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吉祥送回家裡後,袁叔萬隻在府裡陪着吉祥呆了一會兒,卻是換了一身衣裳又重新坐上馬車進宮了。
雖然袁叔萬今日倒的確是想陪着吉祥呆在家中。可奈何事務繁多,卻是半點不可歇息。
太后聞清婉病重之時,其實今日早已經傳開了。
畢竟太后如今算是後宮中最受矚目的一個,又是幼帝的母親,她的康健安危,牽扯也甚重。
不過倒是沒有多少人懷疑聞清婉此次病重之因,只因爲先皇駕崩,緊接着聞家又是出事遭遇滅族,而太皇太后又是被軟禁自縊,這些人都是聞清婉最親近的人,如今接連出事,接受不了打擊而病重,倒也是正常。
所以也根本沒有人猜測到聞清婉竟然會是因爲覺得自己逼死了太皇太后,心虛害怕而病倒。
當然,袁叔萬自然知曉。
那一日,聞清婉入得太后寢宮,雖然屏退身邊之人方纔與太皇太后說的話,可是因爲聞清婉的這些時日以來的異樣,袁叔萬卻是從來沒有放鬆過底下人對她的注意,而那一日,從聞清婉嘴裡吐露出的惡毒話語,也是讓袁叔萬不由驚詫。
到底是最毒婦人心,即使先時的太皇太后對待她的態度的確是不盡人意,可是到底還是連着親,如今太皇太后一個老人家也落得了這步田地,聞清婉竟然還要跑去如此落井下石,心腸也的確是歹毒了一些。
當然,聞清婉的這番惡毒行徑,倒是並沒有讓袁叔萬過多矚目,畢竟是後宮女主,在歹毒的事情做出來,也並沒有什麼好驚訝的。而且,先時他也是看出,這個在皇后時期瞧着懦弱溫和的太后聞清婉,其實私底下並非是這副摸樣。
可是,聞清婉會在知道太皇太后死訊後,竟然會跟着病倒了,這卻是讓袁叔萬有些好奇了。論理,聞清婉這般城府深重又心腸歹毒之人,既然會想着去逼死太皇太后,怎麼可能又會因爲對方的死而感到心虛呢!
“太后娘娘先時病倒後,卻是一直抓着宮人的手不讓離開,更是讓自己宮裡的人都守在她的寢宮之中,後來發起高熱,燒的迷迷糊糊,嘴裡彷彿還吐出了幾句避諱之言。”
給袁叔萬帶路的小太監小聲的對着袁叔萬回稟着。
瞧着袁叔萬認真聽着的模樣,他又繼續道:“太后娘娘彷彿是做了噩夢,嘴裡只是嚷着,讓太皇太后老人家莫要找她,她不是有意逼死她的。”
這些話說出來,也算是涉及到了一些不能夠對外宣講之言,而袁叔萬臉上也是微微沉默了一下,最後開口說了一句:“此時,太后宮中的人,是否已經封緊了嘴巴?”
“是,奴才讓人辦妥了。”
而袁叔萬聞言,微微點了點頭。
聞清婉喝下御醫開出的藥後,倒是高熱退下,也漸漸的有了一些神志,她睜開眼睛,看着自己身下躺着的華麗的大牀之時,眼神中還帶着餘悸,方纔雖然昏睡的迷迷糊糊,夢中的場景她也已經忘記了,可是她卻是知道,自己是做了噩夢的。
她輕輕嘆了一口氣,目光在看到守在她牀邊的宮人之時,眼睛的瞳孔忍不住縮了一下,方纔她病的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會不會說出什麼不能夠說出來的話來。
她心裡猶豫着,卻是在考慮着該如何試探這些呆在寢宮裡的宮人。
不過,未等聞清婉開口說話,守在牀邊的宮人卻是發現了牀上的動靜,也看到了聞清婉已經醒了過來。
那名宮人連忙走到了牀邊,臉上帶着關切開口詢問:“娘娘,可是好些了?”
