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什麼時候可以上學啊?我好想去”
“明年四月份,妞妞就兩歲了,媽媽再送你去上學好不好”
妞妞點頭,“媽媽”
“嗯?”
“我想爸爸”
文姬“……”
“這孩子……感情剛纔逗她玩呢!”
“那你想吧!媽媽陪着你”
“媽媽”
“嗯?”
“媽媽”
……
文姬低頭一看,人卻已經睡着了。她擡頭看了看天空的煙花,說道:“我也想你了,什麼時候回來呢?”
文媽看了看她們母女倆,嘆息的轉身離開,“作孽啊!這樣的日子什麼是個頭?”
抹了抹眼淚,“早死鬼,如果你在天有靈的話,就保佑女兒不要走我的路了,太苦了!”
又過了兩年,妞妞的頭髮長的可以編小辮子了,個頭兒也長了兩釐米,模子更加出衆了,文姬牽着她走到一家修車店,躲在一輛越野車旁。兩週前,文姬得知杜晨興回來的消息,激動的一整日坐立不安,四處打聽才知道,他一回來就在縣城中心開了家網吧,取了個名叫“緣來網吧”,文姬咋舌,搞得跟相親地兒一樣。他一直呆縣城守着網吧店,生意還不錯。怪不得回來一個月,她都不知道。文姬去他的網吧店找過他,不料都沒碰見,打聽了才知道,他一戰友在這和平街開了修車店,他經常跑這兒來幫忙修車。文姬蹲下身,看向妞妞,說道:“你去裡面找爸爸,長得最帥的就是”
妞妞點頭:“嗯!”
“媽媽不跟妞妞一起去嗎?”
文姬撇撇嘴,“妞妞先跟爸爸相處相處,過幾天媽媽再去找爸爸”
“哦~”
“萬一爸爸不認得妞妞怎麼辦?”
“這個”
“你就想想辦法讓他認得你”
妞妞點頭:“哦~”
“媽媽,那我走了”
“嗯!真聽話”
妞妞跑進那家店,杜晨興和戰友言之抽着煙閒聊,突然見一小丫頭衝進來,黑色小皮鞋,白筒襪,粉色連衣裙,頭上編滿了辮子,一雙杏仁眼生的極好看,長睫毛一扇一扇,好奇得看了眼四周,問道:“誰是我爸爸?”
衆人懵,停下手上的話看向這個漂亮娃娃,言之看向杜晨興,“過去看看?”,兩人一前一後走過去,言之:“小美女,你走丟啦?”
妞妞搖頭:“我是來找爸爸的”
言之:“那你爸爸是誰啊?”
妞妞看向他,認真說道:“媽媽說,不可以跟怪蜀黍說話”
言之:“……”
“我哪裡怪了?”
妞妞指了指他的左耳的銀環:“你戴了耳環,媽媽說,只有女孩子纔可以戴耳環,男孩子戴耳環的叫娘炮”
杜晨興輕笑一聲。
言之:“你……”
隨即不計較的笑着說:“小小年紀,倒是伶牙俐齒”
杜晨興問:“我是怪蜀黍嗎?”
妞妞認真的打量了他一眼,搖頭,杜晨興嗤笑,“那我問你,你叫什麼?”
“媽媽也說過,不可以跟陌生人講話”
“你不是來找爸爸的嗎?沒準我就是你爸爸,那我就不是陌生人了”杜晨興逗她,妞妞歪頭仔細想了想,認可的點了點頭。
杜晨興勾脣,問道:“那你叫什麼?”
“媽媽叫我妞妞,姥姥叫我拖油瓶”
言之笑噴,“哈哈……還有這種叫法”
杜晨興靠在車身上,雙手插兜好笑的看着這個丸子點大的人,繼續問道:“大名叫什麼?”
妞妞擡頭看他,“媽媽說,大名要等爸爸來取”
杜晨興疑惑,“幾歲了?”
妞妞:“虛歲四歲,週歲三歲半”
言之嘀咕:“這麼大了,沒取名,豈不是也沒上戶口”
沒想妞妞竟說道:“姥姥說我是黑戶,不用上戶口”
衆人:“……”
言之:“小小年紀,知道黑戶是什麼意思嗎?”
妞妞:“媽媽說,黑戶就是沒有身份證明的人”
“呵!還蠻厲害的”
杜晨興認真的瞧了瞧她,竟覺得眼睛像極了她,沉默片刻,繼續問道:“誰帶你來的?”
