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交涉
蒙公子見她喜歡，笑着搖搖頭，“我家到處都有房子，別說在這，就是皇城都有兩幢比這還好的宅子，只是我們喜歡瓜州城的風景，在這裡讀書好，所以纔在這居住。姑娘覺得好，那我便安心了，以後只管享受你兄妹倆的好廚藝。”
童彤心中好奇，這蒙公子看着極有錢，該不是南州第一大戶吧？和歐陽家比，誰更有錢呢？
蒙公子以爲她被嚇住了，哈哈笑道：“其實我們跟青州的歐陽家比，只能算小戶人家。廚房外邊有井，你們快打水清掃一下屋子吧。至於文書我過會讓人給你們送來。”
童彤道：“文書裡可得寫明，要是挨門邊打開牆開個鋪口，是你允許的，可別到後面說我們自作主張！”
“姑娘你放心。”蒙公子笑着搖搖頭，往外走去。
想不到來瓜州還有這等奇遇，童彤挺喜歡這小院，看看幾間屋裡，果然傢俱齊全。
“來盞大燈。”童野在正堂屋裡找到一個大油燈點燃，又把外廊上的兩盞燈籠點亮，院子裡明亮起來。兩人找到桶和掃帚，興致勃勃地打掃清潔。
“咕咕”，童彤掃了一間屋，肚子便叫起來，到外面與掃院子的童野道：“我們好象應該先打掃廚房？你去街上看看還能不能買到些菜？”
“對呀。”童野把米麪和那鍋飯搬進廚房，便往外面去買東西。童彤在廚房裡打掃清潔，說是無人住的雜院，其實傢俱比較乾淨，只是地上有些灰塵，所以打掃起來並不費力。
這裡處於城中心的位置，童野很快買到一些食物回來，堆到廚房的案板上。童彤看了看笑開了花，不只有現成的滷菜和涼拌菜，他還買到些新蔬菜。童野洗好鍋竈，負責燒火，童彤洗了些蔬菜，又重新調製了一鍋素菜湯，畢竟先前的湯鍋沒吃成，童彤還不甘心。
“明晨我們出去多買些菜回來，明天中午大吃一頓。”童彤今天的吃興盡起，不盡興。便不能舒心。
“好。可惜這宅子在城中心，沒有一點地，不然。自己種些菜更方便。”童野越來越愛這樣的生活。
“童姑娘。”蒙公子的隨身僕人拿着一頁紙跑進來，見竈上又飄着湯香，不由深吸兩下，往鍋裡瞅了瞅，只是些尋常的蔬菜。讚道：“你們果然會做吃的得很。就這些玩意也能作得香噴噴的。”
“你來了？”童彤接過他遞過來的文書，對着燈火看了看。
“我家公子心地可好，怕你們晚上買不到菜，便讓我帶人給你們捎了些來。”
外面進來個挑筐的下人，把一挑菜放到一角，“主人說了。若是你們不怕麻煩。每天早上我要去城北外的菜苑摘菜，你們可派個人跟我一起去摘。”
童彤看看那擔菜，裡面不只有蔬菜。還有一大塊帶骨的豬肉，和一些雞蛋，另還有兩隻雞。
“蒙公子太客氣了。”童彤立即想到明天吃什麼了，眼神回到文書上，細細讀罷。內容說得極清楚，對童家兄妹並無不利。下款蒙公子有簽字畫押。
“大哥，不知怎麼稱呼你？麻煩你再蓋個印吧。”童彤謹慎地對送文書的僕人道。
“叫我蒙小才就是。我們家公子猜得真準，說姑娘會讓我再按個手印。”
蒙小才從衣袖裡拿出一盒印泥，“你們遇上我們家公子，真是好福氣。普天之下上哪找他們這樣好脾氣、好心腸的人？把自家院子給人免費用，還要寫在白紙上？”
童彤嘿嘿笑兩下，不管那些，行事處處清楚明白，免得中了別人的奸計，這纔是正理。
蒙小才蓋個手印，又往湯裡瞟了一眼。
“小才大哥。今天真是給你和蒙公子添麻煩了，明天晚上我備些菜請蒙公子和你來吃，以示我們的謝意。”童彤收好文書，又看看那挑菜的，“不知怎麼稱呼你？若是明晚你有空，你也來吧，往後我們可能真會跟你去你們家菜苑摘菜。”
那挑菜的也聞到竈上的湯香，喉頭動動，眼睛轉轉，憨笑道：“你叫我菜頭哥就好，我比小才大些。剛從前宅過來時，聽小才說過你們兄妹倆做菜的本事了得。明晚我就不來了，我一個在火房進出的菜頭哪敢跟主子同坐一桌？聞到你這湯，我想起在老家北州吃的一種白菜面塊，你們做的湯這麼香，要是哪天能做這樣香的湯煮些面塊，賞我一碗吃，便幸福得很了。往後你們要去菜苑摘菜，記着卯時在前宅向北的三門巷口等我就是。”