聞清婉的腦袋其實還是有些昏昏沉沉的,不過卻也是點了點頭,而宮人卻又連忙體貼的端來了溫水,拿着勺子往聞清婉的嘴裡餵了幾勺,只待聞清婉搖了搖頭後,方纔收了回去。
聞清婉只覺得自己的喉嚨舒服了許多,方纔一直上上下下伺候她的宮人,也是她來到這個世界後,最爲看重,甚至是當成了自己人的宮人。
雖然聞清婉的心中,對於這名宮人也並不是那麼的信任,但就目前而言,對方的確是她比較看重之人。
她想了想,輕聲開口問了一句:“方纔哀家燒的迷迷糊糊的,有說什麼話嗎?”
宮人剛剛絞了一塊溫熱的帕子走到了聞清婉的牀前,聞言臉上愣了一下,露出了奇怪的神色,開口道:“娘娘方纔燒的太厲害了,一直迷迷糊糊的呻/吟着,恐怕是難受了,好在御醫開的藥方極其有效,瞧着娘娘如今,卻是好上許多了。”
“哦,原來是這樣,哀家怎麼說自己腦袋這般頭疼呢,原來是這個原因啊!”
聞清婉臉上微微笑了一下,任由宮人上上下下替她拿着布巾擦臉。
都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聞清婉這一病,卻是臥牀了數日還未見好,也是因爲這一病,讓聞清婉的生活習性上,有了很大的改變。
往日裡,她不喜寢宮之中有人陪着夜,也不喜寢宮之中掌燈,所以守夜宮人也都是在她寢宮的外間裡守着,以免她半夜起身有什麼吩咐。
而自打生了病起,聞清婉卻是喜歡讓人替她守在寢宮之中,而且每回都起碼要有四人守着,寢宮之中掌燈一盞只覺得還不夠亮,硬要底下人給她的牀邊也點上兩盞方能夠安心睡下。
不過,聞清婉到底是主子,在這個人口凋零的後宮之中,自然也無人敢置喙議論。
而聞清婉這一病,宮裡宮外之人,多多少少也會多了一些表現。
當然,如今她還病着,來探視的人也都極有分寸,皆是送了禮品表了心意便識相退了出去,倒是沒有真的去求見過聞清婉。
而聞清婉也自知如今自己根本沒有精力來應付那些對她而言,算得上是陌生的人,於是聽着下人的通稟,仍然躺在牀上並未動彈過,也未讓底下人將那些探視的人帶入自己的寢宮之中。
不過,那些探視的人中,倒有兩波人,讓聞清婉另眼相待過。
第一波人卻是宮裡的賢太妃和淑寧公主,聞清婉倒是讓底下人將二人帶到了自己的寢宮之中,說了一會兒話。
倒也沒有再提及過先時關於親事的話題,聞清婉只是打量着打扮素樸的淑寧公主好一會兒,而後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和賢太妃說了幾句不痛不癢的道謝話,便同意了這二人的告退之言。
而她自己,則是在這二人離去後,撐着手坐在牀上,睜着眼睛彷彿是在沉思一般,坐了許久之後,方纔閉上眼睛重新躺回了牀上。
第二波人,則是來自宮外的官員家眷,曾經的崔夫人、現在的安王妃崔玉珍。
崔玉珍原本也是隨着大流帶着禮品進宮表心意,也根本沒有想過太后聞清婉會接見她。
當她聽到宮人出來傳話的時候,臉上的神色明顯愣了一下,不過這疑惑之色也只是浮現了一會兒,她便是站了起來,衝着與她一道兒來的其他官眷道了一聲不是後,便隨着宮人進了聞清婉的寢宮。
聞清婉的寢宮自然很大,雖然如今天氣已經有些熱了起來,可對於一個病人而言,到底是有些寒冷,故而,寢宮裡邊的地龍也是燒着,將寢宮烘烤的的暖洋洋的,也讓剛剛走入的崔玉珍有些不適應。
崔玉珍身上衣物厚實,乍然進入這暖洋洋的寢宮,只覺得背上的汗都要被烤出來了,也覺得喉嚨一陣幹緊。這會兒雖然還有些忐忑着聞清婉召見之意,不過崔玉珍心裡更希望聞清婉能夠趕緊道清楚事情,好讓她走出這個並不舒坦的地方。
聞清婉瞧見崔玉珍進來,走到了牀前與她行禮,卻是十分客氣,一面讓身邊的宮人扶她坐起了身,另一面,卻是連忙讓底下的宮人給崔玉珍搬來了椅子,又拿了茶水招待。
態度十分親近和婉,也讓崔玉珍心中的不適之感越發深了。
雖然郭懷遠如今是三大顧命大臣之一,而她身爲郭懷遠的妻子,會被旁人這般對待倒也並不奇怪,可是她與聞清婉並不熟悉,如此殷切,卻是讓她感覺到一絲的不自在。
崔玉珍接過茶水,雖然喉嚨乾渴,卻也不敢多飲,只是抿了一下,便將茶蓋蓋上,放到了手邊,她態度恭謹的開口道:“不知太后娘娘召見臣妾,是有何事?”
