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阿小院中。
第三個道旋眼看就要建立,姜望並未擔憂能否成就第一個小週天循環。那是水到渠成的事情,他如今已有這樣的自信。
但對於踏入周天境之後所刻印的瞬發道術,他還是有所疑慮。
這是修者刻印的第一門瞬發道術,而瞬發道術對戰鬥的影響,幾乎是決定性的。
在完全能夠拆解道術本身之前,一門道術再純熟、再迅速,也得有個幾息時間。而在激烈的搏殺中,一息的間隙就足夠致命。
姜望的那柄法器長劍之所以珍貴,就是因爲其本身刻印了一門金光箭。金光箭並不強大,但劍器陣紋使得它達成近乎瞬發的效果,它便在戰鬥中有了應用意義。
不過冷卻時間太長,也是它無法忽略的缺點。
在完成小週天循環之後,通天宮便能夠支持他刻印一門瞬發道術。
而就他目前在道院所學到的低階道術裡,確實沒有足夠令人滿意的,缺乏像望江城道院波濤三疊那種極具應用性的道術。
董阿不可能有精力投入到低階道術的研發和革新,這種事情往往都是道院本身厚積薄發的成果,而楓林城道院崛起的時間不長,底蘊並不足夠。
“火行與木行道術,你傾向於哪一個。”董阿問。
作爲師長,他對姜望兼修的方向自然是清楚。
木行道術往往束縛力更強,而火行道術攻擊更暴烈。
姜望早有想法:“第一門瞬發道術,我希望是火行。更暴烈的攻擊,能夠更好融入我目前的戰鬥體系中。”
董阿點點頭:“正好國道院最近破解出了一門丙等上品道術。”
他伸出一根手指,一點火星躍起。
那火星靈動活潑,稍稍扭動,便化作一朵火焰之花,在他的指尖綻開。
董阿本人雖然最擅木行道術,但一門低階的火行道術,對他來說也不存在難度。
姜望能夠感知到這朵火焰之花的炙烈,儘管它看起來如此靜美溫順。
“焰花。”董阿解說道:“自左光烈創造出‘焰花焚城’這門道術以後,各國都有人在嘗試破解,國道院也是在不久之前纔有了結果。這朵焰花,就是出自焰花焚城。是丙等道術中的最上品。”
姜望非常滿意,無法更滿意了。撇開天賦異稟的存在,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丙等道術就是八品周天境修士的上限。
這門道術已是丙等上品,尤其它還是焰花,是道術焰花焚城的基礎。
“董師,就這門道術了。”姜望立即道。
董阿取出一個小冊子,丟給姜望:“這裡面是印決,嗯,還有一些我對這門道術的思考,你自己拿回去看吧。扣光你剩下的道勳。”
扣除道勳是應有之義,道院免費教習一些常規道術。但如焰花這等品階的道術,自然不在常規之列。多少人打破腦袋想去換,道勳榜上根本沒有。
國道院剛剛破解出來,目前還只在董阿這種級別的強者中流轉。肯將這門道術傳給姜望,足見看重。
自三山城之後,姜望的道勳本就已經所剩無幾,這下是佔了大便宜。
董阿雖然爲人剛直,常常顯得不近人情,但對弟子的愛護也並不摻假。
姜望恭恭敬敬地接過小冊,放置入懷。
按理說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他這便應該告辭離去。
但鬼使神差地,他又盤膝坐了下來:“董師……”
“有事直說。”
“您知道……有人族擄掠水族,抽取道脈的事情嗎?”姜望小心翼翼地關注着董阿的表情。
以他的謹慎,本不會問這樣的問題。但這段時間以來,董阿已經在他心裡建立了信任。
“然後呢?”董阿眉也不擡。
“這種事情,您難道不覺得可恨嗎?”
“誰可恨?”董阿看着他:“水族也有吞噬人族的事情,你又知道嗎?要不要讓我給你看一看緝刑司的卷宗?”
給董阿的目光逼視,姜望心中緊張,一時訥訥。
“唉。”注意到姜望的忐忑,董阿緩和了目光,“我們都知道,這些只是少數情況。就像人族本身,也有食人惡魔,這難道就能說明人族全部以族人爲食嗎?”
他的語氣也平和下來:“但任何事情一旦涉及到兩個族羣,問題就沒那麼簡單。這種事情不好說。人族水族再怎麼親如一家,畢竟不是一家。”
姜望硬着頭皮道:“問題是現在,已經不是少數情況了。我發現緝刑司的人……”
“放肆!”董阿厲聲喝道:“這話是你能說的嗎?”
他表情嚴肅:“姜望你記住。你現在最緊要的事情就是好好修行,完美搭建小週天。然後考郡院,考國院。我不管你是從哪裡打聽到的消息,這些事情,不是你一個城道院弟子該操心的!”
“是。”姜望低頭認錯:“弟子明白。”
……
仍然是那處白骨鋪道的山洞中。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很久,白骨寶座上的骷髏,卻還沒有現身。
“還要等多久?”妙玉依然是一身紅裳,但是表情有些不太耐煩。
“散了吧。”白骨使者道:“大長老肯定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今天不會出現了。”
“桀桀桀桀……”今天山洞裡多了一個乾瘦的老人,地位顯然不比使者和聖女低,他面向白骨寶座的方向,搭着雙手道:“他帶着鬼門關虛影,能有什麼事情,絆得住他?”
“大長老不是在雲國有個大動作嗎?”白骨使者聲音裡帶着笑意:“雲上之國有什麼,你說呢,二長老?”
一位聖女,一名使者,三大長老,十二骨面。代表着白骨道現今的高層力量。
就地位來說,聖女最爲超然。但就實力而言,白骨道目前做主的是大長老。
三長老獻祭自身,成就鬼門關虛影。如今若說教內誰還能與大長老抗衡一二,也就是二長老了。
“桀桀桀桀……”二長老森森笑道:“莫非是葉凌霄出關了?我倒是有些年未見他出手,也不知他現在骨頭是否生鏽。”
“那二長老不妨去看看。”妙玉笑着抵了一句,而後一拂長袖:“既然大長老來不了,我便先走一步。”
“急什麼,聖女大人?”二長老轉過頭來,嘴角含笑。一雙眼睛中,竟只有眼白。
妙玉笑靨如花:“人家急着回去審內鬼呢。”
“噢?”二長老揮揮手,桀桀怪笑,“去吧去吧。”
……
白骨使者緊趕幾步,追上妙玉,很是親近地道:“還問葉凌霄骨頭鏽沒鏽,葉凌霄可比他年輕多了!這老不死的,說得好像他們交過手一般!誰不知道葉凌霄行走天下的時候,他師父師兄都被打死,他靠裝死才逃過一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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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話鋒一轉:“不過你也是,他吹噓就讓他吹噓去。一把老骨頭,跟他計較什麼?”
妙玉瞥了他一眼:“你怎麼像那些三姑六婆一樣,嘴碎嘴碎的?還有,別靠我這麼近,不熟。”
“哎喲,妙玉。你可變了啊。以前你對我可不是這個態度。有了新歡才忘舊愛……”白骨使者湊得更近了,壓低聲音道:“你是不是,找到道子了?”
妙玉猛然回頭!
白骨使者一下子跳到老遠,做出戒備狀。
但見妙玉千嬌百媚地笑了起來。
“我倒是想對你態度好一點,怎麼好都行。可你,敢接受嗎?”
媚眼勾魂,軟聲如酥。
“哎!”白骨使者雙手一拍,“這下子味道纔對!”
“藏好你的小情人,不要被人發現了……”
他笑着說完,順勢往後一倒,便消失在山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