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些血有多髒,不管自己有多狼狽,歐景越用顫抖的手慌亂地擦着她臉上的血跡。
不要有事!
不要受傷!
歐景越在心裡一遍一遍祈禱着,在無助地奢望着,只要她平安,他願意用一切來交換的平安!
手在顫抖,臉色也是蒼白的,不顧自己的狼狽,歐景越只慌亂地擦着顧洛琪臉上的血跡。
“琪琪?”歐景越的聲音也是顫抖的,沙啞得幾乎發不出任何聲音了,“琪琪,你醒醒,琪琪!”
醒醒,快點醒醒啊!
似乎是聽到了歐景越的聲音,顧洛琪的睫毛在顫抖,像是在努力的醒過來。
“琪琪?”
顧洛琪終於睜開了眼睛,然而,卻依舊覺得天旋地轉。
“歐景越……”
“哪裡受傷了?”歐景越慌亂地問着,“哪裡痛?告訴我,哪裡不舒服?”
“沒……沒傷……”
沒受傷嗎?
歐景越似乎不相信,“我帶你回家,我們回家!”
“……沒……沒事……”
歐景越不顧自己的狼狽,抱起顧洛琪。
“哥,”歐景灃走過去,拿着毛巾,“你……”
“誰讓你開槍的!”歐景越大聲地吼着,“有多危險你知不知道?”
沙啞的聲音有些驚恐地大聲吼着,像是一個父親在呵斥不聽話的兒子,傾盡了所有的憤怒和嚴厲,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歐景灃沒有反駁。
“受傷了沒有?”歐景越大吼着。
“沒有……”
“以後給我按計劃行事!”說完,抱着顧洛琪大步地走開。
歐景灃靜靜地站着,看着歐景越狼狽的背影。
被罵了。
但,無妨。
銀蛇和老吳那兩個被通緝的殺手沒有跟過來,沒有人發現歐景越跟他們有關,這樣就好了。
歐景越抱着顧洛琪,驚慌地坐上車,讓人用最快的速度回歐家。
看着懷中單薄的人,看着她全身都是污濁的血跡,歐景越很心疼。
“……我……沒事……”顧洛琪躺在他的懷裡,大腦很昏沉,睜開眼睛的時候,覺得天旋地轉,但,如果她昏過去的話,歐景越會很擔心的吧?
“哪裡不舒服?”歐景越用沙啞的聲音說着,“告訴我哪裡不舒服?”
“沒……”
“爲什麼要用自己當誘餌?”歐景越低頭質問着,不在乎語氣,不在乎說話的語調,“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你剛剛差點死你知不知道?”
“歐景灃……救過我……我想……還他……”
“你當我死了嗎?”歐景越低頭吼着她,“有我在,輪得到你還嗎?”
只要她說,他便會替她還,他什麼事都願意爲她做。
“不要那麼大聲……頭暈……”顧洛琪的聲音軟挼的,帶着一點撒嬌,也帶着一點抱怨。
“對不起對不起!”歐景越將她抱在懷裡,“我小聲一點!”然後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問着,“這樣可以嗎?”
聲音低得彷彿只有氣息。
顧洛琪閉着眼睛,手揪着歐景越的襯衣,不願意放開。
歐景越抱着她,像是哄小孩子那樣,手在她的背上輕輕地拍着,一下,又一下,輕輕地拍着,像是在安慰她受到的驚嚇一般。
很溫柔。
很小心。
顧洛琪承受着身體的不適感,心裡,很輕鬆。
她知道會有危險,也知道這不是唯一的辦法,但,越是危險,她越是可以還清歐景灃。
不欠他了,就可以安心的跟歐景越在一起了。
歐景灃留在現場處理剩下的事情。
沒有了那個刀疤男,剩下的人,要麼被抓了,要麼逃了,根本構不成任何威脅了。
只是,刀疤男是用炸藥自殺的,現場有點血腥,支離破碎的身體散落在地上,顯得有些恐怖,不過,他們這些人都見慣了這種重口味畫面,所以,可以應付。
然而這樣的場景,卻讓歐景灃的大腦刺痛。
像是在很久很久之前,也發生過類似的事情。
腦海裡,猛然閃現出一個片段。
歐景越全身是血地站在密林裡,身上淨白的襯衣全部都被染紅了,從頭到腳,全部都沾上了鮮血。
這樣的景象讓歐景灃想吐!
“歐警官?”一個下屬走了過來,“您身體不舒服嗎?”
歐景灃搖頭,“沒事。”
然而剛剛說話,那種想要吐的慾望讓他忍不住乾嘔了起來。
血腥的氣味讓他的大腦發昏。
“這裡我們可以處理,您先回去吧,”下屬體貼地說着,“明天我們會把這裡的情況彙報給您,等待您的下一步指示。”
腦海裡,有什麼東西要鑽出來。
很痛。
歐景灃強忍着,“你們小心。”說完,轉身離開。
他需要單獨待着,不希望自己失控的一面被下屬看到。
坐在車上,歐景灃迅速開車。
只是,腦海裡,在盤旋着一個聲音。
“歐景越讓你很辛苦吧?”