聞清婉未料崔玉珍會問的這般直接,她原本以爲,崔玉珍進來後,也該是先問候了她的病情方纔會這般問着,而她也可以與崔玉珍好好說上一會兒話,拉近一些關係。
不過,既然崔玉珍問了,聞清婉倒也是笑着開口道:“倒是無事,只是聽聞安王妃來看哀家,哀家想着,雖然與安王妃見過多次,卻彷彿是從未與安王妃好好交談過,所以便讓宮人請了安王妃進來,可是耽誤王妃事情了?”
“娘娘言重了。”
崔玉珍聞言,連忙開口又是恭敬的說着,崔玉珍當初也是在宮裡呆過的人,而且是呆在曾經豔冠後宮的寵妃身邊,自然不可能真的不懂得如何說話。
她又繼續說着:“臣妾只是怕打攪娘娘養病,哪裡有什麼緊要的事情。”
而聞清婉聞言又笑道:“沒有耽誤事情便好,哀家這成日裡呆在牀上養病,倒是無聊了,有崔夫人來陪,反倒是高興了許多。”
崔玉珍與聞清婉其實根本不舒適,不過崔玉珍本就算得上是八面玲瓏的性格,而聞清婉也是個外向性子,若是想要好好交談上,也是很容易的。
可是崔玉珍並無想要和聞清婉走近的意思,今日進宮探視,本就是遵循例常,隨着衆人一塊兒過來罷了,雖然聞清婉又對她拋出橄欖枝的意思,但崔玉珍卻並不想接下來。
所以,到了最後,崔玉珍也只是乾巴巴的問了一句:“太后娘娘如今身體感覺如何?”
“好上許多了,對了,聽說安王最近還未上朝,仍然抱病在家,可是身體還未好轉,若是需要,宮中御醫也儘可請去與安王診治。”
聞清婉聽着崔玉珍與她不鹹不淡的交談,心裡有一些着急,連忙又開口說起了其他。
而崔玉珍聽了聞清婉的話,依然客套的開口道:“多謝娘娘,不過我家王爺倒無大礙,只是需要靜養罷了。”
“那樣便好,那樣便好。”
聞清婉笑着點了點頭,一時之間,也有幾分尷尬。
最後,在不鹹不淡的又說上了幾句話後,崔玉珍倒是起身告了別:“還望太后娘娘好好保重身體,臣妾便不打擾了。”
聞清婉點了點頭,心裡既有些惋惜,卻又鬆了一口氣。
不過最終在崔玉珍隨着宮人離開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開口說了一句:“哀家覺得與安王妃甚是投緣,哀家孤身呆在宮中甚是無聊,倘若安王妃無事,還請多多遞牌子進宮來陪陪哀家。”
崔玉珍心裡微微有些沉思,面上卻是淡淡開口道:“多謝太后娘娘看重。”
崔玉珍離去後,聞清婉的心裡有幾分挫敗。
她知道崔玉珍日後的變數,也知道她日後會有的造化,她怎麼想着,與這一位玉珍夫人交好,總歸是對自己有所好處的。
只是,這一位,彷彿是十分高冷難以接近,聞清婉心裡倒是忍不住一曬。
不過,聞清婉對此倒也沒有什麼再多想,畢竟如今她心中最在乎的事情,其實還是該如何去接近袁叔萬,若是能夠拿下袁叔萬,這些人,她又哪裡需要這般去接近討好。
偏偏自從她病了之後,竟是已經多日未曾見到過袁叔萬了。
