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家,清園。
厲晟堯死而復生的事情,其實前幾日消息就傳回了厲家,只是厲錚開口讓他們任何人都不準去找厲晟堯,所以,哪怕黎晚和再思念兒子也不敢有任何動作,只能在厲家安安份份的等着,所以今天聽說厲晟堯一回來就進了清園的消息,當即不管不服的跑了過來。
可是清園畢竟是厲錚住的地方,他雖然從高位上退了下來,可是餘威猶在,在整個厲家,幾乎沒有人敢頂撞他的威嚴。
更何況還是身爲兒媳婦的黎晚和,她更是沒那個膽子。
可是,一向顯山不露水的黎晚和,今天卻是第一次失態,撲在丈夫懷裡哭了起來:“連城,你聽到了嗎?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了。”
當初,雪域傳來消息,厲晟堯以身殉國。
是黎晚和不肯相信,哪怕九部的人也參與進來,她還是不信,她那個頂天立地的兒子會不管不顧的撒手離去,她心底又恨又怨,可是也無辦法。
“我知道!”厲連城緊緊的握着妻子的手,對於失而復得的兒子,其實厲連城比誰都震驚,畢竟如果厲晟堯真的死了,厲家就徹底沒了希望。
可是,礙於厲錚的威嚴,哪怕是黎晚和想闖進去,可是這個時候她也不敢!
自從厲晟堯回來之後,進了清園,厲錚就吩咐了,讓管家守在外面,誰也不準進去,沒有人知道里面在談話什麼,可是給人的感覺,卻像是在談論極大的事情。
確實如他們所猜,厲晟堯在裡面跟厲錚討論的是終身大事:“爺爺,我要娶時初!”
“理由?”厲錚慢條斯理的喝了一杯熱茶,眸中是不顯山水的沉靜,還帶着歲月經年沉澱下來的睿智。
感覺到傾注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厲晟堯也不在意,一字一頓的開口,彷彿每一個字都是深思熟慮之後說出來的:“爺爺,我愛她,這個理由夠不夠?”
“愛?”厲錚低低的重複了一句,聲音低的近乎喃喃,隨即擡頭,眸色裡是一片精光熠熠:“晟堯,我從小到大把你養在身邊,不是讓你成人之後爲了一個女人胡作非爲的!”
他喜歡時初,卻被爺爺說成胡作非爲?這就是爺爺的評價?
那一瞬間,厲晟堯眼底的墨色濃的化不開,彷彿真的勾上了幾絲墨滯,他望着那個他一生敬仰的老人:“爺爺,你該知道,我愛她。”
“什麼是愛,厲晟堯,你不要以爲我放縱你這幾年,就能放縱你一輩子!”厲錚冷冷的開腔,其實他對厲晟堯這幾年的舉動早已經心生不滿。
但他畢竟在官場混了半輩子,他不可能按捺不住自己這點兒脾氣!
厲晟堯聽完這句話,臉上沒什麼表情,他知道三年前在雪域自斷一臂一事,已經讓厲錚深爲不滿,可是他們又挑不出什麼毛病,只能暫時按捺住心中的不滿。
但是今天這個事情是一個導火線,厲晟堯雖然早就明白這些,可是聽到這句話,心頭還是突突一痛,他垂下眸子,不知道望向什麼,好一會兒,纔開口說道:“爺爺,如果你不同意,我可以離開厲家,畢竟對你們來說,我已經死了。”
如果不是顧及太多,他又怎可顧及到現在,何須等到現在?
厲錚握着茶杯的手有些發抖,如果不是竭力控制,他肯定會豪不猶豫的把手中的茶杯砸出去,可是縱使如此,他還是將自己的情緒壓了下來,只是呼吸還是一顫一顫的,彷彿帶了一絲怒意:“混賬東西,我耗盡心血把你養這麼大,就是讓你說這些話氣我的!”
氣氛壓抑到了極致,彷彿有一道絲線纏住了呼吸一樣,厲晟堯語氣依舊不疾不緩,淡定從容的讓人聽不出一絲波瀾,卻分外堅定:“爺爺,晟堯也是願意承歡膝下,但是這件事情,沒有商量的餘地,時初有了我的孩子,我非她不娶!”
“你在威脅我?”厲錚突然笑了。
這一個一身縱橫官場的老人,眼底浮出了深意,饒是厲晟堯也看不透,厲晟堯盯着那雙眼睛,明明無波無瀾,卻偏偏給人一種巨大的壓力:“爺爺,晟堯不敢,爺爺從小教我,一個男人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就是保護自己的女人和腳下的土地!我要娶我自己的女人,有何不可,還是說,爺爺其實還是放不下?”