“媽媽”
“她跟你說爸爸在這?”
妞妞點頭
“你爸爸叫什麼?”
妞妞:“我爸爸叫杜晨興”
衆人唰唰看向杜晨興,言之:“這黑戶是你家的?”
杜晨興看着妞妞不答,重複了遍:“爸爸叫什麼?”
“爸爸叫杜晨興,媽媽叫文姬啊!”妞妞耐心的重複了一遍,杜晨興勾脣,怪不得看着那麼像,他低着頭輕笑了笑,也差不多是三歲了,片刻後,他看向妞妞,說道:“我就是杜晨興”
妞妞立刻抱住他的腿,“爸爸,妞妞好想你啊!”
杜晨興摸了摸她的頭,盯着她看了許久。
揚嘴笑了笑,“你就叫祖欣好不好,祖國的祖,欣欣向榮的欣”
“寓意祖國欣欣向榮”
妞妞搖頭,“不好”,杜晨興挑眉,“怎麼不好”
“草莓老師說我是班裡最好看的女生,叫我班花,我喜歡別人叫我班花”
杜晨興嗤笑,“既然不喜歡叫杜祖欣,那你還是叫妞妞好了,大名也叫妞妞,杜妞妞”
“不要!那我還是叫祖欣吧”
言之:“你從哪冒出來的女兒?還這麼大了”
杜晨興輕笑:“入伍前”
言之:“這麼早!”
“行啊你”
杜晨興點了根菸,吸了一口吐出煙霧,拇指和食指夾着煙,用中指彈了彈菸灰,低頭看向妞妞,妞妞好奇的看着他手上的煙,“爸爸”
“嗯?”
妞妞指了指他的手,“這是什麼啊?”
“煙”
“好吃嗎?”
“你要嘗?”
妞妞點頭,杜晨興把手上的煙夾到嘴裡,從口袋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遞到她嘴邊,“含住”
妞妞張開嘴咬住,杜晨興把自己嘴裡的煙拿下來,彈了彈菸灰,給她引火,妞妞好奇的看着,伸出兩隻手拿住煙,杜晨興教她:“含住,吸一小口,吐出來”
妞妞捧着煙重新放進嘴裡,輕輕吸一口,吐出來,被煙嗆着邊咳邊看着吐出來的煙霧興奮的說:“爸爸,你看”
“有煙”
杜晨興輕笑一聲,“嗯”
把她手裡的煙拿過來,摸了摸她的頭“女孩子不可以抽菸,抽菸的女孩是流氓”
妞妞:“什麼是流氓啊?”
“流氓就是不討人喜歡的人”
“我不要不討人喜歡,香香阿姨,還有櫻桃老師都說我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是嗎?”
“嗯,是真的”
“那還要不要吸菸”杜晨興把煙遞過去,妞妞看了看,後退一步,搖頭“不要”
“過來”
妞妞邁着小短腿上前,杜晨興把她抱起來,看向言之,“我帶她先走,你們忙”
言之點頭,“好”,又摸了摸妞妞的頭,“要和哥哥說再見嗎?”
妞妞看他,“你不是哥哥,你是叔叔”
言之“……”
“我看起來這麼老嗎?”
“草莓老師說過,爸爸的朋友是叔叔或大伯,媽媽的朋友是阿姨或大媽”
“……”
“好吧!那你要不要和我說再見”
妞妞點頭,“叔叔再見”
言之親了她一口,“小丫頭,一點虧都不吃啊”
出了店門,杜晨興把菸頭扔進垃圾桶,轉身的瞬間,看見一個熟悉身影躲閃而過,看了看妞妞,問:“媽媽送你來的?”
“嗯”妞妞點頭,“媽媽送我到這裡,然後讓我去找爸爸的”她指了指那輛越野車的位置,杜晨興內心肯定了幾分,勾起嘴角,再次看向妞妞:“知道媽媽的號碼嗎?”
妞妞點頭:“嗯!我早就背下來了”
杜晨興掏出手機,點到撥號鍵,遞給她,“輸給爸爸看”
妞妞接過來,輸完遞給他,“你看”
杜晨興接過,瞧了眼數字,親了她一口,誇道:“真棒”
文姬躲在車身後,忐忑的抱着包蹲着,心裡念道“應該沒看到吧!”