袁叔萬身爲外臣,自然不可能與聞清婉有所接觸,也不可能來探視她。一般而言,這種來往,都是由後宅女眷來做,這也是爲何要娶妻的理由之一,不僅僅是需要一個噓寒問暖且能夠傳承子嗣之人,對於官員而言,有一位正經的夫人,還可以展開夫人外交。可是定王府中,太妃也就是曾經的袁太夫人早已逝世,而袁叔萬又沒有娶親過,甚至膝下連個女兒都沒有,妾室倒是有,但正經人家也不可能讓妾室出來主持。於是定王府裡自然沒有人主持中饋,對外的交際,更是彷彿被隔絕了一般。
雖然聞清婉知曉袁叔萬日日進宮處理朝政,可袁叔萬從來不到後宮之地來,都是呆在前朝御書房裡,一時之間,倒真是讓她有一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聞清婉也只能夠在心中扼腕嘆息。
不過,她做夢也沒有想到,最後還是讓她等來了見袁叔萬的機會。
小皇帝趙簡登位之後,因爲年幼,並沒有機會涉足朝政,生活裡最大的事情便是學習。
雖然如今年紀還未到,帝師也尚未請好,但啓蒙習字之事,卻是早已經在他還是太子之時,便開始了。如今做了皇帝,更是加緊了課程學習。
日常學習,負擔其實一點都不輕。
而近日,聞清婉病重,趙簡卻又是一個至純至孝的性子,雖然因爲聞清婉並不待見他,而底下人也攔着不許,沒有讓趙簡終日在聞清婉身邊侍疾,可是趙簡還是空閒時日,便跑到聞清婉的宮中去看望,甚至連聞清婉一日三次的湯藥,都是由他親自看火熬煮了奉上。
可是,趙簡的日常學習並沒有停下,功課也十分的繁重,他替聞清婉做的這些,也都是利用自己休息間隙所爲。
如此一來,小小的身體,哪裡能夠承受得了這樣的勞累,聞清婉病情倒是漸漸好轉,可是趙簡卻是生起了病。
小皇帝趙簡生病,其實對朝政影響並不大,不過到底是皇帝,仍然是大事。
尤其對於如今一手把控着朝政的袁叔萬而言,小皇帝這個時候出了事情,固然他也能夠順理成章上了位,但隱患太多,而且名聲也不好聽,外人只會認爲是他爲了帝位而逼死的幼帝。
所以,趙簡生了病,袁叔萬是第一時間趕到了皇帝的寢宮裡,陪着小皇帝由御醫看了病。
聞清婉收到消息的時候,只是趙簡這邊剛剛傳了御醫。
聞清婉如今雖然能夠下牀,但身體仍然十分虛弱,她原本也並沒有要去小皇帝寢宮的意思。
要知道如今的天氣可並不好,兩個寢宮之間距離不算遠,也絕對不近,聞清婉一點都不希望因爲沒有好好養病而讓好不容易好轉的病情又給加重了。
不過宮人與她稟告的話,卻是讓她馬上又改變了主意,只因爲宮人又說了一句:“定王殿下如今正在皇上寢宮內陪着皇上。”
“定王殿下……”
聞清婉臉上露出了一絲興奮,她有些緊張的攥了攥拳頭,卻是開口道:“替本宮更衣,本宮要去探望一下皇上。”
宮人聞言,也沒有阻攔,連忙找來了厚厚的大衣替聞清婉裹上,聞清婉看着並不算好看的衣裳,忍不住皺了皺眉頭,卻是自己脫了下來,指了指放在櫃子裡的另一件淡青色暗紋宮袍,開口道:“穿這件吧!”