最後那一句話,似乎又帶着些許的深意。
厲錚聞言眸色凜冽了很多,可是一恍神的功夫,那雙眸子裡的戾色彷彿一消而散,變得平靜如初:“你覺得你想娶她,陸家,肯嫁嗎?”
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能明顯的感覺到厲晟堯的眸色輕輕晃了一下。
那雙如玉的雙墨在晨光中折射出異樣的華彩,卻高貴清幽的如同百年難得一見的琉璃,他輕吐了一口氣,望着這個從小就引以爲傲的孫子,如果他這輩子不認識時初就好了,他敢保證,厲晟堯絕對是厲家百年不見的繼承人。
因爲一個陸時初,全毀了。
厲晟堯倒是豪不在意的點了點頭:“只要爺爺許可,我自然有別的辦法。”其實厲晟堯早就明白,要娶時初沒那麼容易。
不說厲陸兩家的關係,單單是爺爺這一關,怕都難過。
厲錚看着男人自信灼灼的眼神,他努力的壓着心底的情緒,厲錚再一次的開了口,語調透着幾分嚴厲:“晟堯,我看你是被豬油蒙了心,忘記你二叔跟陸雙華的事情,我今天把話擱在這兒,只要我厲錚活着一天,我絕不允許陸家的女人再進厲家的門!”
厲晟堯咬緊牙關,彷彿像是在咬碎那塵封多年的往事一般。
其實陸雙華和厲少容的事情,他了解的並不是很清楚,只是在他年幼的時候見過雙華姑姑,那是一個驚豔如火的女人。
如果說黎晚和是豪門的典範千金,那麼陸雙華卻是千金小姐中另類的一個存在。
她們兩個,一個如火,一個似水,一前一後嫁入厲家,想當年,厲家是何等的榮耀風光,可是,陸雙華卻在產下厲寧之後,突然神智巔狂,然後在厲寧八歲的時候墜樓而亡。
那樣光彩奪目的人兒,就那樣徹底隕落了。
而陸榮華這輩子就雙華一個獨女,雙華死後,陸榮華攜同幾個哥哥找厲家討個說法,可是苦於證據,誰都證明不了陸雙華死於他殺。
這件事情不了了之,可是正因爲這個事情,陸厲兩家的關係因此惡劣!
談話最終不了了之,甚至厲晟堯出來之後,整張臉都是陰沉沉的,他剛剛出門,看到厲連城和黎晚和站在那裡,一看到他出來,頓時露了一個笑:“兒子,你回來了!”
厲晟堯站在那裡也不動,任由黎晚和上上下下的打量,等打量夠了,黎晚和失態的把兒子摟在懷裡:“兒子,你總算回來了,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事的。”
這段時間,要說厲家最爲傷心的也就是黎晚和了,她這輩子就厲晟堯和厲笙歌兩個孩子,如今厲晟堯好不容易回到了四九城。
可是,這纔剛回來幾天,又出事了。
當媽媽的怎麼承受的住,所以厲晟堯出事這段時間,黎晚和天天以淚洗面,哪怕厲笙歌這段時間在學校裡請了假,一直陪在她身邊,也是緩解不了她心中的悲痛。
畢竟,誰願意白髮人送黑髮人呢。
厲晟堯臉上微微有些動容,他畢竟也不願意讓自己的家人爲自己擔心,所以臉上的表情倒是挺真摯的:“媽,讓您擔心了。”
“好兒子,回來就好,你回來就好!”黎晚和難得失了態,重複了兩句,一旁的厲連城臉色也不好看,看着妻子和兒子的臉,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縱使傳聞再多,比不上眼見爲實,看着兒子俊朗如初的臉,他一直擠在心頭的大石頭總算落下了,還好,兒子回來了,他總算回來了。
“好了,兒子難得回來,你就別在爸門口跟他拉拉扯扯吧,我們還是先回去,等中午讓廚房準備幾個好菜,給晟堯接風洗塵。”厲連城到底是比較容易平復情緒,將眼底激動的情緒壓下去之後,直白的說道。
黎晚和這才用手絹拭了拭眼角的清淚:“我這不是太高興了,把這個事情給忘了。”
“對了,笙歌還在四九城,趁着這個機會把她一起叫過來吧。”厲晟堯的妹妹厲笙歌,年方二十歲,這幾年一直在國外遊學,因爲厲晟堯的事情這才休學回來。
“好,好!”黎晚和一連應了幾個好,吩咐了一個傭人趕緊把三小姐請回來,一家三口這才朝厲連城所居的院子走了過去。
而不遠處,有一雙眼睛暗暗的盯着那久別重逢的三人,眼底慢慢的纏出了一道陰鬱之色,他當然知道,厲晟堯回來了,如果讓厲晟堯娶了陸時初,那纔是最可怕的事情,他絕不允許自己這麼多年的心血白白浪費。
厲家的家主之位,只能是他!
