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數個月,丁齊一直都在修煉中度過。不知不覺已經到了將近夏季,鳳尾草開始生長的季節。
他的修煉,一直沒有起sè。
前段時間,包括丁齊在內的不少人,就已經開始上山搜尋鳳尾草的蹤跡,不過卻並沒有發現。直到前天下了一場大雨,鳳尾草才如同全部睡醒一般,齊齊冒了出來。
在鳳尾草開始生長出來後,山道周圍的採藥客也越來越多。
到了傍晚,採藥客們都開始下山,經常可以在山道盡頭,看到採藥客向着山下的七霞鎮走去,又或者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結伴而行。
那些臉上帶有喜sè的,多半是今天有着收穫。不過這種人只佔極少數,大多數人都面帶失望的神sè,沒有采摘到鳳尾草。
在那些沒有收穫的人中,有時會有人面帶羨慕的看向那些採到藥草的人,不過多數人卻因爲一整天的翻山搜尋帶來的辛苦,已經累的連羨慕別人的興致,都提不起來,只是帶着失望的表情,匆匆趕路。
自從下過雨後,丁齊就開始上山採摘鳳尾草。今天他也是忙了一天,正走在趕回七霞鎮的路上。
快要接近鎮子的時候,丁齊後面卻有人趕過來,並且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丁兄,今天有沒有收穫?”趕過來的人,向丁齊如此問道。
丁齊回過頭去,臉上的表情有些焦躁,不過隨後他還是勉強擠出一個微笑說道:“原來是趙哥,呵呵,今天運氣不太好,沒有什麼收穫。”
這被丁齊稱爲‘趙哥’的人,真名叫趙陽,是七霞鎮藥鋪裡的一個學徒,和丁齊所在的藥園有過一些往來,算是丁齊的半個熟人。
由於兩人都是到了傍晚才下山,這幾天在路上經常遇到,彼此會打個招呼。
聽丁齊剛纔說,沒有任何的收穫,趙陽臉上現出頗爲自得的神sè。
也難怪他會如此得意,自從上山後,他已經接連兩天,搜尋到鳳尾草,運氣不可謂不好。
連續兩天都有收穫,原本趙陽還想要在丁齊面前好好炫耀一番,不過看丁齊現在焦躁的表情,也知道對方現在的心情非常的糟糕。
他即使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在這種時候炫耀下去。
隨後,趙陽安慰丁齊道:“即使今天沒有收穫,也別放在心上。運氣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準。再說只要堅持上山,遲早會有收穫。”
趙陽這幾天遇到丁齊,每次都看到他一臉失望的神sè,猜想是丁齊這幾天都沒有任何的收穫,所以纔會如此表情。
很塊,兩人就到了鎮子,並且分開。
看了眼趙陽遠去的身影,丁齊皺着眉頭向藥園走去。
四株鳳尾草,則是靜靜的躺在他背後的藥簍裡,這是他今天的收穫。
他不是沒有采摘到鳳尾草,而是收穫了令普通人咂舌的四株。
如果讓趙陽知道丁齊今天的收穫,估計下巴都會驚的掉下來。不知道會對丁齊驚人的收穫,做何感想。
和丁齊比起來,趙陽這幾天的收穫加起來,都還不如丁齊一天採摘到的多;和他一比,根本就是小巫見大巫,完全沒有可比xing。
這幾天上山,丁齊每天都會收穫數珠鳳尾草,不過即使這樣,他臉上也看不到絲毫高興的表情,反倒是越來越煩躁。
接下來的幾天,丁齊也是每天上山採藥,同時臉sè也變得越來越糟糕。
這一天,丁齊從山上回來,臉sè慎重的坐在桌邊。
“不夠。”沉默良久,丁齊自言自語的說道。
自從上山採藥,丁齊每天都有着不少的收穫,不過卻遠遠沒有達到他預期的,每天六株,甚至是七株以上的程度。
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抱有希望,以爲自己最初那幾天,運氣不太好。
直到現在距離最初採藥,過去了十多天的時間,丁齊已經可以準確的判斷出,自己每天平均採摘鳳尾草的數量。
現在的他,每天只能採摘到四株鳳尾草。
距離能夠抵消兵役的數量,還差上老大一截。