宮人瞧着那輕薄的春衣,考慮到聞清婉身體還未好轉,正要相勸的時候,卻瞧見聞清婉已經走到了梳妝檯前,開始讓宮人替她挽起了頭髮。
而她自己,又撿起了一個粉盒,開始在自己的臉上細細描繪了起來。
塗脂抹粉過後,又是描眉畫眼,全然沒有一點着急小皇帝病情的樣子。
而等到聞清婉打扮完了,卻是對着鏡子裡的自己不滿意的皺了一下眉頭,到底是大病之中,不僅僅臉頰上有些瘦的凹陷,臉色也實在是不好看,沒有一點點的血色。
她原本撿起紅色胭脂,想給自己加點顏色,可是瞧見鏡子裡邊映出身後宮人的樣子時,最終還是放下了。
畢竟如今還是樑宣帝的國喪之期,她新寡打扮的太過於招搖也是不好。
而且雖然未曾上胭脂,不過這副樣子瞧着,也有幾分楚楚可憐之態,年齡也彷彿小了一些,倒也是有所裨益。
不過,等到聞清婉興致勃勃衝到小皇帝寢宮之時,卻並未在小皇帝的寢宮裡堵到袁叔萬。
袁叔萬並沒有在小皇帝的寢宮裡,這個發現,也讓聞清婉臉上露出了失望。
她皺起了眉頭,正要開口問方纔與她回話的宮人之時。
躺在牀上正被宮人伺候着喝藥的小皇帝趙簡卻是瞧見了自己的母后,一張蒼白的小臉上露出了一抹高興的笑容,連聲道:“母后,您怎麼來了?快過來。”
聞清婉眉頭不覺皺的更深了,她並沒有馬上走過去,只是站在原地還有幾分不開心。而小皇帝趙簡到底年齡幼小,加之聞清婉是站在門口,距離有些遠,她也沒有注意到聞清婉的臉上,只是一味笑着朝着聞清婉招手。
身邊的宮人瞧見了聞清婉一動不動,連忙輕聲道:“太后娘娘,皇上在喚您。”
聞清婉強忍着心中的不耐煩,只能夠朝着小皇帝的牀邊走了過去,她臉上帶着一份並不真誠的淡笑,伸手摸了一下小皇帝的腦袋,開口道:“怎麼病了,你呀,小孩子家家的,定然是因爲貪玩纔給玩病了,日後可別貪玩了。”
小皇帝未料聞清婉坐下後,會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臉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絲失望與難受,不過趙簡還是安慰着自己:母后這般,也是關心自己。
他臉上還是扯出了一抹笑容,開口道:“母后說的是,兒臣都聽母后的。”
“嗯,這就乖了。”
聞清婉說完這話,卻又有些迫不及待的開口道:“方纔聽宮人提起貌似定王也在此處,他人呢?”
趙簡聞言,倒是沒有多想,直接開口道:“定王說要去處理一些事情,待會兒便回來。”
“真……是嗎?”
聞清婉聞言,心裡方纔冷卻下的興奮卻是再次冒了出來,她雖然極力忍住了自己臉上浮現的興奮,不過精神卻是瞧着好了許多。
反倒是趙簡,雖然這個時候他生病症狀剛剛出來,其實十分難受,卻還是強撐着對聞清婉道:“母后病體未愈,不必陪着朕,待會兒定王也會來陪朕的,母后回去歇息吧!”
“不必。”
聞清婉一口否決,倒還記得要做做樣子,她伸手接過了方纔宮人喂着趙簡的藥,拿起調羹拌了拌,開口道;“母后給你喂藥,陪你待會兒再走,不然實在放心不下。”
“母后……”
趙簡心中有些感動,忍不住用一種依賴的目光看向了聞清婉,而聞清婉並未注意到,她雖然在給趙簡慢慢喂着藥,一顆心,卻早已經飛到了袁叔萬身上。
也不知道袁叔萬去處理什麼事情了?