想到這裡,他慢慢的退出了清園外面,仿似從來不曾出現過一樣。
只是誰都沒有想過,會在路上碰到了厲寧,厲寧還是跟從前一樣,一張臉看上去有幾分陰沉,本來明晃晃的大眼睛裡也像是蒙了一層灰。
他先開口叫了一句厲晟堯,然後推着輪椅走了過來:“大哥,我聽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沒想到,你真的回來了!”
看得出來,厲寧對厲晟堯的態度很熱絡,而他一向在院子裡不願意出來,這還是頭一次這麼直白的從院子裡出來,叫住了厲晟堯。
而厲連城夫婦一見厲寧出來,互相望了一眼,便明白了厲寧的心意,怕是厲寧今天在這裡叫住厲晟堯,沒那麼簡單吧。
所以,黎晚和笑着說了句:“阿寧也好久沒有見晟堯了,你們哥兩個好好聊聊!”
然後,她便挽着丈夫的胳膊離開了,倒是厲晟堯再次見到厲寧之後,還是覺得滿腹的虧欠,他在厲寧面前蹲下來,想伸手碰觸他的腿,最終還是沒有碰上去:“小寧,對不起。”
“大哥,你這是什麼話,我這條腿,跟你無關。”厲寧語氣透了一股子少年人的清朗,不帶一絲抑鬱之氣,彷彿跟那個滿目陰鬱的少年不一樣一般。
厲寧的腿廢於七年前,七年前他纔不到十八歲,他在輪椅上坐了七年,彷彿時光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跡,他彷彿還是七年前的純潔無暇的少年朗。
他不這麼說還好,他這麼一說,厲晟堯感覺自己的心扎的更厲害了,一雙黑眸裡淌出幾絲凝重的味道:“不管怎麼樣,大哥一定會想辦法治好你的腿的。”
“大哥,不用,我已經習慣了。”厲寧搖了搖頭,早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因爲每一次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他又怎敢在抱希望。
像是覺得這個話題過於沉重了,厲寧自然而然的帶開了話題:“大哥,他們都說你出事了,可是我不信,沒想到,你還是回來了。”
“小寧,你是不是有什麼話想跟我說?”大概是雙腿殘疾之後,厲寧的性子越發低調,如果不是他偶爾出來走動,這個宅子裡他簡直像是一個沒有存在過的人一樣。
可他畢竟還是厲家的二少爺,哪怕廢了雙腿,依舊尊貴無比。
“大哥,其實……”厲寧張了張嘴,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厲晟堯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然後他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你說什麼?”
很明顯的,男人的表情陰鬱的下來,幾乎沉的如同墨色滾滾而來,那漂亮的眸子裡更是低的彷彿低氣壓,壓的人喘不過氣來:“我不是讓你看好她嗎?”
蘇寒在那邊也有點兒欲哭無淚:“可是時小姐要出去,我也攔不住。”
男人在電話這邊沉默了好半晌,復又說道:“不管用什麼辦法,趕緊找到她,最好不要讓她跟那個人在一起。”
慕慎西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一樣,只要稍不留神,他遲早要把人炸得粉身碎骨。
掛了電話之後,厲晟堯的眸色已經完完全全的冷了下來,他倒是沒有想過,自己剛回來,慕慎西就來了四九城,而且直接去了時家把時初接了出去。
時初怎麼就對慕慎西這麼不設備,如果她知道,慕慎西並不像她想象中的那麼好,她會怎麼辦?他揉了揉眉骨,纔看到一臉詫異的厲寧。
“大哥,是不是四姐出什麼事了?”聽厲晟堯這語氣,好象挺在乎對方一樣,可是厲寧當年就知道,自己這個大哥最喜歡的就是時初,現在,恐怕也是如此。
再加上上次在醫院的事情,他隱隱約約推測,能讓大哥情緒失控的除了時初也只能是他了,厲晟堯倒是啞異厲寧會突然提起時初。
更重要的是,他喊時初四姐。
這是這七年絕對沒有的事情,衆所周知,七年前,因爲時初,厲寧的有殘疾,時初雖然不知道,可是厲晟堯卻清楚,當年廢了雙腿的厲寧是對時初何等悅恨。
可是,他今天叫時初四姐?這個四姐是在叫時初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是不是厲寧已經原諒了時初?一想到這個,厲晟堯冰冷的眸色像是突然破冰,涌出了一絲暖流:“小寧,你原諒她了?”
