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臆安身
空臆安身
李梓不當說書的實在太可惜了，懸念與反問把握的恰到好處。他眉飛色舞的繼續下去。
“於是我剛纔問了阿皓（這傢伙不問，根本不說話！）他是不是在現場只給王成平留了合同，陳皓半晌都不想搭理我。最後才說還留了套首飾──這裡就妙了，一套首飾有兩個，陳皓在兩個小區各留一隻，爲什麼？因爲陳皓認爲王成平只會在一個小區買一套房子，因此她只會取走一隻首飾和一套合同；至於首飾的另一個，陳皓會讓人事後給自己送回來，再順便取消對另一個小區的優惠，──這安排挺周全的不是，如果不出我所料，咱陳皓當天晚上拿着另一隻首飾回去送給王成平，再借機向她說些胡言亂語──臺灣偶像劇都怎麼演的啊？對了，真情告白！”
──其實真相倒沒李梓的破嘴形容的那麼不堪。但假如，一切果真都按照鳳凰大人原本所設想：那晚王成平對他的最嚴厲指責與疑惑，的確是責怪他爲什麼只送她耳釘裡的一隻──而這時，陳皓也會應時應景的取出另一隻，親自爲她戴上，再向王成平提出求婚的事情──有的時候，男人在上牀前也想體驗把浪漫。但沒錯，最好速戰速決。
這原本很感人很圓滿，俊傑贈美人房子與珠寶，然後甜蜜的訂婚結婚的故事，只聽到“嘎吱”一聲──究竟從哪個環節裡出了錯。
連程嶽嘴角都微微流笑意：“王成平猜出來了。”
李梓點頭，便也笑。不過比起程嶽的苦笑，他更輕鬆更，更──局外人些：“唉，我真希望王成平不是在看到珠寶盒裡只有一個耳釘後，便立刻把陳皓做的一切都猜出來──否則這女人腦子太可怕了！但最後的結果是，王小姐先在第一個小區裡簽下四份合同，拿走陳皓給她的一個耳釘；再去了另一個小區，繼續簽合同，又把剩下的耳釘拿走了──陳皓不是想送她東西麼，最後王成平把她能取得的東西，不管陳皓當初想不想送的全都撈回來了──我們姑且用撈這個字！”
李梓說：“而接下來的時間裡，王成平什麼意思？她說這些她都不要了──，不要你幹嘛費那麼大力氣！”
說到這裡，兩人皆沉默，再心有靈犀的交換一個眼神。
相對於王成平耍弄的一切，當事人陳皓絕對比他們知情還要更早，明白真相的時間也只會更早。而鑑於她的每個舉動都像抽打陳皓的大嘴巴，嘲笑他的自以爲是──就在剛纔，陳皓還宣稱自己沒有生氣。
程嶽和李梓都很懷疑陳皓這輩子還會再爲什麼生氣……
但隨後程嶽收起笑意，他垂下眼睛，若有所思道：“真任性……但王成平做這些，難道真是和陳皓開玩笑？”
李梓一愣，接着詫異於程嶽的後知後覺，搶先嚷嚷說：“當然不是，誰開玩笑能這麼狠啊！王成平再會來事，也不可能不知道她這麼做能把陳皓激怒到什麼地步！老實講，那天連我都嚇了一跳──陳皓的臉色多久都沒有這麼怒過了！嚇得我一身冷汗。”
程嶽微微皺眉，但他沒有打斷李梓，只先聽他講下去。
“你說王成平和陳皓開玩笑？哼，我估計她當時的念頭就是想跟陳皓掰了，她完全奔着鬧翻臉的姿態去的！不怕難聽說一句，就王成平那種老謀深算的心眼，真得多氣才能做這麼絕啊！”
李梓嘆了口氣，“雖然說有時候，我不太喜歡王成平，覺得她挺勢利，腦子也轉的太快，想問題跟男人似的，但有的時候，好，我得承認她是有原則的──這種姑娘都有什麼毛病呢？那就是自尊心特別特別強，不管她們外表再大大咧咧！因此，我覺得這事相比陳皓覺得被耍了，王成平肯定，不，是絕對能比陳皓更生氣！是出離憤怒了，只不過她比陳皓能更忍耐點，而且還有腦子，知道該怎麼簽下合同來氣陳皓……”
李梓突然壓低嗓門，儘管陳皓並不在。
“說狠，其實陳皓人也挺狠的？他追了我家蘇小膩子屁股後面多少年，但一直到她掛上那安卓，陳皓也硬是撐着半點實情都不說！連到現在，他也是說不回頭就不回頭，要和王成平結婚，半點舊情都不戀！但這也及不上王成平啊──你想陳皓是有這資本，畢竟男人麼，在任何歲數都能把任何事情重新來過，但王成平，我x她有什麼啊！她不過就是有點錢的小白領麼！再說她那點碎錢在陳皓眼裡算什麼啊！王成平都快奔三一女的，之前又想結婚，總該緊緊抓住陳皓不鬆手纔對！”
“但現在，就這次，王成平敢把什麼事都做絕了，然後又對陳皓說她什麼都不要──完全是不留後路，她肯定爲這事真生氣了！要不然到現在，陳皓哪能到處找補？我覺得他要知道這事能逼得王成平這麼急，都後悔死了，只嘴上不說──”
“哎。”程嶽平靜的打斷他，他緩慢說：“我倒覺得，其實王成平沒真生氣。”
程嶽得承認這一次王成平的行爲夠匪夷所思，連了解她的自己也備感吃驚。但程嶽更隱隱有種感覺（真的只是種感覺），那便是王成平並沒有真正動怒。
不知道爲什麼，程嶽想王成平這女人假若真動怒，世界上大概沒人能拉她回頭，沒人能求她原諒，沒人能得到她行爲的半點解釋──而她也絕不會像現在如此的，呃，沒有理智。
但李梓古怪的望着程嶽，他覺得這話題的邊邊角角已經被自己討論完了：“這事被王成平這種八面玲瓏的女人做出來，必然是真生氣了！爲什麼，因爲她做的太瘋，太招搖了，就像喝酒的人總不承認自己醉了一樣！理智，那她還能怎麼樣？！我跟你說，女人他的都是情感動物！理智，指望她們生氣的時候像男人一樣有理智，哼哼！她們的思維定律永遠是，‘當我這麼做，男人愛不愛我’、‘當我這麼做，男人會不會更加愛我’，‘我已經這麼做了，可現在我男人是不是還不夠愛我’……這些破句子我他早聽膩了！王成平再怎麼變態，她也是女人啊！”
“不過，你這問題剛纔我也想過，王成平是不是玩空城計，或是想找陳皓要挾點什麼，畢竟，陳皓現在就把那八套房子全歸了她，她並沒有吃虧……”李梓皺眉頓了會，從男人的角度審判，過一會再遲疑說，“但我覺得不太像。單憑陳皓喜歡王成平到想娶她的程度，以及王小姐本身腦袋裡的詭計多端──她根本不必過早的就把自己放在陳皓對立面，她會有更好的方式取得她想要的一切，而且還能要的更多呢！王成平最擅長忍耐了！”
難道世界上除了自己，再沒其餘人目睹過那姑娘是多麼怕麻煩和不耐煩的一面？王成平根本就是世界上最不能忍耐的人，她只是從不輕易多嘴多舌罷了。
半晌後，程嶽沉默的搖搖頭：“誰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