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的東征軍接到了命令,朝着貝州開拔了。侯君集的大軍在前往登州的途中轉向貝州方向行進。集結到冀州的辦案人員,在刑部侍中王懷仁的帶領下也朝着貝州前進。
一場滅頂之災,正朝着清河崔氏這個千年的家族悄然襲來。
這次針對清河崔氏的行動,是李佑一手策劃的。
門閥氏族的勢力極其龐大,唐朝存在着大大小小的氏族成百上千,五姓七族不過是他們的代表,這些氏族平日裡也互相勾心鬥角,可是一旦朝廷出臺的政策妨礙了他們的利益,他們就會聯合起來共同進退。這就是上千年來,歷代王朝都對他們無可奈何的原因。
現在,唐朝的經濟命脈已經掌握在朝廷的手中,皇室對於朝廷的掌控能力相對強大,又有強悍軍隊作爲後盾,是時候打擊門閥氏族了。
李佑研究了歷代王朝打擊門閥氏族失敗的教訓,發現了其中的一個共同點,那就是朝廷的決心不夠。每次對門閥氏族的打壓,一開始都是來勢洶洶,以後都被各種利益集團的干擾不了了之。
民國時有一個著名的例子,解放前夕,爲了挽救蔣家王朝失敗的命運,蔣大公子到上海整頓金融秩序,剛開始的時候雷厲風行,查處了一大批貪腐案件,金融秩序明顯好轉。
可是蔣大公子的行爲觸犯了四大家族的利益,人家把狀告到了蔣夫人那裡,蔣夫人到蔣先生那裡哭訴了一番,結果蔣先生一道命令,蔣大公子不得不網開一面。他接下來的行動被稱爲只打蒼蠅不打老虎。
蔣家王朝整頓金融秩序的努力付諸東流,最終導致了蔣家王朝的失敗。
李佑借鑑了黃巢對待門閥氏族的手段,決定先拿門閥氏族排名第一的清河崔氏開刀。在戰術上,這次只是針對清河崔氏一家,暫時不損害其他門閥氏族的利益,就不會造成全國範圍內的動盪。
而且,這次是採用雷霆手段,動用了龐大的軍政力量,決心一舉催垮清河崔氏。
早朝,太極殿。
魏徵說道:“陛下,關內道寧州刺史寫來了一封舉報信,說峰縣侯李庚林在當地枉顧國法,橫行霸道,希望御史臺派人進行覈查。”
峰縣侯李庚林是李世民的遠方親戚,在李世民征討劉黑撻的時候幫助過他,後來被封爲了侯爵。
魏徵的話音一落,大殿上頓時議論紛紛,大臣們尤其是與門閥氏族關係密切的大臣們,都有些幸災樂禍的望着李世民,看他如何處置。
李世民臉上青一陣兒紅一陣兒,有些掛不住。
崔子軒說道:“陛下,峰縣侯李庚林仗着自己是皇親國戚,橫行鄉里,禍害地方,臣建議派人予以嚴查。”
蕭乾說道:“陛下,臣認爲崔大人言之有理,臣附議。”
“臣附議。”大臣們紛紛說道。
李世民說道:“好吧,朕會派人去查訪的。”
看到李世民有袒護李庚林的樣子,在崔子軒的暗示下,一個大臣出來說道:“陛下,峰縣侯李庚林是皇親國戚,他的行爲舉止代表着皇家的威儀,體現着皇家的體面。臣認爲,對此事應該予以嚴查,只有嚴厲處置,才能夠維護皇家的尊嚴。
鑑於李庚林是皇親國戚,一般人難以對其進行查處,臣建議,由御史臺魏徵大人組織進行調查。”魏徵素來公正無私,他們想利用魏徵來打擊李世民。
“臣附議。”
“臣附議。”大臣們紛紛贊成。
“這,好吧,魏徵,你就親自去查辦此事吧。”李世民無奈的說道。
“臣遵旨。臣明天就前往寧州。”魏徵接旨。
當天晚上,齊王府。
魏徵說道:“殿下,臣明天就去貝州,您還有什麼指示?”
他說的是去清河崔氏所在的貝州,而不是去寧州。原來,今天在朝堂上的所謂寧州峰縣侯李庚林事件,只是一個幌子。魏徵要離開長安目標太大,必須要找一個藉口才行,於是他和李世民特地演了一齣戲,藉口去寧州離開長安。
李佑說道:“魏大人,我只強調兩點,其一,辦案突破的重點放在查處高利貸和三年內土地變動的情況,貝州乃至清河縣絕不是鐵板一塊,那些高利貸的受害人以及失去土地的農民,對清河崔氏深惡痛絕,有了朝廷堅定的支持,他們一定會站出來控訴清河崔氏的罪惡的。
其二,不要拘泥於辦案的程序,要採取直接有效的辦法,授權給辦案人員,可以進行刑訊逼供,寧可錯殺,不可放過。”
魏徵說道:“臣明白了。”
李佑說道:“明早你出發的時候,我會派特戰隊的一個分隊護送你,在整個辦案期間,你的安全都由他們負責保護。”
“謝殿下了,臣告辭了。”魏徵說道。
魏徵走後,李佑來到了蕭婉玉的寢殿。
李佑親吻了蕭婉玉,從她的懷裡接過了胖嘟嘟的兒子,在他的小臉輕輕的親了一下,兒子被他嘴邊的鬍子扎疼了,咧着小嘴兒快要哭了。
蕭婉玉嗔怪地說道:“你看看你,抱抱兒子就行了,以後就別親他了。”說着又把兒子從李佑的手中接了過去。
李佑把蕭乾最近的表現對蕭婉玉說了,蕭婉玉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是感到有些擔憂。她說道:“佑哥,要不你們談談吧,有什麼事情溝通一下。”
李佑說道:“這樣吧,明天你帶着孩子回孃家,我陪你一起去。”
第二天,蕭府。
李佑和蕭婉玉來到蕭府以後,蕭婉玉帶着孩子到母親崔氏那裡去了,李佑、蕭乾和蕭東昌來到了蕭乾的書房裡談話。
蕭東昌看到父親最近一段時間,屢次和李世民作對,他以爲李佑是爲這件事情來的。他替父親解釋道:“殿下,父親只是就事論事,沒有和朝廷作對的意思。”
李佑心裡明白,知道蕭乾就是看到近年來朝廷打壓門閥氏族,心中不滿,不過他沒有必要揭穿這個,他說道:“這個我明白,我相信爺爺是秉公而論。我這裡有一封信,你們看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