那個聲音,彷彿是自己的,但又不像,像是自己的心聲,是自己內心最邪惡的一面。
“他什麼都是最好的,什麼都衝在前面,所有的光環都被他搶走了吧?”
是的,從小就是這樣。
歐景越什麼事情都做得最好,不管遇到什麼麻煩,他永遠都第一個衝上去解決,彷彿所有人都在他的羽翼下活着,不管是他,是蘇子夜,冬暖,還是溫寒,又或者是蘇夜然,歐景越總是要考慮每個人的感受,在每個人遇到困難的時候伸手去幫忙。
好像他是必不可少的一樣,好像沒有他,這個地球就無法轉動一樣。
是他搶走了每個人的光環。
“恨他嗎?”那個聲音,依舊在腦海裡響着,“如果這個世界上從此沒有了歐景越……”
不,他不要聽!
他不要聽這些話,不要被蠱惑!
如果這個世界上沒有歐景越,那麼,他便失去了哥哥,失去了一個兄弟,一個榜樣,一個最關心自己的人。
歐景灃將車子停下來。
這就是他的心魔嗎?
“盡情的去折磨歐景越吧?是歐景越搶走了你的一切,恨他吧,甚至殺了他都不爲過,歐景灃,你跟歐景越是水火不容的……”
不是,不是這樣的!
歐景灃緊緊地握着方向盤,努力的忽略這種聲音,然而,這樣充滿誘惑的聲音卻一直在耳邊盤旋,他根本就擺脫不掉。
恨了歐景越這麼多年,可是歐景越卻還是在保護他。
這些年,他將歐景越當敵人,而歐景越卻依舊拿他當兄弟,他怎麼可以去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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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搶了你喜歡的人啊,”邪惡的聲音繼續在耳邊響着,“他搶走顧洛琪,搶走了屬於你的愛人,他嘴上說祝福你,可是卻在悄悄的接近顧洛琪,這麼虛僞的人,配做你的哥哥嗎?”
不要聽!
他什麼都不要聽!
歐景灃緊緊地捂着耳朵,然而那個聲音卻依舊在耳邊盤旋。
反覆折磨着他。
內心,對歐景越的恨又一點點的升起來。
然而……
“控制你的心魔,歐家的二少爺不會被任何困難打敗!”顧洛琪堅定的聲音,彷彿再次迴響在她的耳邊。
對,他是歐家的人。
歐家的男人,都是最優秀的,他不要給歐家丟臉,不要拖後腿,不要成爲歐家的恥辱,不要成爲最弱的那一個!
控制心魔!
歐景灃捂着脹痛的大腦,各種聲音蜂擁進來,讓他根本就無法招架!
“頭兒?”一個下屬走了過來,“您怎麼了?”
而這時,他想起了一件事,想起了以往自己身體情緒過於激動的時候,都是蘇子夜將他打昏的。
“打昏我。”歐景灃吃力地說着,“森,把我打昏!”
“可是你是我的上司,我對您動手這多不敬……”
“別廢話,快點!”歐景灃聲音沙啞,“打昏我,然後開車到無人的地方,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但是我……”
“聽話!”
被稱爲森的看到自己的長官這麼痛苦,狠了狠心,打開車門,伸手打向歐景灃的脖頸。
但,不知道是因爲自己太激動了打的地方不對,還是因爲長官特別耐打,一擊之後,歐景灃依舊清醒着。
“長官?”男人有些膽顫。
歐景灃趴在方向盤上,“給你最後一次機會……若不成功……你就等着被撤職吧……”
明明是威脅的話,然而卻沒有任何威脅的語調。
此刻,他的頭痛得要炸了。
男人握緊拳頭,怎麼說他也是特警,打昏一個人不算難事。
於是,衝着歐景灃的脖頸便又重重地打了過去!
這次,他用了過量的力氣。
歐景灃昏了過去,而男人將他的身體挪到後座,又開着車,將車子開到無人的地方停下來,然後等着他甦醒,但是這個場景,怎麼都像是殺人毀屍。
常森是一直跟着歐景灃的,一直是他的下屬,跟着他執行任務,在他的眼裡,歐景灃就是一個永遠不知道累,永遠不知道痛的鐵人。
每次遇到特別危險的任務,上級總是會挑中他,而他每次都能出色完成,各項考覈又每次都是第一,所以今天看到他這個樣子,常森還是很意外的。
所以他臉上那麼蒼白,果然不是缺乏營養,而是因爲身體不好嗎?
歐家的男人,就不能累嗎?爲什麼一定要那麼逞強呢?不管是誰家的人,那也是人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