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思及早上那個幫秦念歌說話的小男孩,厲洺翼感覺自己的胸腔都已經被憤怒填滿。
如果不是跟顧君修早八百年就已經成了穿同一條褲子的兄弟,現在的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一拳打到他爬不起來。
顧君修大概是明白自己在他心裡的位置,一點兒都沒有害怕的意思,頰上的酒窩反而加深了一些。
“這麼在意一個小女孩,可真的不像你。”顧君修說着,又低笑了一聲。
厲洺翼心裡一動,剛要開口反駁,包廂的門就被吱呀一聲推了開來。
包廂裡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停下動作,朝着門口看了過去。
是司機小楊,一身校服的秦念歌在他身邊站着,看着滿室的景象,一臉的不知所措。
她的視線在第一時間便找到了厲洺翼的所在,但是,卻依舊不敢邁步向前。
在她的認知裡,這種場所,本來就跟自己沒有任何關係。
就算已經在厲洺翼的身下輾轉承歡了多次,秦念歌的心底依舊距離這個紙醉金迷的地方十萬八千里。
她不知所措地在門口站着,愣愣地迎視着厲洺翼冰冷的目光,雙手牢牢地把揹包抱在胸前。
這個防備的姿勢彷彿說明着她隨時都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可是,面對着這樣冰冷的厲洺翼,她真的有逃跑的機會嗎?
看着門口站着的她,一個襯衫都被身邊的女人解了一半的男人不由得吹了個口哨,輕佻地開口道:“不錯嘛,竟然來了個學生妹,誰叫的?這是提供的服務嗎?配着這張小臉真讓人心喜得很。誰點的?讓給哥們兒怎麼樣?小妹妹,我出雙倍價錢,陪我吧。”
有了這一個開頭,其他幾個人也頓時都開始起鬨似的出氣價來:“雙倍算什麼?跟我,我出五倍!”
“小美女跟了我,要什麼哥哥給你買什麼。”
“……”
眼看他們的話越來越過分,甚至已經有一兩個喝得醉醺醺的男人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歪歪扭扭地朝着門口的方向走了過去。
秦念歌驚恐地看着他們,往後連連退了好幾步,而她身邊的司機也朝着依舊坐在沙發旁的厲洺翼鞠了個躬:“少爺,小姐給您送來了。”
看見司機給厲洺翼打招呼,他們才知道這女孩到底是屬於誰的。
那個第一個開口說話的男人頓時邪笑着朝着厲洺翼揚了揚下巴:“怪不得厲董今天這麼矜持,一個女人都不要,原來是自己帶了好貨。”
厲洺翼陰沉着臉,明明眼前的境況是他原本以爲自己樂意見到的,但是現在看着秦念歌在這些男人輕薄的言語中蒼白了臉,他的胸口還是忍不住揚起一陣怒氣。
他沒有回男人的話,直接對着門口瑟縮着的那個小小的人影開口:“進來!”
儘管這包廂裡的聲音熙熙攘攘,秦念歌還是在第一時間便捕捉到了他帶着寒氣的命令。
秦念歌全身顫抖了下,怯怯地擡起頭,對上他的視線。
厲洺翼蹙了下眉頭,繼續對着她重申:“我說,進來。”
“哈哈……小妹妹好像有點兒怕你,不如這樣,我的這兩位美女給你,你把小妹妹讓給我,怎麼樣?”剛剛那個男人繼續在一旁輕薄地調笑。
厲洺翼凌厲的眼刀射過去,那個男人的笑頓時都僵在了臉上,尷尬地摸摸鼻子,沉默了下去。
那男人停下了調笑,但是秦念歌卻還是因爲剛剛房間裡傳出的那一通侮辱性十足的話紅了眼眶。
她好像已經明白了厲洺翼要她來這裡,是爲了做什麼。
“不要再讓我說第三次。”厲洺翼徹骨的聲音又一次在她的耳邊響起。
秦念歌眨了下眼,擠掉自己眼眶中的淚滴,緊緊懷抱着那一隻被她當做唯一依靠的揹包,終於邁動雙腳,緩緩地朝他身邊走了過去。
一步,兩步,三步--
在衆人的注視中,秦念歌覺得,自己的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上,每邁一下,一陣直達心扉的疼痛便席捲了她的全身。
在這些人的眼裡,她跟這個房間裡的所有女人一樣,都只不過是一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秦念歌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忍住鼻腔裡涌起的酸澀,不讓自己啜泣出聲。
但是她的眼底,還是氤氳了一層讓人無法忽視的霧氣。
秦念歌不知道的是,正是她這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讓她看上去更讓人恨不得捧在手心好好疼愛又狠狠蹉跎,在場的男人,都恨不得她腳步的終點會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