,你也不會小氣不讓我賺上個半把吧?”小羊的語氣裡帶着些許央求,“我這都已經好幾個星期沒人點了,再這麼下去沒得活,來的人也就這麼幾個,都膩歪了……你……就算搭個把手行不?”
葉未雙覺得一股火氣從自己的小腹升騰而起:“你……你怎麼能這麼說……”
“我一看就知道了……哪有這麼年輕的叔叔呀。你都霸了快一年了吧,傍上個人真不錯……就算是我求你了,讓點地兒,我就想賺點錢,”他的眼神看向了莫離,“你要什麼體|位都可以,任意價位,什麼風格隨你挑。小葉要哪裡不行的,我也能做到。你看怎麼樣?”
葉未雙感到自己的拳頭都在顫抖,他猛地揚起的拳頭,拳頭在接近小羊的時候纔看到他驚慌失措的臉。妖冶的妝顯得十分豔俗。
他的拳頭在半路被莫離抓住了。莫離將人一手拉過來,就着拉回的姿勢低頭深深給了葉未雙一個吻。這個吻十分纏綿,分外旖旎,讓人酥到了骨子裡去。葉未雙發顫的身軀漸漸的鎮靜了下來,卻沒有推開。知道莫離吻足了分量,吻得高興了,纔在小羊的目瞪口呆下鬆開葉未雙。葉未雙的臉像紅透了的大蝦,他彆着頭沒敢看四周和小羊。這是低聲說道:“你瘋了。”
“你……你們這是……”小羊看着剛剛還極力撇清關係的葉未雙,又看了看莫離。
莫離面無表情地攬着葉未雙說道:“我們不是包|養的關係。他是我愛人,他以實力站在我的身邊,你能嗎?”他將葉未雙一拉,攬着他的肩背過了身,只是離開前依舊留下了一句話:“不要侮辱未雙。自賤的人永遠也別想得到別人高看。”他從口袋裡掏出了一隻皮夾,隨手丟在了小羊腳前
葉未雙僵直着身子,由莫離拉着,一步一挪踏了出去。莫離嘆了口氣,將外套脫下來,把他當頭罩住,居然一伏身將他抱了起來。葉未雙蹬了兩下沒動彈了。莫離說道:“讓你坐公車,本來開車來就方便了。”
葉未雙低唔了幾聲,似乎很是後悔。
小羊看着他們勉強擠上公車,有些失魂落魄地蹲下來從地上撿起了那隻皮夾,打開一看,裡面有兩千塊左右的現金。足夠他吃喝玩樂幾天了。
“喲,小羊,怎麼,沒吊到?”幾個在一旁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介於少年和青年之間的男子湊了上來,紛紛將眼神在那隻皮夾裡一掃,頓時露出了幾分羨嫉。“就算沒吊到都能給你這麼多錢……真是二缺。那個真是小葉?沒想到當年混得最差居然給他攀上這個地步了……”
“嘿,還愛情,愛情頂個毛用?不就是打一炮的事兒!走,今天你請客!”
小羊低頭看着皮夾,再望了望那輛公車遠去的方向,將皮夾往自己屁股後袋裡一揣,說道:“晦氣,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