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是一塊硬骨頭，你很難咬，但是等你咬動了，卻是硌了你的牙，你的牙都被那骨頭咬的都是缺口。
張小東覺得最有諷刺意味的是自己在當財政局長的時候，把紙廠的撥款一直壓着沒有放，就是放也只是放一點，現在自己還是管到企業上來了，龐仁義一直是不同意張小東管企業，因爲這企業是政府裡的一個重點內容，張小東剛剛當上副市長就管企業，讓人不放心。
現在張小東到政府來了，苟二明現在還沒有走，那就要把張小東拉到一起，本來張小東就是跟苟二明一起的，你不說，龐仁義也是不希望張小東手上掌握實際好處的，在常委會上，龐仁義說到張小東的情況，應該管文化教育衛生還有宗教的，可是現在張小東卻管企業，還管開發區，這南江市有三個開發區，一是山坡那裡的開發區，那是以地產業爲主的開發區，另外就是東城區那邊的開發區，還有一個開發區就是南部開發區。
三個開發區都各自有特色，東城區的東部開發區是以爲重工業爲主的開發區，比如說電廠啊，起重機械廠，汽車配套設備生產廠等等。山坡那邊主要是房地產的開發，南部經濟開發區就是以食品爲主的開發區。比如說紅牛啊，王老吉，脈動等等一批食品企業。
現在的問題一是國有企業的問題，比如說紙廠這是大型的企業，上萬人，現在已經是快要破產了，還有南江市紡織廠，南江市起重機械設備廠，南江市化肥廠，南江市電器開關廠，南江市水泥廠等等。
張小東想了半天，都不知道怎麼辦，紙廠是一家大型的企業，那紡織廠呢，那家企業是六十年代就建設而成的，本來是一家外資企業，可是後來卻是轉爲南江市的企業了，原來是歸省紡織工業局管，現在卻是要轉到地方上管理。
現在還沒有轉到地方上，已經鬧的人心惶惶了，張小東上來，正是一萬多職工都聽說了要地方上管，張小東是管企業的領導，自然是要管這企業的。
先是調研，張小東到企業上去調查研究，第一站就是紡織廠，這紡織廠是一家很老的企業，原來誰要是在紡織廠上班，那一家人都光榮，真所謂一人進廠，全家光榮。
還沒有歸到地方上管理，張小東只是先去看看，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家企業，說實在話，張小東這人是太年輕了，現在時間已經是臘月初五了，就選擇在臘月初五的日子到紡織廠，每個工人上班都很緊張，走路的時候，都是小跑，張小東站在門口的時候，沒有見到總廠的老闆過來，自己臨時秘書已經跟南江紡織廠的廠長已經打了招呼，可是沒有一個人過來。
張小東想，這樣的企業是算是走到了盡頭了，連廠長都是這樣的德行，你說還有什麼可說的。張小東等了半天，沒有人，只好打電話給廠長，那廠長嘻嘻哈哈的說道：“真是不巧啊，我們正在開會呢，你等一等吧，我跟紡織廠的人說，你先到辦公室裡坐一會，我們馬上過去的。”
開會？張小東還真是不相信，他還真的是在開會，牛廠長是一個什麼人，張小東來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那是一個八面玲瓏的男人，四十歲，前面的頭髮沒有多少，據說他在西江已經買下了一條街的門店。
南江市紡織廠其實是一個集團，分爲八個分廠，每個分廠紅火的時候，都是職工爆滿，人人都想到這裡來，這裡是一個高工資的聚集地，外面的工資還只有一百多的時候，這裡的工資就有四百多，也就是說，你工作一個月，可以低得上人家四個月。誰不想到這裡來呢，男人到這裡來還有一個很好的好處，那就是找女人，找小三很好找。
現在據說已經大大的虧損了，工資都發不出去，只是人都沒有走，還是很多人都在廠裡，好象是在等待什麼，等待什麼呢，等待被拖欠的工資發給大家。
等了一個小時，牛廠長帶着一幫人過來了，一見到張小東，他又是握手，又是點頭，又是說對不起，連連的用手朝前面指點，說道：“請市長到我們廠裡視察。”
邊說邊朝前面點着，說道：“你看，我們這裡現在都是破破爛爛了，原來我們廠在整個西江都是最好的，記得最開始的時候是國家經貿委管理的，現在可是王小二的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啊。現在張市長過來了，我們還真是看到了希望呢。”
張小東心裡想，我一來就有希望，那我還真是神仙呢，張小東說道：“領導讓我管企業，我總要先來看看啊，不至於什麼都不知道啊，你這廠說實在的，現在是很破舊了，缺少資金啊，你們原來給國家創造了那麼多的財富，現在好比是人年老了，也該吃點救濟了啊。”