“肯定沒看到”
“到底看到沒啊?”
——
突然手機鈴聲響起,她趕緊拿出來按掉,瞧了眼號碼,還好是陌生號碼,又把音量調到最低。沒想到那個號再次打過來,文姬繼續掛掉,這邊,杜晨興抱着妞妞挑挑眉,看着越野車的方向,勾脣笑着再次打過去,文姬埋怨,這人還真是執着,這回兒終於按了接聽。
“喂?”
杜晨興聽到她的聲音,嘴角揚起,沉默不答,
文姬疑惑,怎麼半天不說話,再次問道:“哪位?”
杜晨興:“怎麼不來見我?”
文姬凝噎:“那個……”
“是你啊!”
“嗯,是我,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文姬囧,竟然緊張的手抖。
片刻沉默,杜晨興問:“躲我?”
文姬解釋:“沒,沒有”
“我,我上班呢!”
“哦~”
輕笑:“怎麼結巴了?
文姬蹲在地上,低着頭,窘迫的咬了咬下脣,“沒”
“現在,人在哪?”
文姬胡謅:“上班,脫不開身”
杜晨興勾了勾脣,抱着妞妞走過去,越過車頭,轉身便見文姬蹲在那,低着頭打電話,杜晨興走過去,敲了敲她的頭,“是嗎?”
文姬捂頭轉過頭,看見他站起身,乾笑一聲,“你…怎麼來了”
杜晨興不依不饒,掃了眼越野車,玩笑道:“這兒上班?”
“……當車模嗎?”
文姬臉紅着搖頭,“不是”
杜晨興伸手把她拉近幾分,仔細端詳她:“躲我做什麼?”
文姬辯解:“我沒躲……”
“爸爸,媽媽害羞了,她的臉好紅哦”妞妞插話說道,杜晨興輕笑,盯着文姬看,“是嗎?”
他伸手撫了撫文姬的捲髮,最後停留在文姬的下顎,勾起她的下巴讓她看向自己,文姬無處躲閃,杜晨興直視她,神情認真:“我回來了”
——
“……要和我在一起嗎?一起過日子”
文姬驚訝不已,幸福來得太突然了,看向眼前的俊顏,竟呆愣的不知如何作答,
“不願意嗎?”
文姬驚醒,下意識抱住他,頭埋在他的胸口,回答:“願意的”
杜晨興嗤笑,撫上她的背,說道:“怎麼知道害羞了,你的厚臉皮呢?”
“你怎麼總說我啊!”
“我都成年了”
杜晨興輕笑,“好,不說你了,現在是成年的大姑娘”
“愛面子了?”
“你還說”文姬用頭撞了撞他。
“爸爸媽媽,你們怎麼不理我啊?”
杜晨興看向她,“怎麼了?”
妞妞:“你們一直在說,都不和我說話”
“我就像一個大大的電燈泡”
杜晨興挑眉,“誰教你這麼說的?”
“我和帥帥說話的時候,恬恬就要過來聽”
“帥帥就會讓她走開,叫她不要做電燈泡,一閃一閃的”
“哦~”
“帥帥是誰?”
“帥帥就是帥帥啊!”
“你班上的?”
“對,他是我們班的班草,我是班花”
“帥帥想要我做他的女朋友,但是我拒絕了他”
杜晨興揚起嘴角,笑道:“爲什麼拒絕他?”
“哼”妞妞生氣哼道,“他是花心大蘿蔔,我不喜歡跟他玩”
杜晨興低聲笑了會,清了清嗓子,說道:“妞妞,爸爸送你去爺爺奶奶那裡,跟爺爺奶奶住幾天好不好”
妞妞點頭,“好啊”
“爺爺奶奶就是爸爸的爸爸和媽媽,對不對?”
杜晨興颳了一下她的鼻子,“真棒”
“爸爸媽媽也要去爺爺奶奶那裡嗎?”
杜晨興看了眼文姬,說道:“爸爸和媽媽要去給你造個弟弟,好不好”
文姬臉爆紅,“你……你怎麼”
妞妞:“好啊!我要一個漂亮的弟弟”
杜晨興輕笑:“沒問題!”
————
一年後,又是四月份,文姬生下一男孩,一雙清亮漆黑的眼睛,單眼皮,不哭不鬧,像極了爸爸,小名叫行行,大名叫杜祖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