“家中因爲大哥的婚事,已經沒有任何的積蓄。二叔當初爲了能夠保下外門行走的位置,也把所有的身家,都用來打點關節。老白和佟掌櫃,是我認識的,少數幾個有些身家的人,不過之前他們也因爲附近親近之人,有關兵役的事情,將自己身上的銀子,全部借出給了別人,現在……。”
填補鳳尾草出現的空缺,只能花銀子去從別處收購,但是丁齊思來想去,卻始終找不到弄到銀子的辦法。
一時之間,丁齊心中升起一股揮之不去的煩躁。
深深吸了兩口氣,將心中的煩躁壓下,丁齊暫時平靜下來:“應該有辦法纔對,只是我現在忽略了某些地方。只要冷靜下來,再細細考慮考慮後,應該會有辦法。”
他清楚,現在煩躁的心情只會影響自己的思考。要想找到解決辦法,首先要讓自己冷靜下來。
想到這裡,丁齊準備打坐修煉,來穩定自己的思緒,然後再細細的考慮解決問題的辦法。
先天功有着凝神靜氣的作用,只要進入修煉狀態,很快就能將心思平靜下來。
不過今天的情況有些不同。
丁齊進入修煉狀態後,心中的煩躁不但沒有消散,反倒是漸漸加重。
隨着時間推移,原本這些天,被壓在心中的種種擔心和憂慮,卻是被成百上千倍的放大。家人被拉壯丁,慘死沙場的景象,不斷在丁齊心中出現。
等到丁齊發現這種情況有些不對,想要停下先天功的修煉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他體內先天功的真氣,已經完全不受控制,開始自動運轉起來。
隨着真氣運轉,丁齊腦中景象不斷轉換,不知什麼時候,就連數個月前,他已經忘記的張濤的事情,也從腦中冒了出來。
自從那次見面後,兩人就再也沒有了任何聯繫。原本時有時無的書信往來,也徹底中斷。
原本兒時的玩伴,變成前途不可限量的江湖高手,對於有着闖蕩江湖夢想的丁齊來說,當初是頗爲羨慕的。
不過後來他得到先天功,丁齊清楚即使自己資質算不上出sè,只要通過一番努力,終能有作爲。
現在這先天功修煉卻進入到困境,以後想要修煉有成,已經不可能。闖蕩江湖的夢想,也離他漸漸遠去,想到這裡,丁齊更是感到一陣煩躁。
想到此處,丁齊體內氣血不斷翻涌,真氣亂竄,好像要將他的身體撕裂。腦內也是幻想重生,各種負面情緒,揮之不去,無論他怎麼控制,卻都沒有任何效果。
本來以丁齊的心xing,平常的時候,他完全可以輕鬆將這些負面情緒壓下,不讓它們擾亂自己的心神。不過這次,無論他如何做,腦內依然是幻象不斷,思維自動運轉起來,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一般。
丁齊駭然的發現,自己現在居然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維。
丁齊並不知道,這正是修仙者,遭遇到心魔劫的表現。
他現在卻是遇到了修仙者必定會經歷的劫難:心魔。
同時,這也纔是修行者由凡胎真正轉化爲仙體的開始。
修行者經過心魔劫的歷練,他們的心xing,將得到一次脫胎換股的蛻變。
這修煉者在先天功最初階段遭遇到的心魔劫,雖然是第一次,也是最爲輕鬆的一次,和修仙者以後要經歷的種種可怕天劫比起來,可以說不堪一提。
不過正因爲是第一次,修煉者根本就沒有任何抵禦心魔的經驗可循,所以也分外兇險。不知道有多少初踏仙路的修仙者,一不小心,就此死在了這心魔劫下。
正規的修煉者,這時候大都會有門中長輩負責看護,留下種種後手,助修行者順利度過心魔的考驗,以防發生意外。
可惜,丁齊卻只是無意之間得到這先天功,其中種種兇險和注意事項,他是一概不知,更不可能有什麼門中長輩負責看護,並在今天無意間引發了心魔劫。
現在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來應對。
如果他無法克服心魔,最終也會如同其它修行者般,因爲真氣運轉不休,氣血耗盡枯竭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