張小東一說話，牛廠長很是高興，連忙說道：“哎呀，我就是天天想，這是怎麼了，可是張市長的一句話，就讓我茅塞頓開啊，還真是這樣的情況呢，人年老了，對，說的很對啊，還真是人年老了呢。你看我也年老了啊。”
進到車間裡，只見那些機器還是原來的，機器上的油漆有的已經剝落，有的只是在外面再刷了一遍油漆，工人在車間裡來往的走着，張小東問道：“你們這些機器是什麼年代的？”牛廠長很大的聲音說道：“有的是六十年代的，有的是八十年代的，就是沒有現在的，買不起啊，現在的機器就是買的起，也用不了，沒有人懂這機器的操作，再說要培訓工人也是要一段的時間。”
這時候，張小東見到一個女孩子操作起機器是那樣的嫺熟，張小東好象是看呆住了，不是說那女孩子長的怎麼樣，這紡織廠裡的女孩子，不是很好，一是這裡的勞動強度很大，就是有好的身材也是一種浪費，二是這裡的噪音很大，說話的時候，你不大聲的說，就是站在對面也根本聽不見。三是這裡的灰塵很大，往往鑽到頭髮裡，鑽到鼻子裡，鑽到身上，毛茸茸的，四是這裡長期是站着或者坐着，長期的這樣都是要得職業病。
見到張小東這樣的看一個女孩子，牛廠長馬上喊了那小女孩過來說道：“你馬上跟你們的班長說，先過來陪陪我們的領導。”
張小東連連的擺手，他見到那女孩子很是好奇的看了看自己，張小東只是覺得她的動作很有意思，那知道牛廠長馬上就把那女孩子喊過來，這時候，牛廠長身後的那些人馬上去辦事情，也就是跟這裡的負責人說，把這女孩子給換下來陪張小東。
沒有想到，牛廠長的話說的還真的見行動，等張小東視察完，到紡織廠辦公室裡，只見到那女孩子正站在門邊上等張小東呢，一見到張小東她連忙喊，首長好。
張小東不是首長，也不希望她們喊自己什麼首長，張小東說道：“你還是喊我張市長或者領導吧，首長這一詞用在我的身上不是很合適呢。”
牛廠長笑着說道：“張市長，你真是太謙虛了，這些小姑娘見到市長就是好象是見到了首長，她們都是在機器旁邊的普通工人，能見到市長這樣的大官，心裡都不知道怎麼樣的高興呢，你看，小苗是不是？”
那個叫小苗的姑娘連忙說是，那是啊，廠長你教我吧。牛廠長後面的幹部也都笑了起來，後面有人說道：“今天你可要好好的招待張市長啊，張市長見到你工作的動作都看呆了呢，張廠長說你是很不錯的姑娘呢。”
這些人都是這樣，討好也不是這樣的啊，張小東其實想到心裡很是生氣，可是再怎麼樣生氣，也不能第一次在這裡表現出來，再說人家還不是希望給領導有一個好的印象啊。
張小東說道：“牛廠長，我可以跟你單獨的談談麼？”這聲音說的很小，但是牛廠長悄悄的拉着張小東走進了另外的一間屋子裡，反手關門的時候，他對旁邊的一個年輕人說，你們等着，我跟領導說幾句話就過來。
進的門來，張小東開門見山的問道：“聽說這廠要給地方，是不是真的？”牛廠長說道，是真的，省紡織工業局已經做出了決定，只是在時間上還沒有確定，看是選擇一個什麼時間來宣佈。
張小東又問道：“廠裡是不是虧了幾個億？”牛廠長說道：“要說虧損，也不是幾個億，而是有的產品賣了出去，但是錢沒有收回來，有的買產品的人跑了，不知道到那裡去了，這樣一算應該是幾個億，而且還不只。”
張小東點點頭，說道：“那你現在最要做的事情是什麼，你知道嗎？”牛廠長這時候樣子很是嚴肅的說道：“我知道，穩定壓倒一切，現在廠子裡的人都是不穩定的，包括廠裡的中層幹部都是想的很多呢。”
張小東點點頭，覺得這廠長倒是很精明。
牛廠長不只是精明，這也是張小東的感覺，由於是要收歸到地方，這紡織廠的事情，張小東想到好象是一隻篩子一樣，從水裡提出來的時候，到處都是漏水的，現在知道了一些情況，一是資金的問題，二是銷售的問題，當然還有不少的其他問題，當張小東講話的時候，他只是簡單的講了一些希望。
這時候是什麼話都不能說，說了反而有壞作用，小苗見到張小東跟牛廠長一起進來，馬上走到張小東的前面，笑道：“張局長，你好，很高興能爲你服務，我叫苗窈窕。”張小東點點頭，說你不錯啊。
在廠子裡轉了轉，中午的時候，在廠餐廳裡吃了飯，沒有喝酒，牛廠長一班人也沒有多勸，張小東知道這時候自己的身份是有點尷尬，可以這樣說，牛廠長他們的級別要比張小東高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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