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漸漸開始散去,就如同是來看一場精妙絕倫的好戲般,這戲開場確實夠耐人尋味的,中場依舊讓施暴者勝券在握,可收場卻出人意料的峰迴路轉。
只因一張長平公主的王牌打出去後,饒是以一言九鼎的皇帝居然會毫不猶豫收回皇令,可以預見長平公主在李適心中到底蘊含多大的份量。
所以在場離去的人看向萬信之時,難掩有着一絲絲不一樣的想法冒出來,這之中就有原本抱着娶到萬靈兒的人,如今,已經斷絕這個念頭,誰叫萬靈兒乃是長平公主的兒媳婦!
“唉,實在太可惜了,就差那麼一小步!”唐福面帶一副耐人尋味的笑容,長長嘆了一口氣後,跟隨大部隊向府外走去,這讓唐恆皺了皺眉宇,他不明白唐福爲何突然崩跳出這一句話,不過也沒有讓他多想的時間,擡腳快速跟上去。
可別人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不代表李徵不明白,剎那間,李徵臉色就難看到如同鍋底般,一種隱隱發怒的漲紅之色在臉頰上聚而不散。
“健兒,你看你做的好事!”李徵轉頭怒視着李健,呵斥道。
今日,都因李健不知輕重而導致他差點就因此丟掉性命,現在僅僅是封地沒收,想想都讓他猶如跌進一個足可抹殺其的陷阱裡面。
“爺爺,這都怨她,要不是她胳膊往外拐,通風報信,靈兒已經是我的女人了,到時,萬信根本不敢說出靈兒已有婚約的事實,只會啞巴吃黃連,將靈兒許配給我!”李健嚇得顫抖了一下,可他早已經想好脫罪之詞,指着李嫣,一陣氣惱的道。
李健堅信李徵會站在他的身邊,要不然一開始就應該對他痛下狠手,可一直都沒有,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李徵也希望他能夠得償所願。
自然他就將這罪責轉嫁給壞了一鍋粥的人,這樣他就可以置身之外,至於讓他拉進來的人,他已經沒有任何親情存在,只有怒火!
“你自己做出那等下作之事,不知悔改還血口噴人!”李嫣也是感到事態變得非常糟糕,可李健卻將髒水潑在她身上,其也是想到讓李健踢上那一腳,怒斥道。
“嫣兒,你知道你錯在什麼地方嗎?”李徵複雜的看着這個最疼愛的孫女,少許,也是有着怒火取代溺愛,沉聲道。
“爺爺,我沒有錯,我這一切都是爲挽回這個家的聲譽!”李嫣一聽心就涼了半截,嘴硬道。
“如果今日健兒和萬靈兒已有夫妻之實,此事就不會有今日的結果,而今日我們家卻名譽掃地,難道這就是你口中所言的挽回聲譽?”李徵冷聲問道。
“爺爺,您的意思是要我和他同流合污,纔算挽回我們家的聲譽?”聞言,李嫣面如白紙,她怎麼也不相信李徵也抱着這個念頭,問道。
“哼,按照你的意思,只有你是正人君子,我們都是奸邪小人了?”李徵又怎會聽不出李嫣話裡話外的意思,怒哼道。
“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奸邪小人,他一定是!”李嫣嚇得哆嗦了一下,指着李健,道。
“爺爺!”李健臉色飛一般的漲紅起來,希望李徵准許他發泄怒火,果然,李徵轉過頭去,一副打算讓他大施拳腳的暗許舉動,讓得他雙眼直冒出火光,當即,大步向李嫣走過去。
李嫣看到李健凶神惡煞的樣子,再看看李徵扭頭回避,讓得她猶如針扎般,痛得她有種要哭出來的衝動,親情在利益面前就顯得尤爲脆弱,哪怕平日裡對她疼愛有加的李徵,也會在利益面前丟棄她,心猶如蒙上一層死灰色般,再也找不到一絲生命力。
“哼,我早就跟你說過,別惹毛我,敢壞我好事,今日我不好好修理你,你還真以爲我不敢把你怎麼樣!”李健走到完全陷入悲痛欲絕境地的李嫣面前,冷哼一聲後,也是沒有給李嫣任何反應的機會,揮拳就打在李嫣身上。
“啊…”慘叫聲瞬間就讓李嫣回過神來,可她的慘叫卻換來李健更加瘋狂的毒打,轉眼間,她就軟趴在地上,俏臉發白,口中也是有着一絲血跡流出來,眼看着她已經受傷不輕,可李健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擡腳狠狠地踩下去。
“健兒!”李徵一開始還能聽到李嫣的慘叫聲,可後面卻只能聽到打在身上的聲響,再也沒有李嫣的聲音,促使他急忙轉頭看去,見得李嫣趴在地上顫抖,卻緊咬牙關,不吭出一聲,立刻制止還要施暴的人,李嫣始終是他的心頭肉,問道:“嫣兒,爺爺再給你一次機會,你知不知錯?”