聞清婉心中極力期盼着袁叔萬能夠快些過來纔是。
不過,顯然袁叔萬是沒有那麼快回來了。
袁叔萬如今正在一個側殿與吉祥呆在一處兒。
袁叔萬原本也是從未想過在吉祥恢復身份以前將人再帶到宮裡來的,不過如今出現了意外情況,他可能得在宮裡待上一些時日,那麼,將吉祥一個人留在家中,他只怕自己會擔憂着,也怕自己會捨不得。
故而特地讓常福到家裡將吉祥接進了宮裡,也順便帶上一些他的衣物進宮來。
吉祥進宮之後,徑直跟着小太監來到了這皇上所居的宮殿,一路之上,她的心裡其實是有些忐忑的。
說起來,也是這些年被袁叔萬保護的太好,以至於她這會兒一個人到了陌生的地方,就開始不適應了。
上一回進宮,有袁叔萬陪着,她不害怕,如今,只有一名陌生的小太監給她領着路,她難免緊張,一直在偏殿裡看到了袁叔萬的時候,她的心裡纔好不容易鬆了一口氣,卻是三步並作兩步,直接朝着袁叔萬的方向小跑過去,走到了他面前的時候,才把一顆心落到了實處。
袁叔萬還是第一次看到吉祥對他表現出如此小鳥依人的摸樣,臉上也是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
他握住了吉祥的手,輕聲道:“害怕了?”
吉祥沉默的點了點頭,卻又輕聲開口道:“怎麼讓我進宮來了,是有什麼事情嗎?”
“皇上病了,先時太后也生病,所以我得呆在宮裡邊一段時間,怕你在家裡擔心,便乾脆讓你也一道兒進宮了。”
袁叔萬輕聲解釋了一句。
而吉祥卻是忍不住輕聲道:“我也跟着呆在宮裡,合適嗎?”
“無事,再說過段時日,你也是要恢復身份了,屆時恐怕還要從宮裡出嫁,先熟悉起來。”
袁叔萬笑着對吉祥說着,惹得吉祥忍不住笑着輕捶了一下袁叔萬的胸口,開口道:“瞧你說的,誰要出嫁了!”
“真不要嫁?”
袁叔萬也忍不住與吉祥逗趣了起來,只是用力捏了捏她的小手,將她的小手提起,放到了自己的嘴邊,“不嫁可是不行,要知道,你可是說過要給我生一個兒子一個女兒的,我還等着你嫁給我後,光明正當給我生兒子呢!”
“……”
吉祥原本還想要表達一下自己的嬌羞,也是弄點小情趣,聽到袁叔萬直接又提到了那一對好字兒女,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她如今可真是後悔答應了袁叔萬的要求這麼早,搞得他現在,三天兩頭,沒事兒便愛提這話,彷彿是唯恐她後悔了去似得,一定要再三提醒,也免得她印象不深刻。
“定王殿下,知道了知道了!”
吉祥沒好氣的回着,做出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惹得袁叔萬對她又是一陣動手動腳,只將吉祥弄得氣喘吁吁了,嘴裡連連求饒了,方纔收回手放過了她。
袁叔萬替吉祥理好了方纔因爲那一陣鬧而有些凌亂的衣服後,抱着吉祥坐在榻上往她嘴裡餵了半杯水後,又輕聲的對她着說叮囑起了這幾日的事情。
“宮裡人多複雜,你若是想要出去逛逛,身邊一定要帶好人,青玉青柳二人此次不好與你進宮,我另找了兩個人過來伺候你,有什麼事情,若是我忙的顧不上了,你便告訴她們。”
吉祥點了點頭,心裡卻是不以爲然。說起來,她的心裡其實很沒有安全感,這皇宮雖然曾經是她還算熟悉的地方,可是也讓她極度的沒有安全感。
她不會那麼想不開出去逛逛的,反正袁叔萬也說是短期要在宮裡住一陣子,這段時間呆在這屋子裡看看書做做繡活,熬熬也就過去了。
袁叔萬不知道吉祥所想,又開口說了起來:“這處宮殿是皇上所居的宮殿,與前朝辦事的宮殿很近,免不了會有大臣在附近走走出出,你自己一個人千萬別亂走,免得被衝撞了……”
“行了行了,不就是讓我別一個人行動嗎,我也不想出去,袁叔叔,您變得越來越囉嗦了!”