北州的人喜歡吃麪食。童彤眼睛一亮，“那容易。明晨我就做面塊吃，你什麼時候能過來？要不我做好用個瓦罐裝上，提到三門巷口等你？”童彤想看蒙家的菜苑。
蒙小才喉頭動動，“童姑娘，我晚上給你蓋了手印，作了文書證人，明晨你也得……不如這樣，明晨你多做一些，卯時我把前宅通往這裡的洞門打開，我來端些給公子嚐嚐……你們別怕吃虧……我們家公子吃滿意了，往後你們吃的穿的用的我們家公子都會給包攬下……我們家在城外的菜苑可不只五畝菜地，還有兩畝地專門餵雞鴨魚等……每年我們家怎麼吃都吃不完，公子又不肯賣錢，經常送給鄰居和古二、張三公子他們……所以……”
童彤明白他的意思了。哈哈笑道：“若不是我們晚上要打掃衛生，這就做點特別的食物招待你們。小才哥都這麼說了，明晨我就做一大鍋好吃的面塊請蒙公子和小才哥，還有菜頭哥吃。往後只要你們方便過來，我們有空時，悄悄地爲你們作點好吃的沒問題。”
蒙小才高興得兩眼直眨，一雙大眼睛笑眯成一條線，四下看看：“今晚我們就不攪擾你們了。你們先把廚房和住房打掃一下，明天一早我派兩個人過來幫你們的忙！只半天不到，保證讓這院子煥然一新。還有，明天我讓人給你們調些舊傢俱過來，把有的太舊的換到菜苑那邊去。”
“謝謝小才大哥。”
有道是男人好吃要拉帳，女人好吃要上當。這蒙家的下人都好吃，雖不拉帳和上當，可是還沒吃到好吃的，便給童彤先許下了不少好處。
童彤客氣地把他們送出去，回到廚房，童野抱着吹火筒定定地看着火光，喃喃道：“會做吃的，比我這會殺人的，可是受歡迎多了。”
“你可別泄氣。你不是一直研究江湖菜嗎？我還沒好好吃上幾次呢。”面兒看那挑菜裡，一隻碗裡還有豆腐，和一小竹箕竹筍，感嘆道：“蒙公子好心細。晚上吃了我們什麼，便讓人還來什麼。今晚我們口福還是不差的。”
“時間太晚，這雞留到明天吃吧。”童野道。
“我再煮些豆腐和竹筍，我們便開飯了。”童彤覺得往瓜州走，實在走得太對了，一路出來有驚無險，最終落到手上的都是好事。
兩人美美地吃罷晚飯，再次細細查看院子，沿正房的走廊往後走去，背後有一條路通往前宅，果然有一道洞門緊閉，道路兩邊的各有好大一塊草坪，童彤激動道：“天，這不正是上好的菜地嗎？”
“還有這邊。”童野挑着燈往廂房背後照了照，“原來應是片花園，因久無人管理，所以花木枯了。如果我沒猜錯，廚房後邊還有個小雜院。這座院子原來應該不是雜院，是與前宅相通的一片院子。”
兩人往廚房後邊走去，果然還有一片小壩子，三面各圍着兩間小平房。
“蒙家買的房子這麼大？就這宅後帶的小院都有我王家的院子大。”童彤計算着花園地，乖乖，至少有半畝。
“蒙家在南州應是數一數二的富吧？”童彤猜測。
“南州多富人。”童野腦海裡搜索，並無這樣的聽聞。
正面四間，中間是堂屋，左頭是間配房，右頭是個兩間的套房。廂房四間，間間方正，各開各門。自然童彤做了套房，童野做了第二間廂房，童彤提議靠右頭的廂房以後用來做庫房，另兩間留給財發和財富住。
分好住處，童野不讓童彤動手，“你只看着我幹活就好。”
童彤樂得偷偷懶，“你幫我打掃房間，我把明晨要吃的面先和上，然後放水井裡！還得準備些配料。”
“行。我也很久沒吃麪塊了。”童野的老家在北州，原來也好麪食。
兩人各行其事，到亥時，終於安歇下來。
次日寅時，童彤便被童野叫起了牀。因爲卯時要給蒙公子送面塊，然後要跟菜頭去蒙家的菜苑，不得不早起。
童彤沒睡夠，一邊打哈吹，一邊走到廚房左頭的石池邊，童野已經打好水，把幾張漂洗過的柳樹葉遞到她手上，這種感覺就跟在王家一樣，童彤自然而然地接過，漱口洗臉，很快精神起來。
廚房裡響起碗盆的聲音。
童野把昨晚童彤和好的酵頭從井裡拿出來，撒上新鮮的麪粉，兌上童彤調了雞蛋清的清水，熟練地和麪。
北州人愛吃麪食，和麪有天賦。面兒想起他原來做鐵爪面時，難怪他一學就會，做得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