“我沒錯,有錯的是你們!”李嫣已經對這個家心灰意冷,更是抱着讓李健打死的心態,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好好好,從今日起,你李嫣再不是我李徵的孫女,從此我們再無任何關係,你走你的陽關道,我們走我們的獨木橋,老死不相往來,你立刻給本王滾出王府,否則,別怪本王命人亂棍將你轟出去!”李徵怒極反笑,更是在剎那間就斬斷這條血濃於水的親情。
此言一出,李嫣猶如遭到雷擊般,顫抖的身子居然僵硬下來,瞳子不再流淌出淚水,更是有着一股木訥,她至始至終都無法相信耳朵所聽到的信息,腦海中不斷迴盪着這是假的,假的!
“滾!”李健一腳就踢在李嫣身上,讓得她從木訥中回過神來,當她想要說話之際,李健又是一腳掐斷她的話,耳邊更是傳來怒喝聲,迫使她在承受李健的毒打時,用哀求的目光看向李徵,可惜,李徵卻不看她一眼。
“今日我自認沒有做錯,讓你們驅逐出家門,來日就算你們磕頭求我回來,別指望我會踏進這裡半步!”剎那間,她腦海中只存在失去理智的倔強,爬起身後,拖着疼痛的身子,緩緩向外走去之際,一道決絕的聲音也是從其口中傳出來。
她對這個家不再抱任何念想,正如她所言的那樣,李徵將錯怪到她頭上,這是對她的侮辱,深深地觸痛她本就已經心灰意冷的心。
“求你回來?我們家不需要你這種吃裡爬外的東西!”李健又打算要教訓李嫣之際,卻讓李徵阻止下來,其只能冷笑一聲。
李嫣身子一震,沒有反駁李健這番話,她知道自己那些話有點自尊心作怪,興許這輩子都別指望踏進這個沒有任何親情可言的家,一步步走遠,直至消失在李徵爺孫倆的視線。
此時此刻,唐福爺孫倆剛走出李王府大門,和其他人飛來飛去比起來,他們倒是有點想要依靠腳力走回自己的府邸。
“恆兒,你在此等你的女人吧!”剛走出大門口,唐福就說出一句耐人尋味的話,也不給唐恆詢問的時間,身後靈翼一現,飛射向天際,轉瞬間,就消失在唐恆面前。
“爺爺剛剛那席話好像不僅僅是取笑李徵,還暗含李徵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那麼李嫣作爲通風報信的人肯定會遭到責難,以李嫣的脾性一定會不承認自己錯了,說不定…”這讓得唐恆愣在當場,腦海似乎想到什麼,沒有半點竊喜,反倒有些擔憂起來。
隨即,他就站在李王府大門不遠處,眼睛緊緊盯着大門口,他要等李嫣走出來。
他堅信自己的爺爺不會讓他做那種沒有任何意義的事情,果然,一道滿身皆是髒兮兮的麗影,拖着受傷的身子一步步走出大門,那副摸樣就如同讓人毒打一頓般,已經失去往日的美麗,讓得他一陣心痛,可他只能忍住怒火,忍住衝動!
李嫣站在大門外,回頭看着這個生長整整十七年的家,許久,許久…
時間彷彿靜止一般,她心中還是有着不捨,可大門卻在此刻關上,並且侍衛們看向她的目光不再是敬畏,更多是想要讓她滾蛋的厭煩之色,似乎已經將她拒之門外,讓得她心如刀絞。
她不得不正視自己已經失去李徵孫女的身份,不知道自己該去什麼地方,她只知道要離開此地,離開這個讓她心灰意冷的家,隨便選擇一個方向,走着走着…
“該死的,早知道我就不該說出那些話!”唐恆看着李嫣失魂落魄的模樣,他一陣自責起來。
想想自己不該多嘴,不然唐福也不會刺激李徵,更不會讓李嫣蒙受如此大的打擊,這種打擊不可謂不小,幾乎能夠讓人有一種自殺的衝動。
一想起這個,唐恆的心就難受起來,更是不敢讓李嫣尋短見,緊緊尾隨李嫣。
李嫣沒有發現身後有一個身影正尾隨她,她就像一個對四周事物失去好奇心般,漫無目的,這一走就整整走了一夜時間,沿路倒是有男人向她搭訕,她卻不理不睬,就如同沒有看到一般。
而且也有心生歹念的男人,不過在唐恆亮出身份後,也是不敢打李嫣的壞主意。
不知不覺間,李嫣來到大唐皇家勇士學院的門口,她擡起頭來,眼中有一絲情愫波動,似乎這個地方能讓她感受到一絲溫暖。
“我已經不再是李徵的孫女,沒資格繼續在學院進修,活着也沒多大意義了,能死在這裡也不錯了吧!”少許,她自言自語一句後,眼中有着死就能解脫的神采,踏進學院大門,沒有向教室走,倒是向樹林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