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 甦醒的跡象

安慧抱着孩子,一步一步走進顧君庭所在的病房,這時,蕭柔剛剛從輪椅上將顧君庭挪到牀上。

醫生告訴蕭柔,要適當地讓顧君庭活動一下,也許那樣,顧君庭還有希望恢復意識,畢竟,這個世界上,還是會有奇蹟出現的。

所以,每日裡,蕭柔都會讓人將顧君庭搬上輪椅,然後推着他,到醫院的花園裡走動,雖然他沒有知覺,但是她依然耐心跟他說話,心底裡渴望,渴望他有一天,能夠清醒過來,再睜眼看看這個世界。

蕭柔剛剛幫顧君庭掖好被子,一轉身,就看到安慧抱着孩子走進來,她看着安慧,激動得有點語無倫次:“安……慧,你……你終於來了,我以爲你反悔了,不會來看他。”

安慧對她點了點頭,抱着孩子,就朝顧君庭的牀邊走去,蕭柔抓着顧君庭的手,激動地道:“君庭,你睜開眼睛看看呀,你有兒子了,你當爸爸了,你快看看你兒子呀,你當爸爸了,還有安慧,她來看你了,君庭……”

無論蕭柔說什麼,顧君庭依然一動不動,安慧看着顧君庭這個樣子,眼眶不禁有些發澀,酸酸的,很疼。

她怔怔地看着他,猶記得當初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雖然對她不夠溫柔體貼,但是那時候的她,每次見到他,她的內心都還是覺得說不出的甜蜜。

沒想到,時隔一年多,他竟然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原本以爲,他的事情,已經在她心裡激不起一絲波瀾,沒成想,自己原來會在意他,在意他的死活,看着他如今這一副了無生息的模樣,她的心口,不禁泛起了一絲絲痛感。

那樣的感覺,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強烈,以至於到最後,她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蕭柔看着安慧,心中微動,她輕手輕腳地退出病房,留下安慧母子跟顧君庭獨處,她默默得祈禱上天,祈禱上天,給自己的兒子一次機會,給他一次得到幸福的機會。

蕭柔退出去後,安慧才握住顧君庭的手,喃喃低語:“你一定想不到,我竟然爲你生下孩子吧?你一定想不到,在我們都做好了措施的情況下,我竟然還會懷上你的孩子吧?”

“有時候我常在想,要是當初,你知道我懷了你的孩子,你是不是會抓我去把孩子打掉呢?我想,你一定是會的,因爲,你根本就不願意任何一個女人,以孩子爲由綁住你。”

“所以,我根本不敢告訴你我懷了你的孩子,我只想一個人,好好地將孩子撫養成人,只是沒想到,事情會演變至此,你竟然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顧君庭,難道你真的打算就這樣趟一輩子麼?難道你真的不打算睜開眼睛看看你的兒子麼?你知不知道,他長得真的很像你,如果可以,我一點都不希望他長得像你。”

“你明明那麼討厭,你對我這麼殘忍,可是我竟然還生下一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孩子,老天真是太不公平了,真的很不公平,你知道麼?”

“你儘管一直睡好了,你要是再這樣下去,你的兒子,遲早有一天會叫別人叫爹地,你等着好了。”

安慧說着說着,眼淚竟然吧嗒吧嗒掉了下來,她沒想到,她竟然還會爲他哭泣。

被安慧抱在懷裡的小睿,他好奇地看着一動不動躺在牀上的顧君庭,一雙明亮的眼睛,骨碌碌地轉動着,一開始的時候,還只是窩在安慧懷裡好奇地看着,看了一會兒,他就坐住了,扭動着身子,伸手要去抓顧君庭。

安慧看着兒子的舉動,她將兒子抱離顧君庭一些,小傢伙的手能夠得到顧君庭了,他就伸出小手,好奇地扯着顧君庭的病號服。

最後,他的小手,落在了他的大手上,小睿的手好小好小,跟顧君庭的大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安慧注視着那一大一小的手,眼神有片刻的呆愣,就在她呆愣的時候,她似乎看到顧君庭的手,微微動了一下,她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她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待到她想要更仔細地去看時,顧君庭的手,依然還是一動不動。

小睿依然伸出小手,好奇地去抓顧君庭的大手,他似乎覺得顧君庭的大手很好玩,他玩着玩着,又想要把顧君庭的手抓起來,可是他畢竟太小了,顧君庭的手那麼重,無論他怎麼用力,都抓不起那隻比他的手大了數倍的手。

安慧看着兒子的動作,不禁覺得好笑,她用力抓起顧君庭手,讓顧君庭的手擡起來,而小睿,卻在這個時候低下頭,對着顧君庭的手,一口咬下去。

安慧被小睿的舉動逗笑了,小睿沒有牙齒,她也不用擔心他會咬痛顧君庭,再加上,顧君庭現在根本沒有知覺,就算小睿有牙齒也咬不痛他,於是,安慧就任由小睿將顧君庭的手當雞腿啃。

恍惚間,安慧好像又看到顧君庭的手動了一下,她驚愕地瞪大眼睛,再次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可是,剛剛她明明清楚地看到,顧君庭真的動了。