厲寧輕輕的閉了一下眼睛,遮住了眸中複雜多變的情緒,而這時,突然一道聲音朗朗傳來,帶着十氣十足,一看就是久經官場的那種人:“我老遠看到有人在跟小寧說話,還想是厲家的哪房親戚過來了,沒想到卻是你。”
這語調,以及這氣場,無異於是厲少容無異,男人今天是一件簡單的西裝,看起來人模狗樣的,雖然跟厲連城是兩兄弟,但是兩人長相卻完全不同。
厲連城是難得一見的英俊斯文,而厲少容卻內斂很多,唯有一雙眼睛過於明亮,而厲寧的眼睛怕是遺傳了他的,只是這人久經官場,圓滑老道,所以那雙眼睛看起來帶了幾絲殲詐狡猾,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心思。
厲晟堯臉上的表情未有任何變化,只是嘴角的笑意淡了很多:“二叔,好久不見。”
“晟堯,歡迎你回來!”厲少容輕輕的拍了拍他的肩:“好小子,二叔還以爲你真出事了,果然不愧是我厲家男兒,好端端的回來了。”
“不過運氣罷了。”相反,厲晟堯並不打算跟厲少容說太多,言辭從始至終相當客氣,倒是厲少容語氣分外熱絡,好象很久沒跟這個侄子聊天了一樣。
兩人聊了幾句,見厲寧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裡,像是一個低調的彷彿不曾存在的人一般,厲少容彷彿終於意識到還有兒子在場:“這個時間,小寧差不多要吃藥了吧。”
然後打了一通電話,讓伺候他的傭人出來推他回去吃藥,厲晟堯靜靜的看着這一幕,突然開腔問道:“二叔,阿寧的腿看了這麼長時間,也不見好,不如我給阿寧推薦一個醫生,據說,她對這方面也頗爲研究?”
“噢,四九城難不成還有我不知道的骨科醫生?”這話,頗有疑惑。
“二叔可能沒有聽說過她,她一直身在海城,不曾來過四九城。”厲晟堯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在打量着厲少容的表情,他沒有忽略掉自己在提起海城的時候,厲少容的目光輕輕波動了一下,可很快的,又恢復了死寂。
“大哥,不用了,我覺得現在的醫生挺好的。”厲寧臨走之前,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由着傭人推着他回去。
看着那抹身影,厲晟堯的眸子裡還是漸漸的染了涼,他能感覺到厲寧自從厲少容出現之後,整個人的狀態極爲不自然,可是,這到底是爲什麼?
明明厲少容是他的爸爸,他該最爲親近纔是,而且這幾年,厲寧一直住在厲少容的院子,並沒有單獨另僻別院,當年二叔說是爲了就近照顧,現在看來……
厲晟堯也沒有想太多,畢竟這幾年,他也一直沒有在家,對厲寧的情況也不是特別瞭解,所以閒聊了幾句,便準備離開。
臨走之際,厲少容突然說了一句:“晟堯這次回來,以後是不走了?”
“這個還說不準,二叔,怎麼突然好奇這個?”厲晟堯訝然的問道,黑眸裡彷彿浮出了一絲探究,可是很快的,那眸色又溫潤如水,並沒有任何異樣。
厲少容坦然一笑:“我這不是擔心你,自從你去了雪域之後,大哥大嫂寢食不安,你難得回來,他們自然是想讓你在四九城承歡膝下。”
“二叔從前不是說好男兒志在四方?”厲晟堯反問一句。
“哈哈!”厲少容突然笑了起來,然後輕拍了拍厲晟堯的胳膊,語氣已然認真了起來,目光同樣如此:“你這孩子,還知道用二叔的話來將二叔了,不管你在哪兒,始終是厲家的一份子,家主之位還是要由你接!”
越是說到最後,厲少容的聲音壓得欲加的低,厲晟堯卻搖了搖頭:“二叔說笑了,晟堯志不在此,再說,我跟爺爺今天已經鬧掰了,可能以後回厲家的機會也難了……”
那一句話,嘆息遺憾之意盡顯,彷彿真是一個被情所傷的浪蕩公子。
“怎麼會?”厲少容滿眼的疑惑。
“二叔,你也知道,我從小到大喜歡的人都是時初,可是時初現在有了身孕,爺爺卻不同意我們兩個的婚事,所以我呀,是典型的不愛江山愛美人,二叔,時間不早了,我跟時初還有約,先走了!”這話半真半假,看着厲少容的神色,厲晟堯勾了勾脣,一副很是難以抉擇的模樣,說完之後,然後掉頭離開了。
厲少容看着他走遠的動作,目光佈滿了一絲陰沉!
厲晟堯所說,是真還是假?
他難道真的不願意繼承厲家?
厲晟堯給黎晚和打了一通電話說中午不能在厲家吃飯了,他還有約,然後驅車直接到了蘇寒發給自己的定位,結果剛一到地方,看到眼前的一幕,整個人要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