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哦,我胡說八道,你不要當真。就算懷了孕,也無濟無事的,你明白的……除非你能讓孩子平安生出來,但顯然……”後面的話沒有再說,可意思蘇昀已經很明白。
“女人還是要好好保護自己,不要做冒險的事。”她起身,“我不能和你多聊,我得上去,我得守着我爸爸。”
“快去吧,希望伯父早點康復。”蘇昀衷心的。
“借你吉言。”
蘇昀與她告別,直到她上電梯。
她又坐回石凳,嘆氣,路漫漫,荊軻太多,不知最後會不會撥開烏雲見日月。
……
孟墨坐在牀上很久,尾椎骨有些不適,想換個姿勢還挺難。
這高尚裝得也挺受罪。
他低頭,放棄。拿出櫃子上的手機,修長的手指頭在上面有一下沒一下的划着,屏幕上的光照耀在臉上,白素儒雅,眉宇間皺成的川字隱隱夾着一股狂氣。
門被扒開,路出一個腦袋。
他頭都沒有擡,“你再這樣鬼鬼祟祟的,我把你腦袋剪下來!”
助理進來,嘿嘿直笑,“孟哥……”
孟墨擡頭,視線一掃!
“孟總!”他連忙改口,“孟總,你差點嚇死我,收到你的指令我就過來了。而且我在你車上撿了一部手機,嘿嘿……”他用兩指鉗着,上面有很多血跡,整個屏幕都是,只有背面要好一些,呈現一點雪白色。
這手機肯定是蘇昀的。
“去把它清理乾淨,拿過來給我!給我時,我要看到再佔一點的血跡,你的腦袋一樣不保!”
助理連連點頭,“是是。”
十分鐘助理回來,手機用的是醫院的消毒水用棉籤佔着擦試,基本看不到什麼血跡。但肯定是受了損,孟墨拿在手裡,按開,居然還沒有關機。屏幕一亮,他就怔了下。
屏幕顏色有些發暗,但還是能清楚的看到屏保上的兩人,那般親密的樣子。他摟她入懷,還穿着睡衣,氣氛很曖昧,窗外是皚皚白雪。她笑得很靦腆,有些羞澀,秦子琛向來不愛笑的臉也浮起了柔笑,一臂摟着她,一臂拿着相機,柔情蜜意。衣服和窗外的景色配合得天衣無縫,銀裝素裹。
孟墨看了又看,心裡的刺冒了上來,是的,他吃醋。
手指點開,待機桌面是一片海,本機圖片。
上面顯示五個未接來電,均顯示林友。
還有兩個是安心的。
“那個,孟總……”助理湊上去,他想問總裁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早知道他在弄手機的時候就把屏保自作主張的換了撒,免得總裁看了傷心。我們孟總裁對蘇小姐多好啊,但是人家不喜歡他。
孟墨按下Home鍵,朝屜子裡一扔,“去買一個和這個手機一模一樣的手機來,分毫都不能差!”
“哦好的。”助理連忙點頭,末了又道:“那個總裁……蘇小姐不喜歡你,咱就換人唄,反正……喇!”一個枕頭正中眉心。
“再敢多說一個字,我讓你當公公!!”冷冽低沉的聲音,極有壓迫。
助理丟掉枕頭,打開門就跑。
孟墨長舒一口氣,看着掉在地上的枕頭臉色很不好,陰霾。該死的!該壺不開提哪壺!
稍靜,又拿起手機,相冊裡只有這一張圖片,通迅錄裡有三個,安心,林友,子琛。調到本機設置那裡,看到這部手機纔剛剛入手。想必電話號碼也是新的……按下自己的號碼,打出去。
拿出自己的手機一看,呵,情侶號啊,和秦子琛的電話號碼只差一個數字。
這手機怕也是和秦子琛是情侶款吧,他們無時無刻不在顯示自己是一對。
孟墨撥打了助理的號碼:“換款式!給我買國產貨,不超過一千塊的那種,情侶款!”