安慧搖了搖顧君庭的手臂,低聲喊道:“顧君庭,你是不是醒着,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醒着?”這一刻,她都有點懷疑,顧君庭根本不是植物人。

可是,顧君庭依然無聲無息地躺着,一點回應都沒給她,安慧不死心,她叫來了醫生,告訴醫生自己看到顧君庭的手指動了。

醫生告訴她,這是好事,世界上,也曾有過植物人復甦的事件發生,他們也希望顧君庭能夠真的醒過來。

蕭柔得知這件事情,更是百般懇求安慧,讓她時常帶着孩子來看顧君庭。作爲名門夫人,蕭柔從來沒有這麼低聲下氣求過人,如今爲了兒子,她不得不一次一次懇求安慧。

顧君庭畢竟是小睿的父親,安慧也不希望她真的就這樣躺一輩子,於是便應了下來。

……

方錦文早已經向安琪求婚成功了,只是上次剛剛求婚成功,就出現了雲千雪失蹤的事件,導致兩家人都沒顧得上商定婚期。

現如今,一切事情都塵埃落定了,方錦文和安琪的婚期,也該提上日程了。

方錦文要和安琪提親,方以安夫婦應該親自上門提親纔是,方以安心裡也一直記掛着這件事,所以,他就跟顧蓉說,讓顧蓉明天跟早上,陪同他一起到安家提親,順便商定婚期。

顧蓉一聽說要她去安家,她整個人都不好了,她瞪着方以安,哼道:“要去你自己去,我是不會去的,我根本就不同意錦文娶安琪那個女人。”

方以安聽了顧蓉的話,氣得不行,他沉聲道:“顧蓉,你別不可理喻,要是你不想失去錦文這個兒子,你明天就乖乖跟我到安家去。”

顧蓉冷笑:“什麼叫我不想失去錦文這個兒子?難道他還想不認我這個媽不成?”

方以安用一種很悲哀的眼神看着顧蓉:“顧蓉,難道你沒發現麼?你跟兒子的關係,已經越來越疏遠了,那可是你辛辛苦苦,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兒子,你真的忍心,就這麼跟他疏遠了麼?錦文到底做錯了什麼?你竟然連這點面子都不給他?他難得遇到一個喜歡的人,如今,他年紀也不小了,你就不能好好看着他成家立業麼?”

顧蓉被方以安嗆得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她知道方以安說的是事實,但是她就是死不願意承認,不願意承認,自己無理取鬧。

她瞪着方以安,嘴硬道:“方以安,你是想去看你的舊情人吧?我知道,你那個舊情人,她現在還住在安家,你是不是知道她還在那裡,所以迫不及待地上趕着去安家?你藉着商定婚期的名義,其實就是爲了會情人,你以爲你對你兒子有多好呢。”

方以安被顧蓉氣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他真的沒見過這麼不可理喻的女人,這個女人,真是夠了,越老越不可理喻,他終於明白自己爲何跟她一起生活了幾十年都沒辦法愛上她了。

顧蓉看方以安氣得臉都綠了,她的脖子,微微蜷縮了一下,方以安脾氣很好,平時是很少發脾氣的,可是此刻,他竟然氣得身子都顫抖起來。

意識到自己說話可能有點過分,顧蓉不禁有點心虛,但是想到自己的孃家,她心裡就憤憤不平起來,心裡那點心虛,也被怨恨取代了。

方以安看着顧蓉,滿心的失望,他看都不再看她一眼,就轉身大步離去。

第二天,顧蓉真的沒有跟着方以安一起到安家提親,來的人是方以安父子。

安豐年也不喜歡見到顧蓉,因爲顧蓉是顧熙明的女兒,他樂見安琪嫁給方錦文,都是看在方以安的份上,安琪嫁過去後,顧蓉就成了安琪的婆婆,之前他還是擔心顧蓉日後會仗着自己婆婆的身份欺壓安琪,如今,顧家沒落了,安豐年也就沒有那麼擔憂了,畢竟現在是新時代了,不存在古代那種要每天晨起給婆婆請安的習俗,顧蓉不喜歡安琪也沒關係,只要她不刁難安琪就行。

方錦文要娶安琪,原是應該到安琪家的別墅,跟安琪的父母商量的,但是安豐年尚健在,爲了對他表示尊重,安琪的父母便將方以安父子領到主屋,跟着安豐年一起,商量這件事情。

在這之前,方以安已經讓人看了好多好日子,近一點遠一點的日子都有,這就要看看雙方願意選哪個日子了。

安豐年看着方以安拿出來的那些日子單,那些日子,有六月的,有十月份的,有接近元旦的,每一個日子,都說是好日子。

他拿起那張十月份的日子單,略作沉吟道:“六月有點倉促了,方家和安家結親,那必定是轟動G市的事情,婚禮可不要辦得太倉促了,不如,還是選十月份的日子吧,老伴,你覺得呢?”安豐年說着,回頭看了一眼靜靜坐在他旁邊的安老夫人一眼,可是這時候,安老夫人好像睡着了,她靜靜地靠在沙發上,她這副模樣,將安豐年嚇了一跳,他搖晃了她好幾下,她都沒有醒過來。