吉祥瞧見袁叔萬一副要好好叮囑她的架勢,只覺得頭疼,感覺是被長輩管教了的感覺,連忙出聲打斷了。
而袁叔萬聽了吉祥的話,一陣好氣又好笑,忍不住掐着吉祥的腰,連聲道:“方纔你喚我什麼!”
“咳……有嗎有嗎?”
吉祥眨了眨眼睛裝起了無辜,不等袁叔萬對她做什麼報復,一蹦跳出了袁叔萬的懷裡,跑到了桌子後邊,連聲道:“說好了,不許再弄我了,不然我要生氣的。”
“你還生氣呢!行了行了,還有正事不與你玩鬧,過來讓我好好抱你一會兒,待會兒我還要去皇上處。”
“真的?”
吉祥看着袁叔萬彷彿是真的不打算與她玩鬧,心裡有一些猶豫,不過也有幾分相信。
“自是真的,過來!”袁叔萬朝着吉祥招了招手。
吉祥臉上露出了笑容,連忙又跑到了袁叔萬的懷中,嘴裡俏皮道:“袁叔叔,你可真好!”
“胡亂稱呼什麼呢,好好說話!”
袁叔萬皺了一下眉頭,有些不悅,他其實本就對自己年齡大上吉祥許多有些芥蒂,如今又是被這般稱呼,讓他不在意,實在是有些困難。
吉祥忍不住吐了吐舌頭,也看出了袁叔萬的在意,雖然心中對於袁叔萬不解她這份情趣而感到有些無語,不過還是乖乖的開口道:“我錯了,我開玩笑的。對了你不是說皇上病了,皇上生什麼病了?”
吉祥眨了眨眼睛,連忙扯開話題。
雖然吉祥扯開話題的本事並不高明,露出的痕跡太過於明顯,不過卻是正和袁叔萬之意,他輕輕嘆了一口氣,開口道:“倒是不嚴重,不過最近恐怕要好好養着。對了,皇上也算是你的堂弟了,待會兒你要不要去瞧瞧,倒是個乖孩子。”
“會不會不合適?”
吉祥有些猶豫,開口問了一句。
袁叔萬卻是笑着道:“沒什麼不合適的,你多瞧瞧那孩子,將來若是給我也生一個這麼乖的孩子就好了!”
“你怎麼又提這個了……”
吉祥無奈嘆氣,看樣子,她想要和袁叔萬繞過生孩子的話題,在她生出孩子之前,卻是沒有那麼容易了。
吉祥收拾妥當後,卻是隨着袁叔萬一塊兒到了此處宮殿的主殿裡,還未往皇上寢宮走入時,遙遙的,在寢宮門口,袁叔萬卻是停下了腳步,看着站在門口處,明顯並非此處寢宮的一撥人,他皺了皺眉頭,倒是沒有想到,太后也來了。
而袁叔萬停下腳步的舉動,讓吉祥有些疑惑,不禁輕聲開口道:“怎麼了?”
袁叔萬聽到吉祥的聲音,臉上倒是露出了溫和的表情,笑着開口道:“無事,只是太后過來了。”
“太后嗎,那我就不進去了。”
吉祥心裡有些生怯,就目前而言,她其實並不想多見外人。
袁叔萬聞言,倒是沒有勉強只是開口道:“既然不想見,那就算了,我與你一道兒回去吧,太后在,我也不方便進去。”
吉祥點了點頭,笑着與袁叔萬二人離開了寢宮。
而聞清婉呆在皇上的寢宮內,喂着趙簡喝完了藥,又陪着趙簡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好一會兒話,仍然未見袁叔萬的身影出現在寢宮裡。
她也感覺自己實在是裝不下所謂的慈母了。加之她病體未愈,又是乘着鳳輦過來,又是呆在這寢宮裡坐着陪了小皇帝好一會兒,這會兒,卻是感覺到身體實在是疲憊不堪,最終只能夠遺憾的離開。
當然,聞清婉並不知曉,在她離開後不久,袁叔萬聽到底下人回報,卻是帶着吉祥來到了她呆了許久的皇上的寢宮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