掛掉電話,又點了點她的手機屏幕,他們的合影又跳了上來……他吹着額前的碎髮,邪魅又不懷好意。手一丟,把手機丟在了櫃子上的水杯中。他們的圖片不過兩秒,便暗了下去,再沒出現。
……
秦子琛從病房裡出來,臉色很不好,凝重。襯衫捲起來一些,露出結實的手臂。少傾,胳膊被一個素白的小手握住,他側眸,伸手把眼前的女人抱了個滿懷,“姐,沒事的。”
聲音很低,透着一種渾厚。
秦子玉回抱着他,給他一點安慰,也想在他的懷裡找一點安全感。
她明白,子琛能這樣說,那必然就是有事的……情況很不好。這麼多年,父親有過很多次緊急入院,前前後後收到過四次病危通知書!而這一次,高伯父到現在連面都沒有出,自從在ICU出來以後,高伯父也再沒來過。
這已經給了他們一種暗示……
她難過,悲傷,心痛欲絕。
秦子琛把她鬆開,摸了摸姐姐的額頭,似乎在告訴她,不要難過。其實明明他也難過的很。
“媽呢?”他問,聲音有些啞。
“媽在普通病房。”她在那裡等着父親轉過去。
秦子琛擡腿朝病房裡去,夏鶯正站在窗戶邊上,纖瘦的背影脊背挺得很直。聽到走路的聲音,她猛然轉過身來,滿懷期待,卻又一瞬間暗淡了下去。
那種眼神灼傷了他,“媽媽。”一個兒子對母親式的擁抱,想告訴她,他強壯的身軀能夠承受得住一切的突變。
夏鶯伸手,在臉上抹了下,推開,到沙發上坐下。
“和你父親談了些什麼?”她的眼晴紅紅的,姿態卻很優雅。
秦子琛倒了一杯水來,放在夏鶯的面前,“一些父子間的小日常,以及關於你們年輕的事。”
夏鶯一笑,眼裡波光流轉,“是麼?我們年輕時……”她微頓,側頭,掩去眼底的情緒,再看秦子琛,已恢復清傲,“就沒有聊聊你的終身大事麼?”
這是秦子琛和夏鶯之間無法避免的事,永遠都無法達成共識。
秦子琛坐在夏鶯左前方的單人沙發上,把她的手拉過來,放在自己的手心中慢慢按着,“媽,我愛她,你爲什麼容不下她呢?”
“小琛,在媽媽的眼裡,這世上哪一個女人都配不上你。可你畢竟是要結婚生子的,誰都行……爲什麼要是蘇昀呢?她哪點好?你喜歡她,孟墨也喜歡她!”夏鶯亦是打算和兒子來一場推心置腹腹的交談。
秦子琛深眸微斂,繼續按摩:“媽,我幾乎是沒有童年的。我很小便知道利益,很小便知道我只有強大才能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是您教我的,可能一個人強大慣了,心底柔軟的一角就會被封存。我看到蘇昀,我情不自禁的想保護她,可是她太柔弱,但卻不怯懦,也自強自立。有您身上的韌勁兒有子玉身上的柔勁兒……我愛她,簡簡單單的,只是想在一起。”
秦子琛第一次對夏鶯敞開心扉,訴說自己的心理,可能這種話他這輩子只會講這一次。
夏鶯很吃驚……看着這個她向來引以爲傲的兒子,心肝微顫。是不是從小管他太嚴,然後對心理產生了一種偏激,偏愛那種柔柔弱弱的女人。是麼?她……錯了嗎?
“小琛,媽媽想讓你成爲人中人,想讓你對得起此生。”她也是個有遠大換負的人,不會允許自己的兒女平淡一生。
秦子琛移過來,摟着夏鶯的肩,才發現媽媽的肩膀其實很窄,很嬌小,不過他半個臂的長度。
“媽,我明白。”
夏鶯倒在他的胸口,第一次覺得兒子的肩膀這麼寬,這麼讓她有安全感,一種成熟男人的安全,一種在他父親身上似曾相似的溫暖。或許蘇昀迷戀的也是這種感覺,一種被全然保護的感覺。
她的兒子是龍,配他的不是風,最不濟也要是鳳身上的一根毛。
可蘇昀……爲何是她,她連鳳毛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