“老伴,你醒醒,醒醒呀……”安豐年顧不得選日子的事情了,他將日子單扔在一邊,就大聲喊道:“來人,叫家庭醫生。”

安老夫人在安豐年的一陣搖晃之下,茫然地睜開眼睛,她有氣無力地看着安豐年,想說話,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力氣說話了。

不多時,家庭醫生急匆匆趕了過來,他給安老夫人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身體,隨即對安豐年道:“老爺,老夫人估計是撐不過今晚了,還是叫少爺小姐他們趕緊都回來吧。”

安豐年聽了家庭醫生的話,臉色大變,連忙吩咐管家,趕緊通知下去,讓大家務必第一時間趕回來。

不多時,一大家子人就急匆匆趕了過來,而這時,安老夫人就只剩下最後一口氣了,安瑾華是她的親生兒子,她臨死前,緊緊抓着安瑾華的手,眼裡是滿滿的不捨。

安瑾華只生了三個女兒,安老夫人一直覺得很遺憾,如今,她就要走了,卻都沒能看到自己嫡親的孫女找到一個好歸宿,也許,這是她臨死前,最放心不下的事情了。

只不過,生老病死,自然規律,時候到了,無論她有多麼不甘心,始終還是抵不住死神的召喚,臨走前,她緊緊握着安瑾華的手,然後又無力地鬆開。

……

安老夫人走了,一家人就開始忙碌着安老夫人的葬禮,整整忙碌了一週,才把葬禮的事情辦妥了。

按照習俗,家裡有白事的,不能在同一年辦喜事,因此,安琪和方錦文的婚禮,就這麼耽擱了下來。

沒能舉行婚禮,好像方錦文來安家沒有那麼勤了,感受到方錦文的冷淡,安琪突然覺得有些患得患失。

方錦文已經連續兩天沒有打電話給她了,她拿着手機,拿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想要給方錦文打個電話,可是最後都沒有勇氣,她擔心方錦文嫌棄她煩。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她抓在手裡的手機,卻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當她看到手機屏幕上顯示錦文兩個字時,她頓時鬆了一口氣,她接起電話,柔聲喊了一聲:“錦文。”

方錦文溫柔的嗓音,從手機裡傳來:“怎麼樣?休息好了麼?因爲你奶奶過世的事情,你該是累壞了吧?我這兩天都不敢打擾你,怕影響你休息。”

安琪愣了一下,小聲地問道:“你這兩天沒給我打電話,是因爲怕影響我休息麼?”

方錦文挑眉:“要不然你以爲呢?”

安琪抿着脣笑了起來,原來她誤會了,她還以爲,因爲要推遲婚期,方錦文不高興,所以不想理她了呢,原來,是她自己把方錦文想得太膚淺了。

電話裡,方錦文隱約聽到她的輕笑,不禁出了一句:“你在笑什麼?”

安琪連忙收斂起笑容:“沒,沒什麼。”

“好了,你休息夠了麼?休息夠了,就出來跟我一起吃午飯怎麼樣?”

“好。”安琪欣然應允。

雖然跟方錦文談戀愛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每次見到方錦文,她還是覺得很開心,她想,她一定是愛慘了這個男人,纔會如此吧。

方錦文和安琪約在一家西餐廳見面,安琪今天特意穿了一件洋裝,美麗的洋裝,大波浪捲髮,再配上她精緻的臉,她看起來,像極了美麗的洋娃娃,美極了,不得不說,安家的姑娘,真的太美了。

方錦文看見她的時候,對她比了一個大拇指:“你今天的裝扮,我給一百分。”

安琪俏皮地笑笑:“滿分該不會是兩百分吧?”

方錦文捏了捏她的鼻子,輕笑道:“好吧,我直接給你滿分,這樣你就不用有那麼多疑問了。”

安琪開心地笑了起來,方錦文拉着她在位置上坐下來,他幫她將她垂落到臉頰的頭髮順到耳後,纔看着她,輕聲道:“琪琪,你瘦了,肯定是因爲你奶奶的事情,你沒有好好吃飯對不對?”

安琪聽了方錦文的話,心中一陣甜蜜:“我哪裡有變瘦,明明就沒有改變好麼?”

方錦文搖搖頭:“不許狡辯,我說你瘦了就是瘦了,所以,等會你要多吃點,我要看着你吃。”

安琪好笑地看着他:“錦文,從來不知道,你原來是這麼霸道的一個人。”

“怎麼?後悔了?”方錦文挑眉。

“要是後悔,可以退貨麼?”安琪調皮地問。

方錦文握着她的手:“想都別想,這輩子,你只能對我負責。”

安琪聽了方錦文的話,甜蜜地笑了。

方錦文看着她,認真地道:“琪琪,等過完今年,我們馬上就結婚好麼?我一刻都不想等了,我姐都是兩個孩子的媽了,我至今還沒當爸爸,我真是落後太多了。”

安琪點點頭,乖巧地應道:“好。”

其實,她恨不得馬上能嫁給他,她原以爲,奶奶怎麼樣都能挺到她結婚,沒想到,造化弄人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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