鉛雲密佈天空,大雪再次降下,寒風呼嘯着,捲起雪花在空中胡亂飛舞。
不過這一次,韓成卻沒有任何的擔心,因爲再大的雪對他們也沒有了影響。
房間之內,點燃着爐火,爐火上面放着一個陶鍋,陶鍋裡面是沸騰的水。
大量的白氣隨着火焰的燃燒,不斷的從陶鍋之內升騰而起,被屋頂阻攔,在屋內彙集,瀰漫不散。
硬是將這尋常的屋子,裝點的如同仙境一般。
隨着這些白霧,一起瀰漫開來的,還有食物的濃香。
韓成坐在火爐旁,從裡面夾出一塊兒已經燉了很久的豆腐,放在碗裡,稍微等待了一會兒,便送到嘴邊吃了起來。
這豆腐被肉湯燉了很久,已經入味兒,吃起來極爲不錯。
一旁坐着的李煙就不一樣了,豆腐、豆皮兒這類的食物她很少去碰,只是一個勁兒地用筷子,對着鍋中的羊肉卷兒猛撈,這纔是她的最愛。
陶鍋內的羊肉片兒,被撈完之後,根本不用韓成動手,這個已經被他培養起來大吃貨,就從一邊的陶盆裡面撈起半條羊腿,另一手拿着匕首,對着陶鍋就是一頓的猛消削,片片厚薄均勻的羊肉片兒,隨着她的動作,下雨一般紛紛掉入陶鍋裡面。
這行雲流水的手法,就算是韓成這個資深的廚子,都要歎爲觀止。
果然,美食能夠讓人奮進。
韓成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史奈何的房間。
那日在雲內馬場西側,他與韓射鹿一起將史香等人消滅之後,安排了一些事情,便與韓射鹿分別。
韓成李煙帶着青雀鄉團的人,重新返回了史奈何修建的老巢。
當然,在回來的時候,從史香那裡繳獲的各種食物,都送與了韓射鹿。
讓他以及他所率領的幾百郡兵食用。
人家大風雪裡在這裡等待了那麼久,幫了自己等人這麼大的忙,將這些給他們是應該的。
吃獨食歷來都是大忌,不論是在平常的交往之中,還是在軍隊之內都是如此。
平常還好些,頂多是得罪些人,別人會對你下黑手。
但在軍隊中就不行了。
在軍隊中吃獨食,很大的可能就是會因此而丟掉性命。
其餘不說,單單是你需要支援的時候,別人在原地以糧草不足等爲理由,多磨蹭上個十天半個月。那一切就玩完了。
付出這些東西韓成一點兒都不心疼,不僅僅是因爲他知道這樣做的必要性,更爲重要的是,在馬場之中穿行了大半圈的他們,所收穫的遠比這些多。
雲內馬場再次有了馬令。
早在韓成他們還沒有出發的時候,李靖就已經將新的雲內馬令任命文書給簽發了下來。
雲內馬場的新馬令不是韓成,而是坐在那裡用筷子夾着涮羊肉片兒,吃的根本停不下來的李煙。
看着對着羊肉大吃特吃的李煙,將豆腐吃下的韓成,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以現在的情形來看,自己這未來媳婦兒在這裡擔任上一段兒馬令之後,只怕馬場之內的羊,都要被她給吃光了。
一念及此,韓成心裡就突然升起了一些古怪的感覺——自己這老師兼未來的老丈人,派自己等人冒着大雪嚴寒來拿下雲內馬場,表面上是史奈何勾結突厥各種徇私枉法,且不聽從他的號令,實際上最真實的理由恐怕是自己家有着一個喜歡吃羊肉的女兒……
韓成看看眼前這個都吃掉了半條羊腿,還依舊不肯罷休的女子,再想想自己這個未來老丈人平日裡的嘴臉,忽然間覺得,自己似乎發現了事情的真相……
不過這個馬場的馬令,就算是讓他自己來擔任,結果也不會比現在好到哪裡去的。
自從兩人的關係明確下來,且有了一些比較親密的接觸之後,帶上了韓蕭氏祖傳的銅鐲子的李煙,就已經放的很開了,完全不在將自己當作外人。
吃韓成的東西,那是吃的一個理所當然。
雲內馬場,已經被對着羊肉狂吃的李煙徹底控制下來了。
廢話,在史奈何父子以及諸多心腹被殺,將雲內馬場殺了個人頭滾滾的青雀鄉團在此駐紮,沒有返回的情況下,雲內馬場要是不被李煙這個新馬令給徹底控制住纔是怪事!
有哪個人敢跳,立刻就會被扣上史奈合同黨的帽子,然後就有青雀鄉團的人乘坐着爬犁,打着殺史奈何同當的旗號,揮舞着刀劍,去給你講道理。
也是經過此事,李煙才發現原來青雀鄉團的人一個個都是難得的以理服人的辯才。
其餘不說,只需要看看那些被他們講過道理之後,就變得老老實實的馬場各個據點,就能夠知道他們的辯才,是多麼的優秀!!
李煙不是一個花瓶,本身就很有材料,這一點兒與他朝夕相處的韓成最有發言權。
再加上身邊還有韓成這個身爲穿越者的‘賢內助’,以及他所率領的青雀鄉團,在短短的時間之內,整個雲內馬場就都知道他們換了主人,並且徹底的服從了新主人。
按照韓成的建議,李煙並沒有在馬場之中進行大規模的人員調動,以前在馬場之中的人,只要不是史奈何的心腹,就依然讓他們擔任原先的職務,各司其職。
當然,一番言語上的威脅敲打是少不了的。
同時,也拿出了一些繳獲的史奈何多年積攢下來的錢財,對馬場衆人進行了一波金錢攻勢。
這樣的一番手段施展下去之後,原本因爲史奈何等人身死、青雀鄉團衆人大規模進入而變的人心慌慌的雲內馬場,很快就變得重新穩定起來了。
隨着馬場的安定,史奈何的時代就已經被宣告徹底結束。
史奈何父子,在雲內馬場的影響被迅速消除。
人總是健忘的,特別對於某些特定的事情,他們會控制着自己,進行選擇性的忘記。
就比如身死不到一個月的史奈何父子。
如今在雲內馬場,已經沒有人願意去提起他們了。
人們談論的更多的,還是這個身爲女子的新馬令,以及那令人生畏的青雀鄉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